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巫灵教主
北堂凌锐微笑,态度十分客气:“教主不必多礼,请坐吧。”
那女子又行了一礼,便后退几步落座,抬头看着北堂凌锐,露出了一张年轻而极为美艳的脸。
她就是金涟漪,巫灵教教主。
巫灵教不受任何一国管制,也是虞渊大陆上一个独立的存在。此教门下弟子数万人,势力也不容小觑。但他们一向偏居一隅,几乎不在江湖上走动——最主要的原因是,世人对此教均持鄙夷的态度,一向不齿他们的立教之本:蛊术。
北堂凌锐也跟着落座,挥了挥衣袖开口:“教主远来辛苦,本宫未曾远迎,还望不要见怪。”
金涟漪含笑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客气了,咱们欠殿下一个人情,而且早已有言在先,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殿下有需要,我必定竭尽全力。不知殿下此次要我前来,有何吩咐?”
北堂凌锐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眼中只剩下了冰冷:“本宫是想请你们帮一个忙,只要帮了本宫这一次,从此之后咱们两不相欠,若非绝对必要,本宫也绝对不会再打扰。而且即便上门打扰,也定会照你们的规矩付出相应的代价。”
金涟漪立刻拱了拱手:“能为天朝太子效劳也是咱们的荣幸,毕竟要想在这大陆生存,咱们还得多多仰仗殿下。所以殿下有什么需要请讲,代价不代价的不重要。”
北堂凌锐挑了挑唇,接着开口:“本宫只是想请教主用你们的绝招,替本宫除掉一个障碍。”
金涟漪点了点头:“不知殿下所说的这个障碍是……”
北堂凌锐顿了顿,才慢慢说出了三个字:“墨苍云。”
金涟漪却悚然一惊,甚至连脸色都变了:“赤日国沧海王?”
柳凤梧也点了点头:“就是他。怎么,你不敢?”
金涟漪皱了皱眉,越发迟疑:“不是不敢,只不过……”
北堂凌锐目光微闪,跟着冷笑:“不是说巫灵教的绝招横行天下,任何人都对付得了吗?怎么现在区区一个沧海王就让你变了脸色?原来你们的镇教之宝根本就是骗人的?”
金涟漪立刻摇头,反倒渐渐镇定了下来:“太子殿下忘了吗?当初我的原话是,这镇教之宝任何人都对付得了,但只有一个人例外。”
北堂凌锐怔了一下,眼中掠过一抹狠厉:“这个例外的人就是沧海王?”
“是。”金涟漪居然苦笑了一声,“当然并不是说对他绝对无效,只不过如果是对付他,我便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倘若太子殿下坚持,我可以尽力一试,但是后果殊难预料。”
北堂凌锐皱了皱眉:“为何对付他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据本宫所知,他并不是这世上内力修为最高深的人。”
“这是事实。”金涟漪点头,“只不过要对付我这镇教之宝,靠的不仅仅是内力,还有定力,墨苍云的定力,世间罕见。”
北堂凌锐看着她,一脸冷锐:“你怎么知道?你跟他曾经打过交道?”
“那倒没有。”这次金涟漪摇了摇头,“只不过我师父,也就是前教主曾经跟沧海王打过交道,那个时候他就告诉我,千万不要去招惹沧海王,否则我会后悔莫及。但具体是怎样的交道,他却一直讳莫如深,半个字都不肯说。不过他曾经说过,墨苍云的定力世间罕见,这句话我一直都记着。”
北堂凌锐皱了皱眉,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冰冷的恨意和恼意,然后淡然冷笑:“那你的意思呢?”
金涟漪同样皱眉,可迟疑片刻之后,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我们深受太子殿下的大恩,这份恩情不能不报。所以我刚才说过了,如果殿下坚持,我会尽力一试,但不敢保证一定成功。倘若失败,还请太子殿下不要怪罪。”
北堂凌锐沉吟着:“你有多大把握成功?”
金涟漪琢磨了许久,居然苦笑着摇头:“其实半分都没有,因为我毕竟不曾跟墨苍云打过交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定力到底强到什么程度。不过请殿下放心,我会尽力的。”
北堂凌锐却似乎有些难以决断:“倘若失败,你能否保证全身而退?本宫可不希望你因此受到什么伤害,那绝非本宫所愿。”
这几句话说的还算诚恳,金涟漪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感激,忙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就算失败,正常情况下全身而退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咱们这镇教之宝非常隐秘,很难察觉,纵然是墨苍云,在没有见过的情况下,应该也联系不到我身上。”
“那就好。”北堂凌锐这才展颜一笑,跟着点头,“既如此,那就请尽力一试,无论成功与否,你我之间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但有一点,你务必保证全身而退,千万不要被墨苍云伤到。他那个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本宫绝对不希望他伤害到你。”
金涟漪更加感激,忙点头答应:“是,殿下放心吧,我会的。不过还有一件事,虽然应该跟殿下没有什么关系,但我既然深受殿下大恩,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殿下提一提,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北堂凌锐点头:“你说。”
“不久之前,我接到属下禀报。”金涟漪尽量言简意赅,“说是有人出重金要买我们的蛊虫。”
北堂凌锐眉头一皱:“蛊虫?什么人如此大胆?”
