第256章 卖豆花
秦记酒楼三餐都卖,所以伙计们上工时间也早。
酒楼前有个摊位,摆摊的是个捏泥人的大娘,秦月瑶跟她商量了,让她早上把空着的摊位租给她,每个月五百文。
秦月瑶也不像其他早点摊那样,卖包子、卖肉饼或是卖面。
她要卖豆花,甜咸口味都有。
豆花是他们自己点的,前两天她买了个石磨往装修得精致的后院一放,还被君修远嫌弃了一番,等得一碗甜豆花下肚,这人便乖乖闭嘴了。
秦月瑶招呼着大家把泡好的黄豆去皮,这样磨出来的豆浆味道更醇厚。
她估摸着先磨了两桶,用两层纱布滤了豆渣后入锅煮开,倒入适量的卤水后,就静等它变成雪白香嫩的豆花了。
咸豆花要做素卤,这素卤讲究的,可以放很多种菌类,她要拿出来卖,味道好之外,还讲究成本,也不用那么麻烦,木耳、花菜、青瓜丁,再加几朵泡好的香菇剁碎,油爆香葱下丁翻炒,再加酱油、鸡汤、盐和少许糖,豆粉勾芡后放到小灶上微火温着就成。
甜豆花的糖水也是现熬的,热锅不断翻炒将糖熬化后入冷水不断搅拌,到时候再撒上些炒得香脆的花生碎,一碗又甜又香的甜豆花就成了。
之所以买豆花,是因为这几天她到处转悠,发现集市上馆子里卖豆腐的不少,这豆花倒不多见。
她除了卖个新鲜外,还因为奇秀坊里的早点铺子,不管是包子还是胡饼,都是重油的肉馅儿,闻着吃着都香了,就是会有些腻。
大清早的,吃几个包子或是胡饼,配一碗豆花倒是刚好。
弥雅从前也是摆早点摊的,昨天她烙的肉饼还挺受欢迎的,其他人忙着磨豆子的时候,她就在厨房里烙饼。
秦月瑶炒好了素卤之后在一旁给她帮忙。
弥雅说这种饼他们叫“古楼子”,用一斤羊肉馅用牛油拌好,一层层铺在擀好的大胡饼里,层与层之间用椒豉相隔,然后放到烤炉里,等肉半数的时候就拿出来吃,味浓而肉鲜。
等得准备的差不多了,外面天也大亮了。
秦月瑶和伙计们把棚子支了起来,把豆花和烤好的古楼子也搬了出来。
刚出炉的古楼子果然是肉香浓郁,光看着那层层叠叠,鲜美多汁的肉就叫人流口水,吃一份饼,佐一碗豆花正好合适。
第一个上门来的是弥雅的丈夫,昨天奇秀坊的客人来得多了,他香料铺子里生意也多,一时没能走开过来捧场。
昨晚弥雅回去,他听她讲了昨天的热闹,一时心痒,今早怎么都要来给自家娘子和秦掌柜捧捧场了。
这刚开张没什么客人,秦月瑶叫了店里的人都在摊子上吃早点,顺便假装一下客多,吸引一下路人的注意。
见丈夫过来,切饼的弥雅欢喜地擦了擦手,迎了过去。
弥雅的丈夫是齐人,前几年他跟着商队去洛央国采货,见到早点摊上伶俐漂亮的小老板后就给迷上了,在洛央国小半个月,天天光顾早点摊,还跟商队里的人认真学了洛央语,最后凭借磕磕巴巴的真情表白,打动了美丽的小老板,还把人家从西域拐了回来。
弥雅的汉话是他教的,弥雅说话结巴,学起来也有些吃力,平时两个人相处,他都说洛央语,照顾自己的小妻子。
弥雅拉着丈夫在桌边坐了,亲自跑去给他切了块饼,又按着秦月瑶教的,给他打了一碗咸豆花。
秦月瑶从酒楼里牵着刚洗漱完的孩子们出来的时候,正见着弥雅满眼认真地跟她丈夫摊手。
两人说的是洛央语,秦月瑶也听不懂,只是见男子满眼宠溺地伸手刮了刮弥雅的鼻子,从怀里掏了几文钱放到她的掌心里,又说了两句话,逗得妻子眉眼弯弯,这模样,倒是比她刚熬的糖水还甜。
秦月瑶给两个孩子打豆花,这双胞胎兄妹俩的口味不一样,云深喜欢咸豆花,云薇喜欢甜豆花,为着这个,他们俩还有过一番激烈地争论。
倒是肉香满溢的古楼子,他们都喜欢!
几桌假装的客人快吃完的时候,早点摊上终于来了真正的客人。
过来吃早点的是一个背着木箱,牵着个小女孩的老人,身后还跟着一匹驮着东西的瘦马。
头发花白的老人穿了一身窄袖胡服,一把络腮胡下,是一张精神矍铄的脸。
他要了两份古楼子,一碗甜豆花。
“老板娘,你这古楼子做得还真地道啊。”老人咬了几口饼,用有几分上翘的口音夸赞。
“那可不,我们做饼的师傅就是洛央国来的呢。”秦月瑶笑着指了指一旁跟丈夫说悄悄话的弥雅,目光落在老人放在一旁的木箱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是个黄杨木做的箱子,箱子上刻了一副两人打斗的图案,那人物的模样不是画里常见的,衣着上缕空雕刻得精细,手脚关节分明,不似普通画作里的柔和。
这样子,看着倒像是……
“老板娘知道这个?”老人察觉她的目光,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黄杨木箱子。
秦月瑶没成想自己这目光太直白,还给人发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瞧着这雕花很精细,觉得漂亮,就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这可是老头子我的宝贝。”老人倒也不介意,还招呼了她到桌边来。
老人把黄杨木箱子放到了桌子上,拿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开了小锁,将里面的东西取了一张出来。
“这是……皮影?”秦月瑶老人手上那个雕刻精细,衣裙上的颜色有些黯淡的女像,有些惊讶。
皮影戏这样的古老传统艺术,在现代已经不多见了,她从前在西安看过几场,觉得十分游戏。
“这是影子戏,老头子我玩了几十年咯。”老人扬了扬眉,满是骄傲的话到最后却又添了几分可惜。
秦月瑶小心地接了老人递过来的皮影,刚想仔细打量,余光瞥见跑到摊子外去的孩子,神色一沉:“云薇,你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