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你特么够狠

  第669章你特么够狠
  三更半夜的,她不想惊动任何人,一旦被守在暗处的人察觉到异常,必定会惊动凌浅月,还不知会生出怎样的事端,她便狠狠咬着牙,暗中隐忍。
  意识很快完全清醒,她发现那剧痛居然来自全身的经脉,仿佛有无数尖针正时刻不停歇地猛刺着所有经脉的所有地方,那种痛,简直能把人逼疯!
  卧了个槽啊!难道艳骨欢又发作了?凌浅月是说过间隔的时间会越来越短,可居然一下子短到这种程度?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种剧痛跟艳骨欢发作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艳骨欢是催情药,发作的时候她只是感觉浑身发热,血流速度加快,身体鼓鼓胀胀,导致剧痛不堪,仿佛要炸裂一般。可这种剧痛来自于经脉,血流速度也很正常,浑身也没有发热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墨雪舞华丽丽地痛昏过去了。她非常肯定不是睡着了,的的确确是痛昏了。那种疼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为了不惊动其他人,她必须紧紧咬着唇,很快就咬破了。所以到了后来,她就直接昏了过去。这样也好,可以暂时逃避一下这样的痛苦。
  不过尽管是在昏迷之中,她却似乎再度有了跟不久之前非常相似的感受,觉得体内有几股热流四处游走,好像有几只热烘烘的小耗子钻来钻去的,还挺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那股剧痛已经完全消失无踪,此刻虽然称不上有多么舒服,好在也不是特别难受,就是有一种剧烈活动之后,虽然已经休息过了,身体却仍然处在疲惫状态的感觉。
  还不等她仔细想一想昨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便突然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不由立刻回头:“凌太子?”
  早已洗漱完毕,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凌浅月就坐在桌旁,正静静地看着她:“总算醒了,你再不醒,我都该着急了。”
  墨雪舞愣了一下,这才发现透过窗口进入房间的阳光无论角度还是强烈程度都有些不太对劲,跟着就反应过来:“这么晚了?”
  可不就是这么晚了吗?居然都快中午了,这一觉睡了这么久。
  凌浅月点头,起身走了过来,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墨雪舞倒是一脸莫名其妙:“睡觉啊,没有你的允许,我连浅月阁都出不去,还能干什么?”
  凌浅月在床前落座,拿下巴在她身上点了点:“睡觉睡得大汗淋漓?难道你没有发现,不仅是你的衣服,连被褥都湿透了吗?”
  经他一提醒,墨雪舞才发现衣服果然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冷飕飕的,好不难受,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
  “我在问你。”凌浅月的眼里有着几分疑惑,“我已经问过了,他们说你的确一直在睡觉,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若是如此,你怎会突然出这么多汗?还有,你这一觉怎么睡了这么久?连呼吸都变得很弱,我差点以为你没气了。”
  墨雪舞是真心不知道,便一脸困惑地摇了摇头:“确实没什么事,我夜里睡得挺安稳的。不过迷迷糊糊之间,我是感到好像在不停地出汗,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她并没有把昨天夜里浑身剧痛的事告诉凌浅月,既然跟艳骨欢不是一回事,关键现在已经不痛了,她也用电子芯片扫描过,没有任何异常,就算告诉凌浅月恐怕也没什么用,何必多此一举。
  刚才她一直昏睡不醒,凌浅月也已经帮她检查过,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否则这会儿他就不会多嘴再问了。
  略一沉吟,他点了点头:“没事就好。我让他们备了热水,你先去沐浴更衣,然后早饭加午饭一块吃。”
  墨雪舞也不再多说,答应一声起了床,先把自己收拾利索再说。
  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这才感到舒服了不少。不过在无人可见的地方,墨雪舞的眼里闪过了一抹有些异样的光芒。
  一顿饭吃得十分平静,等下人收拾了碗筷,凌浅月才接着开口:“你这刚刚睡醒,应该不需要午睡吧?”
  墨雪舞挠了挠头:“有事吗?”
  “跟我去看看落月。”凌浅月回答,“他脖子上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你再去看看,要是不需要再换药了,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本来就一直记挂着凌落月,墨雪舞当然不会反对,两人便很快来到了落月阁。
  走到房间门口,正好看到侍卫端着托盘走了出来。扫一眼托盘上几乎没有动过的饭菜,凌浅月皱了皱眉:“吃这么少?”
  侍卫赶紧低头行礼:“参见太子殿下,三皇子说吃不下了。”
  “胡说八道。”凌浅月冷笑了一声,“那么大的一个人,饭量再小,还能不如一只鸟吃的多?端回去。”
  侍卫赶紧照做,重新将饭菜送回了房间,放在了桌子上。
  凌浅月挥了挥手,命他退下,目光锁定坐在窗前的凌落月:“落月,吃饭。”
  凌落月摇了摇头:我吃过了。
  凌落月又是一声冷笑:“这叫吃过了?我掉在桌子上的都比你吃的多。饭菜的量是我定的,对你来说不多不少,吃吧。”
  凌落月不再接这个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找我有事吗?
