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能原谅他吗
步天却摇了摇头，依然淡淡地笑了笑：“我没有耍你，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很简单，第一，永远不要太相信你的敌人的话。第二，我希望你不管做什么事都能够再用心一些。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聪明不是一切，这个世界上比你聪明的人多了去了，你可以不如他们聪明，但是一定要用心。其实凭你的天分，稍微用心一些，应该能够看出不对劲，我只能说，你并没有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这上面，当然这也很正常，你杂务缠身，难免做不到心无旁骛。不过，这不是理由。只能说我还没有把你逼到绝境，否则的话，任何杂物杂念你都能够抛开。不过这个不急，我们慢慢来，我有的是时间。”
说到这里，他暂时停了停，因为他的嗓子已经比刚才更加沙哑，并且不断地咳嗽。墨苍云却暂时顾不上给他倒茶，因为他总觉得步天这些话有些不同寻常，他的敌人会跟他说出这样的话吗？
“尽管知道你一定不会回答，我还是想问，步天你到底是谁？”墨苍云终于开口：“或者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敌人，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只有我的敌人才做的出来，你就是一个这么矛盾的存在，我现在倒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步天笑了笑，连笑声也变得沙哑起来：“你不知道没关系，我知道就行了。总之这次你输了，所以我还会时不时来看你，不管你欢不欢迎，我能见到你就行……”
刚说到这里，他突然晃了晃，眼睛也不自觉地闭了闭，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不行了，浑身发软，扶我一把，我好像要倒了……”
倒字还没完全落地，他就往旁边歪了过去，说倒就倒，真是男子汉，说一不二。
墨苍云嗖地急掠而至，一把就扶住了他，这才发觉他的体温高的异常，不由暗自吐槽：幸亏你不是海照国人，否则说不定我就会以为你正在变身。
可是步天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占他的便宜，早已轻轻吸了吸鼻子，一脸心满意足：“你好香，我喜欢……”
墨苍云原本是想轻轻把他放到这床上的，这六个字听在耳中，他目光一冷，甩手就把步天直接扔到了过去：“你怎么不去死？”
扑通一声，步天重重地摔在了床上，痛得龇牙咧嘴，哼哼唧唧：“你好狠，这可是谋杀亲夫，哎哟痛死我了……怎么这么多小星星，一颗两颗……哎哟，我的头好疼！哇哇哇，这边也有小星星哎……”
小舞说过，高热之下是容易说胡话的，看来这家伙病的不轻。墨苍云皱了皱眉，对着窗外做了个手势：“叫小舞过来。”
暗处的鬼鹰答应一声，不多时，墨雪舞就敲了敲房门：“苍云，怎么啦？”
墨苍云一挥手，房门自动打开：“快来看看他还能不能活。”
墨雪舞愣了一下，一眼看到床上的人脸上的面具，就心下了然：步天？
赶紧上前落座，抓过步天的手腕替他试脉，她随口问道：“他怎么了？”
墨苍云冷笑：“闲的蛋疼跑出来淋雨，大概是着凉了，看看还能不能活，不能活就扔出去。”
墨雪舞有些无奈：“这么刻薄干什么？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就算不能活，好歹拿草席卷一卷埋了，不能让人家曝尸荒野。”
“咳咳咳咳……你们两口子一样狠毒，气死我了！”步天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用另一只手捶打着床铺，“苍云对我这么狠我认了，还以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没想到你比他还狠，没良心的……气死我了，我要是真不能活，也得先把你俩掐死给我陪葬……咳咳咳……”
墨雪舞不由笑出了声：“放心吧，能活，你这是感染了风寒，虽然有点严重，不过只要按时吃药，好好休息，会好起来的。”
步天哼了一声：“从现在起我就在这里养病了，什么时候好了，我才会考虑要不要离开，而且我是白吃白喝不付钱的。”
“我没问题。”墨苍云微笑，“只不过你那药里要加点什么，就得看我的心情了。”
“你个……”步天大怒，挣扎着要起身，刚刚欠起上半身却又重重地摔了回去，眼前又是一阵金星乱冒，抱着脑袋痛苦地呻吟，“哎哟我的头好痛，哎呦，好多小星星……”
墨雪舞瞅着他，表示几分同情：“你可别小看了这风寒，绝对能把一个像你一样的绝世高手彻底撂倒，任你内力再高也没用。所以现在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我还能尽量让你快一点好起来，否则躺上十天半月也不是没可能。”
步天瞬间眉开眼笑：“那不是很好，我可以跟苍云同床共枕了，这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梦寐以求的……”
“共枕你妹！”墨苍云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这是我的房间，一会儿我让人收拾收拾柴房，你搬到那里头去。”
步天瞬间大怒：“你……你给我等着，你等我好起来的！”
“不服？不服你咬我啊！”墨苍云负手站在床前，一脸的气定神闲，“敢整我，此仇不报非君子！”
“你这根本就是趁人之危！”步天有气无力地晃着脑袋，白眼直翻，“有本事等我好了，咱们真刀真枪地打一场，趁人之危算什么正人君子！”
墨苍云冷笑：“你仗着本事比我高就整我，不是趁人之危吗？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墨雪舞有些无奈，赶紧两边抬手同时做了个阻止的手势：“行了，别在这贫了，我现在把药方写下来，你马上让人拿药煎药吧！这病可拖不得，一拖就容易出大问题。”
不过闲暇之余，她还有些好奇：“你刚才说他整你？怎么整你了？”
“他……咦？诶……”墨苍云脱口说了一个字，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顿时看着墨雪舞惊讶地叫了起来，“对了！你你你……”
墨雪舞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在那嘴皮子打架：“慢点说，怎么了你这是？舌头要抽筋啊？”
“昨天你看我在那儿练锁龙手了。”墨苍云总算沉住了气，把话说的清楚了些，“你还记得当时你说了什么吗？”