金涟漪摇头:“他来的时候易容改扮,而且故意改变了声音,但我属下仍能听出他是朝龙帝国京城人的口音。”
北堂凌锐抿了抿唇,跟着一声冷笑:“京城中人无人不知父皇对蛊虫深恶痛绝,曾严令任何人不得接触此物,否则杀无赦。什么人居然敢无视父皇的话,冒此奇险前来购买蛊虫?”
金涟漪又摇了摇头:“按照规矩,我们对顾客的身份是不能多问的,不过那人虽然来自京城,买了蛊虫却未必是为了对付京城中人。殿下只要知道有这么回事,心里有个数就行了。我属下说,看他也不是什么高手,就算目标是太子殿下,也绝对没有机会靠近。”
北堂凌锐点了点头:“多谢提醒。不过本宫也跟你说过,父皇对蛊虫深恶痛绝,至少现在你们还是尽量找些别的出路,先把养蛊的事放一放,或者做得更隐秘一些。”
金涟漪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当然记得太子殿下的良言相劝,可是我们自古以来就是以此为生的,除了养蛊,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北堂凌锐轻轻吐出一口气:“这倒也是,毕竟是千百年的基业,朝夕之间的确是不可能彻底改变的。不过本宫对父皇的做法也有些不敢苟同,其实蛊虫的作用比他以为的要大得多,要是真的全都消灭了,未免太可惜了。所以只要本宫成了皇上,你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到时候只要你们愿意,你们就是本宫的秘密武器,杀手锏,地位跟现在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金涟漪闻言有些惊喜,跟着连连点头:“自然是愿意的,能够为太子殿下效力是我们的荣幸!殿下放心,我们会照殿下的话,将此事做得更加秘密。”
北堂凌锐点了点头:“忍得一时平淡,方能有一世荣光。耐心点,本宫早晚会成为这朝龙帝国的皇上。到那时本宫一定会替你证明,让世人都知道你们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么龌龊肮脏。”
金涟漪又叹了口气:“我们一开始养蛊,并不是为了害人,只不过是在后来出过几个败类,才把我们的名声毁了。现在世人不齿我们的所作所为,一旦发生了什么事都会算在我们的头上,害得皇上都视我们如毒蛇猛兽,其实我们大多数时候真的是冤枉。”
北堂凌锐挑了挑唇角:“可你们也售卖蛊虫获取巨额利润,不管别人买了这蛊虫去会害死多少人。从这一点上来说,你们恐怕就不冤枉了吧?”
金涟漪多少有些尴尬,只好咳嗽了一声:“没办法,那么多人都要张嘴吃饭,我这做教主的没有别的本事,只会养蛊,也就只有这一条生财之道,有时候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北堂凌锐挥了挥手:“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必须携起手来对付墨苍云,只要把他消灭了,以后的事怎么都好说。”
金涟漪默默地点了点头,却带着满心的不确定,因为她的师父不会骗她,墨苍云绝对没那么好对付。
柳凤梧看得出来,北堂千琅这次是铁了心要将北堂凌珑变为庶民,逐出京城,再求情恐怕是没用的。但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居然要流落街头,跟那些叫花子搅和在一起,甚至三餐不济,还不定能活到哪一刻就一命呜呼了,单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讲,她都绝对接受不了。
思来想去,她认为目前只有一条路可行,那就是让陆平康那个混蛋来求娶。陆平康毕竟是户部尚书之子,北堂凌珑贵为公主,嫁给他虽然委屈,可是总比流落街头当叫花子要强吧?
何况北堂凌珑肚子里的孩子是陆平康的,只要过了门,给他生下个一儿半女,地位就彻底稳固了。
所以她一边打发北堂凌锐即刻去想办法对付墨苍云,另一边也立刻派人让陆平康入宫来见她。
因为之前的事情还未传开,陆平康当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一听到皇后传召,当然不敢怠慢,立刻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小心地上前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砰!柳凤梧一个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厉声呵斥:“陆平康,你干的好事!”
陆平康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恕罪,臣再也不敢了!”
这小子心中有数,因为这些年来他从不曾招惹皇室之人,唯一闯下的祸就是那次去游玩的时候跟北堂凌珑成了好事,可是北堂凌珑不是严令他此事绝对不能说出去吗?难道终于还是败露了?
“饶命?”存心一上来先给他一个下马威,柳凤梧越发冷笑连连,“你做出这样的事还想着活命?不只是你,你全家都得给你陪葬!”