  凌浅月同样不接这个话,只说了两个字:“吃饭。”
  凌落月就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转头看向了窗外,比初来时更加纤瘦的身影透着几分落寞,我见犹怜。
  可是凌浅月不怜,他的目光更冰冷,笑容更令人心里发颤:“不吃的话,我可以喂你。不过若是我来喂你,你可能不太舒服。”
  几句话说完,他已经逼到了凌落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浑身都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不愧是狐族太子,这四个字,毕竟不只是四个字而已。
  作为狐族三皇子,凌落月的气势一向也不弱,可是这一刻,他却几乎完全无法抵御那股压力,身体一动就要站起来。
  “落月。”凌浅月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几乎不必动用内力就将他重新压了回去。唇角带着冷冽的微笑,他的语气偏偏又显得温和,这种强烈的对比更带来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我不是任何时候都愿意给你机会,只要我给了,一般情况下你还是尽量把握比较好。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但只要你别给我机会施展,我仍然愿意做从前你最喜欢的太子哥哥,而不是让你一见就想夺路而逃的恶魔。”
  凌落月不再挣扎,毕竟那根本是徒劳,看着凌浅月近在咫尺的脸,他眼里的光芒也迅速变得比凌浅月更加冰冷,仿佛南极终年不化的积雪。然后他轻轻点了点头:好。
  凌浅月满意地微笑,慢慢放开了手:“所以现在吃饭,你可以慢慢吃,我不着急,细嚼慢咽对身体好。去吧。”
  凌落月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起身走到了桌旁,不过他还不曾伸出手去,凌浅月便走了过来:“等一下。”
  他在桌旁落座,双手扶住了托盘的边沿,浅浅地微笑:“耽搁了这么久,都凉了,我帮你热一热。”
  凌落月摇头:不必……
  “一定要。”凌浅月根本不容他拒绝。“你的胃一向不是太好,这个季节更是不能吃凉的,否则一定会胃疼。稍等,很快的。”
  确实很快,片刻之后,饭菜上便冒出了腾腾的热气,凌浅月这才将托盘推到了他面前:“吃吧。”
  凌落月虽然拿起了筷子,却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微微苦笑: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从前我最喜欢的太子哥哥。如果你只是在演戏,你的演技实在是太高明了,我自愧不如。
  凌浅月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可是看着刚才的一切,尤其是凌浅月那双没有人能看懂的眼睛,她却不自觉地微微一叹:“最高明的演技,是不用演技。”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同时转头看向了她,眼神各异。
  墨雪舞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便抬起手摆了摆:“我什么都没说,你们继续。”
  她真的不是故意多嘴,或者显摆自己有多能,就是刚才看到凌浅月的眼神,忍不住有感而发。或许是她太笨了吧,刚才她并不觉得凌浅月是在演戏,那一举一动更像是情到深处的自然流露。当然这个情指的是兄弟情,无关其他。
  两人倒也没有再多说,凌落月更是接着就收回了目光,安安静静地吃着。虽然这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对他来说味同嚼蜡,甚至令他反胃,他却不得不一边吃一边强压着那股恶心的感觉,脸上的表情就多少有些扭曲。没办法,他太了解凌浅月,凌浅月说出来的话,没有人敢怀疑其真实性。
  可尽管他如此努力,饭菜仍然剩下了三分之一左右,他便再也吃不下去了,不得不放下筷子吐出一口气:再吃我就吐了,可以放过我了吗?
  凌浅月虽然多少有些不满意,好在也看得出他的确尽力了,便点了点头:“好吧,这一顿先算了。不过你的饭量我最有数,吃不下就说明你的身体出了问题,先坐坐,一会儿让雪舞给你看看,顺便调理一下。”
  凌落月立刻皱眉表示反对:不用,我好得很,我……
  凌浅月一摆手,驳回上诉维持原判:“乖,用不用你说了不算。”
  凌落月瞬间闭嘴:没错,他说了不算,何必浪费唾沫星子。
  坐了一会儿,凌浅月便示意墨雪舞去给凌落月诊脉,墨雪舞暗中叹了口气,上前落座,客气又不失礼貌地点了点头:“三皇子,把手给我。”
  凌落月看了她一眼,慢慢把手伸了过来。大概是因为之前凌浅月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他对墨雪舞的敌意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许多。虽然墨雪舞对他而言已经是个陌生人,但人家既然肯为他去死,他怎么都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隔了一会儿,墨雪舞便收回了手,看她皱起了眉头,凌浅月立刻开口:“很严重吗?需要用什么药你尽管说,上天入地我也给你找来。”
  墨雪舞摇了摇头,目光清亮:“凌太子虽然不懂医术,但总该明白一句话:心病无药医。”
  凌浅月一怔,跟着挑唇:“心病?吃不下饭是心病?你这是欺我不懂医术,就觉得想怎么说都行?”
