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验尸
杜煜川虽然动弹不得，却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到这一幕。林娇娘更是紧紧把脸埋在杜冰耀的怀里，根本不敢抬头，心里不停地呐喊：“女儿女儿，我可怜的女儿……”
正在此时，北堂凌镜已经赶到，上前见礼：“父皇……”
北堂千琅挥了挥手：“免了，过去吧，小舞有话问你。”
生怕他感觉不适，墨雪舞早就用一块白布盖住了杜冰露的尸体，这才转过头：“三弟，杜冰露的死不同寻常，我正在查找真凶。你且沉住气跟我说一说，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注意任何细节，哪怕你觉得并不重要的细节都不能错过。”
“是。”北堂凌镜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回忆当时的情形，“早上我原本正在处理公务，冰露却一再派人传话给我，让我过来探望于她。我来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刚刚过了不多久，她就突然变得很……很……”
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显然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墨雪舞便替他接了下去：“兴奋？”
“对对，就是兴奋！”北堂凌镜立刻点头，“她就突然变得很兴奋，双眼赤红，满脸通红，连气息也很急促，还用力抱住了我，要亲我……总之就是很急切的样子。”
尽管他说的已经足够隐晦，在场众人却都心知肚明：杜冰露动了情，想要跟他行男女之事！
可这怎么可能呢？杜冰露刚刚做完心脏手术，墨雪舞一再嘱咐绝对不可以出现这样的现象，凡是能够刺激情欲的药物食物或者其他都要拿得远远的。既然当时只有北堂凌镜在场，难道是他设局想要害死杜冰露？
“原来是你？”林娇娘突然刷的回头瞪着北堂凌镜，一脸不敢置信，“你根本就不想娶冰露，就用这样的方式害死了她！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杜冰耀愣了一下，赶紧拽了拽她的袖子：“娘，你糊涂了？王爷是姐姐的未婚夫，他怎么会害死姐姐？”
“他当然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摆脱冰露！”林娇娘嗖的蹦了起来，嘶声尖叫，“他早就想解除婚约，是冰露屡次以死相逼，他才不得不作罢。何况杜冰露根本活不过二十岁，等她死了，婚约自然就取消了！可他没想到墨雪舞居然能治好冰露，他还是得履行婚约，就用这样的方式害死了冰露！”
北堂凌镜皱了皱眉，神情虽平静，脸色却微微有些发白：“夫人，无凭无据，你怎可如此污蔑于我？”
“是啊，大娘，王爷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杜冰霜上前两步开口，“王爷对姐姐情深意重，你可不要乱说。”
“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林娇娘刚才的尖叫耗费了不少力气，这会儿才缓过劲来，“你一个庶出之女，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滚到一边去！别以为冰露不在了，你心里那些小九九就能成为现实，你没那个资格！”
可真是母女，说话的语气和风格简直一模一样，杜冰霜的眼里立刻掠过一抹隐隐的仇恨，却仍然摇头：“你误会了，我不是教训你，我只不过是想说，王爷是绝对不会害死大姐的……”
“闭嘴！就是他！”林娇娘却依然尖叫，“你别以为说上几句好话，他就会看上你，你没资格，也没那个命做皇妃，趁早别白费力气！”
杜冰霜委屈地红了眼圈，很快就掉下了眼泪：“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薛氏一把拉住她向后拽了拽，唉声叹气：“行了，咱们身份低贱，不配在这里说话，你还是闭嘴吧，否则也是自取其辱。”
北堂千琅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林娇娘居然是这样的人，嫣贵妃怎会和她成为好朋友？平日瞧嫣贵妃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按理来说跟这样的人应该聊不到一起。难道嫣贵妃平时在众人面前根本就是在做戏？还是林娇娘因为痛失爱女，失了理智才会如此？
不管怎样，杜冰霜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替他说几句公道话，北堂凌镜很是感激的，声音更加温和：“多谢二小姐，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何况还有皇嫂在，她一定会证明我的清白的。”
杜冰霜红了脸，赶紧还礼：“不敢，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王爷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墨雪舞一直很平静，只不过目光不停地闪烁着，也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场所有的人，直到此刻才重新开口：“三弟，你继续说，大小姐抱住了你，后来又怎样？”
北堂凌镜回忆片刻，接着说道：“当时我也瞧出杜冰露不对劲，要立刻请你前来。可她一直死死地抱着我，还不停地撕扯着我的衣服，我只好让夏草去请威国公和夫人，再找人赶快去请你。可杜冰露很快就口喷鲜血、气绝身亡了！”
墨雪舞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大小姐原本很正常，是从你来了之后才突发状况，并且因为抢救不及而气绝身亡的。”
北堂凌镜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所以也不怪夫人，当时只有我们两人在场，我有很大的嫌疑。但我问心无愧。”
墨雪舞笑了笑：“你来的路上可曾碰到过谁？我是说从你出了你的房间一直到进入大小姐的房间，一路上都碰到了谁？”
北堂凌镜皱了皱眉：“没有啊，谁都没有碰到——哦，就是在连心亭，离杜冰露的房间大概十丈左右，碰到了二小姐和三小姐。”
众人一时不明白墨雪舞问这句话的用意何在，就不自觉地转头看了看杜冰霜和杜冰雪。面对众人的目光，杜冰雪自然一脸莫名其妙，然后点了点头：“没错，我们是碰上王爷了，怎么啦？”
墨雪舞笑了笑：“没怎么，当时你们在那个凉亭干什么？”
“我们只是路过啊！”杜冰雪回答，“我和二姐要去探望大姐，走到凉亭就碰到了王爷，就一起过去了，可是大姐看到王爷来了，根本不理我们。”