墨雪舞眨了眨眼：“当时我说，有两个变化之间好像少了点什么，我那不过是随口一说，就算错了你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就是没错，我才这么激动呢！”墨苍云后悔不已，狠狠跺了跺脚，“问题是你说的对，可惜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否则……哎呀哎呀哎呀，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气死我了！”
墨雪舞也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说，那两个变化之间的确少了什么？”
“当然是啊，少了整整一个变化！”墨苍云忍不住咬牙，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如果我早一点留意到你的话，跑去问问他，也许这一场赌我就赢了！可恶，气死我了！”
墨雪舞想了想，也觉得步天实在是太奸诈，不由叹了口气，摸着下巴一脸深沉：“我算是看出来了，步天这种人必须由我这种老狐狸对付才行，下次再有这种事，跟我说一声，我帮你一起整他。”
“那还用说，当然啦！”墨苍云哼了一声，“你说当时我怎么就没有留意呢？要是我稍微重视一下你的话，现在就不会……唉呀气死我了！”
“淡定淡定。”墨雪舞笑眯眯地做了个手势，“虽然没能摆脱他的纠缠，但是至少你学会了他一样绝技呀！至少他不能再动不动就对着你又抱又亲，这不是好事？”
墨苍云想了想，诚恳地点头：“没错，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不过小舞，我终于发现你的确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你放心，我会尽快突破九阶，帮你修复丹田！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你的身手一定会在我之上，甚至在步天之上，到那个时候有你保护我，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墨雪舞差点笑喷：“你一个大男人要靠我来保护，不脸红吗？”
墨苍云微笑：“为什么要脸红？谁说男人就不能靠女人来保护？再说你本事那么大，能者多劳呗。”
墨雪舞笑得直打跌：“别贫了，我这就去找人给步天收拾一个房间，这几天就让他先留在这里。风寒这种事，处理不好真的会出人命的。”
墨苍云故意哼哼唧唧：“他都把我整得那么惨了，还用得着对他那么好，住柴房就行了。”
墨雪舞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别那么刻薄，整你不也是在成全你吗？行了行了，走吧。”
两人手拉着手离开了，却没看到原本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步天此刻就在一旁偷听，面具下的眼睛里折射出了一抹隐隐的笑意：墨雪舞，你早就识破这个盲点了吗？既然如此，有你在墨苍云身边，我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至于你的丹田，早晚会修复的，你放心。
这场雨虽然不大，却绵绵密密，一直下了三天还没有停歇的迹象，无端搅的人心里也有些烦躁不安，尤其是云羽蝶。
她已经整整三天没有看到北堂千琅在窗外出现了，他应该不是放弃了，而是无能为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堂千琅越不出现，她就越觉得心神不安，如果不是全力克制，早就忍不住让墨苍云去悄悄打听一下到底什么情况了。如果他还平安，哪怕确定他真的已经放弃了也好啊。
一大早，她起了床，第一个动作就是走到窗前，但让她失望的是窗外空无一人，只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不停地下着。
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知道那是墨苍云来给她请安了，这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片刻后房门被敲响，得到许可，墨苍云推门而入：“娘，早。”
云羽蝶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早，昨晚睡得好吗？”
墨苍云笑了笑：“好，不过你好像没有睡好，为他担心吗？”
云羽蝶心中一动，立刻回头看着他，脱口而出：“他怎么样了？”
墨苍云又笑了笑，从头到尾都很平静：“不怎么样。”
云羽蝶愣了一下，眼里立刻浮上明显的焦急担忧：“不怎么样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行，我得去……”
她拔脚就往门口奔去，可走了几步又一下子停了下来，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苦笑了一声：“我是不是很贱？”
“并不是。”墨苍云摇了摇头，语气很平和，的确没有丝毫鄙夷或者谴责的意思，“你只不过是觉得当年的事并不全都是他的错，他有错也是错在对你的爱太浓烈太霸道。我不敢说所有因为爱犯下的错误都是应该被原谅的，但至少他并不是十恶不赦。”
云羽蝶不由回头看着他，唇角仍然挂着一丝淡淡的苦笑：“如果我最终选择原谅他，你会怪我吗？毕竟就算我不计较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但你过去这些年承受的一切痛苦折磨，都来源于他。”
“关于这一点，我认可小舞的话。”墨苍云笑的笑容很温暖，“那不是折磨，而是历练，经过那样的历练之后，我就真正可以百毒不侵，并且我已经浴火重生了不是吗？更何况如果不是他犯的错，我就没有机会认识小舞，单从这一点来说，我就可以原谅他所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所以你对他的态度完全由你自己决定，我这里你什么都不用考虑，我从来不会成为你的顾虑和累赘。”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不是北堂千琅犯的错，云羽蝶就不会带胎去了赤日国，墨苍云大概也就没有机会认识墨雪舞，两人也就不能结为伉俪了。所以他们最终能够在一起，的确也是因为北堂千琅的成全。
云羽蝶从没听他说过这样的话，不由微微有些愕然：“真的？你能原谅他？”
“我能，为了小舞。”墨苍云还是这句话，“因为有了小舞，我所受的一切历练折磨都是值得的。或许冥冥之中上苍早已注定，赤日国有小舞这样一个人在等着我，才让北堂千琅犯了那样的错误，好让你有机会带我去跟小舞见面。我能因此而原谅他的所有，并且对他表示一份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