  “还真不是。”墨雪舞笑了笑,半点都不回避他的目光,“我觉得凌太子应该有过同样的经历,心事太沉的时候,胃口一般不怎么好,所以调理肠胃是没用的,治标不治本,再好的药也是浪费。”
  凌浅月沉默,不过仅仅隔了片刻,他就浅浅一笑:“我虽然不懂医术,不过你刚才那句话应该不对,心病不是无药医,而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墨雪舞同样微笑:“这没错,只不过落月的心病所需的那位味心药,没有人给得了,所以还是无药医。啊,也不是没人给得了,只不过那唯一能给得了的人,不肯给。”
  凌浅月再次沉默,很显然,他完全明白墨雪舞的意思,但明白了又如何,有些事他改变不了。
  所以许久之后,他到底只是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病着吧。”
  墨雪舞也没指望他会因为几句话就改变主意,不过还是被这几个字怼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你够狠,I服了you。
  “帮他看看咽喉的伤。”凌浅月接着开口,不但神色如常,连语气都没有半分变化,仿佛刚才那些交谈根本没有出现过。
  墨雪舞上前解开纱布仔细看了看,然后满意地点头:“没什么问题了,不用再上药,也不需要再包着纱布。你们不是有很多去除疤痕的灵丹妙药吗?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这个当然不是问题。”凌浅月点了点头,“其实我最主要的是想让你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口说话。”
  “这一点,请恕我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时间。”墨雪舞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不过幸好也并不是完全绝望,“接下来你能做的就是等,等他自己慢慢恢复,或许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可以重新开口说话了。当然也或许永远都没有那一天,总之剩下的已经是人力不可为,只能看天意。另外你要做好准备,就算他能重新开口说话,声音跟过去也不可能完全一样,而且十之八九,会不如原来好听。”
  凌浅月看了看凌落月,低头抚了抚眉心,然后又抬头看着他,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只浓缩为了一句话:“落月,你特么够狠。”
  凌落月原本目光冰冷,面无表情,可是因为这句话,他眼里居然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我好像是第一次听到你骂人,挺有意思的。你骂人的声音也是那么好听,不愧是狐族太子。
  大概被最后这四个字刺激到了,凌浅月咬牙一声冷笑:“我宁愿我不是!好了,病看完了,接下来我们说正事。如今的形势你们都很清楚,说白了,狐族大业我不会放弃,这一次必须成功!落月,如果你肯说出穿越幽冥深渊的方法,那么不但狐族大业能完成,而且你和雪舞都不会有事。如果你不肯说,狐族大业依然能够完成,你依然不会有事,但雪舞会死。虽然你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不记得你们之间的情分和所有的一切,可她毕竟是为你而死的。在结果已经不可能改变的前提下,你原本是可以保住她的命的。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不妨好好考虑一下,做何选择。”
  墨雪舞了然,原来这才凌浅月带她过来的真正目的!虽然这么听起来,凌落月的坚持似乎完全没有意义,但若细细一琢磨,或许并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凌落月说出穿越幽冥深渊的方法,百分之八九十能让狐族顺利重返虞渊大陆。他若不说,只靠墨雪舞的话,谁知道能不能成?所以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不说仍然比说更有利!
  所以她立刻开口:“落……”
  可惜只说了一个字,凌浅月便一挥手,再次封了她的哑穴,顺便哼了一声:“你先别说话,我要听落月的回答。”
  卧槽又来这招!你就不能换点新花样?当然既然这招有效,何必再用别的法子?
  但是很明显,这番话让凌落月的眼里浮现出了几分动摇。如果结果真的已经不可改变,墨雪舞的死恐怕就没有了任何意义,若是如此,他真的还有必要继续坚持吗?
  许久的沉默之后,凌落月终于开口:我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这无疑已经代表着某种转机,凌浅月立刻点头:“可以,不过我最多只能等你到明天这个时候,如果到那时你仍然给不出回答,或者你的决定仍然不会改变,以后我就不会再来见你,就算你肯改变主意,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好好考虑一下。雪舞,我们走。”
  他挥手解开墨雪舞的穴道,握住她的手拉着就走,完全不给她丝毫机会跟凌落月说什么。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等墨雪舞缓过一口气,他们已经离开落月阁很远了。不过暂时她并没打算说什么,只是抿着唇,任由凌浅月拖着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