杜冰霜也点了点头：“是啊，我们进了大姐的房间，刚说了一句话，她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墨雪舞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然后笑得就有些高深莫测了：“三弟，当时这两个人谁碰过你？”
北堂凌镜愣了一下：“碰我？没有啊？都没有碰过我。”
墨雪舞却依然气定神闲：“再想想。”
林娇娘立刻忍不住大叫：“你这是何意？王爷是冰露的丈夫，难道她们竟然敢……”
墨雪舞回头看了她一眼：“别说话，如果你想知道杀死杜冰露的真凶到底是谁。”
北堂凌镜只好皱眉，又努力回忆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她们是没有碰过我，不过我碰过她。”
他指的那个人正是杜冰雪，众人不由一愣，难道……
“不是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杜冰雪急了，连连跺脚，“当时我说大姐好了，我很高兴，忍不住掉下了眼泪，王爷拿手绢给我，我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这也不行吗？我又不是故意的！”
墨雪舞淡淡地笑了笑：“当然行，只不过如果在你碰到三弟的手之前，手上就已经抹了催情药，你觉得这行吗？”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一时之间却仍然没能抓住重点：杜冰雪在自己手上涂了催情药，还趁机抹到了北堂凌镜的手上，那又怎么样呢？难道她还想让北堂凌镜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成就好事吗？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面对众人的目光，墨雪舞接着就解释了几句：“大小姐的死并不是我的手术出现了问题，而是在恢复期内接触到了药性极为猛烈的催情药，导致心跳加速！极度兴奋之下，刚刚动过手术的心脏承受不住，这才爆裂而亡！”
众人立刻恍然：原来如此！难怪临死之前突然变得十分兴奋，照当时的情形看，分明就是中了催情药的样子！
这么说，是杜冰雪为了害死杜冰露，故意偷偷在北堂凌镜的手上抹了催情药，北堂凌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催情药带到了杜冰露面前，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不，不是我，我没有！”杜冰雪急得满脸通红，一边跺脚一边不停地大叫，“我冤枉，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催情药！我是冤枉的！”
“你当然知道。”墨雪舞依然微笑，只不过目光一直闪烁着，让人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虽然事成之后，你立刻就洗净了双手，但你曾经在无意中用手整理过头发，催情药就留在了你的头发上。虽然量极其微小，仍然瞒不过我的眼睛！”
杜冰雪又急又怒又害怕，早已忍不住哭了起来：“你欺负我，你欺负我！我没有，我没有做过，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催情药……”
在场所有人都看不出她头发上有什么异常，可墨雪舞言之凿凿的样子又实在令人无法怀疑，只好闭住了嘴，静观其变。
墨雪舞也不再卖关子，接着说道：“你头发上的催情药这么看的确看不出来，可万事万物相生相克，这种催情药叫花心媚，特性是遇到地根草就会变成绿色。只需要在水中加入地根粉，再把你这里头发浸入水中，如果水不变绿，我任你处置！”
地根粉是一种用于清洗衣物的植物，遇水则化，水依然无色澄清，如果水变绿，自然就是因为催情药。
尽管如此，杜冰雪却依然尖叫：“我没有！娘，她们冤枉我，我根本没有做过！”
吴氏也着了急，紧紧抓着她大叫：“王妃，冰雪还是个孩子，你可不能胡说，会毁了她一辈子的！”
墨雪舞点头：“我既然敢说，当然就有让大家信服的证据。来人，取一盆水，拿地根粉！”
不多时便已准备妥当，墨雪舞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地根粉溶解在水中，然后剪下杜冰雪的一小绺头发放入了水中。片刻之后，众人不由脱口发出了一声惊呼：水果然变成绿色了！
杜冰雪傻了眼，越发急得面红耳赤：“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这药是怎么来的！王妃，你救救我，我没有害死大姐，不是我呀！”
墨雪舞笑了笑：“不管你知不知道这药是怎么来的，杜冰露的死总与我无关了吧？大人，夫人，现在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
她一个眼神示意，墨苍云便挥了挥手。鬼鹰嗖的消失，杜煜川浑身一颤，穴道已经解开，早已恼羞成怒地一声尖叫：“孽女！你做的好事！谋害嫡女是死罪，你就去给冰露陪葬吧！”
“我没有啊，不是我！”杜冰雪嚎啕痛哭，吓得抓紧了吴氏，“娘，真的不是我，你快救救我呀！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啊！”
“你必须死！”终于醒过神来的林娇娘也跟着一声尖叫，“你害死了我女儿，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不不，大姐，不是的！”吴氏抓着杜冰雪，连连摇头，“不是冰雪，是有人心存不轨，拿她当枪使，她是被人陷害的！谁！是谁要害我女儿，出来，你出来！我女儿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催情药，她根本就不懂！”
“没有，我没有！”杜冰雪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举起手作发誓状，“我敢对天发誓，我没有害大姐！如果我害死了大姐，就让老天现在打雷把我劈死，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死了之后也生生世世不得轮回，永远做个孤魂野鬼！”
墨雪舞不由微微皱了皱眉。虽然对现代社会的人而言，这种誓言并没有多大的约束力，古人却相当忌讳，难道真的另有内情？
刚才她也只是检测出杜冰露是因为接触了催情药，心脏承受不住而亡，电子芯片的检测结果也表明杜冰雪身上有残留的催情药，北堂凌镜手上也有，杜冰雪又曾经接触过北堂凌镜的手，证据链就完整起来了。
杜冰露死了，杜冰雪就有机会嫁给北堂凌镜，她也有作案动机。难道这看似完美的推理存在着致命的漏洞？那凶手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