“不不,娘娘饶命啊!”陆平康吓得魂飞魄散,砰砰地磕着响头,额头上很快青紫一片,“臣也不是故意的,都、都是公主与臣拼酒量,我们都、都喝多了……”
嘴里说的是喝多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那次北堂凌珑的确是喝多了,他的意识却非常清醒。看到北堂凌珑醉态朦胧,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个邪恶的念头就瞬间涌上了脑海:不如借此机会跟北堂凌珑有了夫妻之实,到时候北堂千琅就只能把北堂凌珑许配给他!只要成了北堂千琅的乘龙快婿,绝对前途无量,平步青云!
所以他才也假装醉得人事不知的样子,和北堂凌珑成了好事,本来以为接下来就可以操办大婚仪式了,谁知道北堂凌珑根本就从心底里瞧不起他,当场命令他绝对不许把此事说出去,否则就说他强奸当朝公主,到时还不得诛他九族?
陆平康当然又气又恨,但也知道北堂凌珑绝对说到做到,凭着北堂千琅和柳凤梧对她的宠爱,当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况北堂凌珑一向心高气傲,的确从来就瞧不上他,她要是说被人强奸,那绝对没有人会怀疑。
一场如意算盘落了空,陆平康虽然恼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而且也就死了这条心。
可没想到过了几个月,柳凤梧居然到底还是知道这件事了,难道是北堂凌珑主动告诉了他?还是柳凤梧查出了什么?但不管怎样这事肯定是瞒不住了,看来这条命不保了!
柳凤梧看着他,不停地冷笑:“喝多了?喝多了就可以对公主无礼?陆平康,你罪责深重,难逃一死,还有什么话想说就赶快说吧,否则就没机会了!”
陆平康吓得浑身发软,只能不停地磕着响头:“皇后娘娘饶命啊!臣的确不是有心!再说、再说事情发生之后臣原本是想对公主负责的,可公主不肯,还警告臣说不许说出去,否则就要诛臣的九族,臣不得已才隐瞒的呀!”
柳凤梧故意皱了皱眉:“对公主负责?”
“是啊是啊!”陆平康连连点头,“臣对公主早就、早就有仰慕之心,可是臣自知卑微,配不上公主,只匍匐在公主脚下,仰望公主的仙姿。所以公主瞧不上臣,臣是知道的,否则臣早就将公主娶了回去,当做神仙一样供起来了!”
很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柳凤梧暗中冷笑了一声,接着故意装出了一副迟疑不决的样子:“你果真早就仰慕凌珑?”
“臣敢对天发誓,半字虚言都没有!”听得出她的语气似乎有松动之意,陆平康赶紧举起手做发誓状,“在臣的心里,公主就是天上的仙子,臣是半点都不敢亵渎的,当日的确是不胜酒力才会……臣若是足够出色,就敢开口求皇后娘娘将公主许配给臣,臣必定一生一世只爱公主一人,除了公主再不会娶别的女人!可是、可是臣没有那个资格,不、不敢开这个口……”
这小子也是个贼鬼溜滑的货,不时偷偷瞄一瞄柳凤梧的脸色,很快就从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他猜测着柳凤梧也是担心家丑外扬,应该是有意顺水推舟成全他们,只不过北堂凌珑毕竟是公主,不能露出上赶着嫁给他的样子,所以才端起了架子先吓唬吓唬他。
看出了这一点,陆平康心下大定,也就赶紧顺着柳凤梧的意思往下说,无论如何先保住这条命。要是真的可以把北堂凌珑娶回去,那就什么都解决了!从此之后,他可不就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吗?
看来当初的做法是对的,这一把应该是赌赢了!
陆平康正在得意,突然听到柳凤梧哼了一声:“算起来你还是本宫的侄子,本宫也一直很看好你,还想着找机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提拔提拔你,可是你小子居然背着本宫做出这样的事,要不是看在你父母的份上,本宫先把你打个半死再说!”
“是是是!臣该死,臣该死!”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陆平康心里更加惊喜,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使劲叩头,“是臣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可是臣真的早就仰慕公主,只觉这一生若能得公主为妻,也就死而无憾了!皇后娘娘若肯成全,臣必定如方才所说,一生一世只得公主一人为妻,若是皇后娘娘觉得臣没有那个资格,臣唯有一死谢罪!但请皇后娘娘放过臣的家人,此事与他们无关!”
这招就是明显的以退为进了,他也是想着赌一把,看看他是否揣摩对了柳凤梧的心意。毕竟此事真要说起来不算小,皇后若是无缘无故把他杀了,肯定难以服众,但若把真相说出来,北堂凌珑被人侮辱一事就瞒不住,到时候不但丢了皇家的颜面,北堂凌珑这一生也算是毁了。就算她是公主,有哪个男人肯娶一个被奸污了的女子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