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时光它也心动了 九
夕阳裹着行人，像披了一层薄薄的血纱。
最后一点的橙色太阳，在逐渐簇拥的水泥建筑里销声匿迹，旁边的路灯早早亮起昏黄的光，沉默地注视着经过的路人。
“乔。”
苏乔握住门把的时候身后的男生叫住了她。
她微微疑惑地转过身。
姜明神情有些扭捏。
“那个……”
苏乔迷茫：“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啊。”
“最近折星我打算叠满一罐再给你……”
面对男生支支吾吾的样子，少女哦了一声，眼里没什么触动，长长的睫毛抖了一下，她微微的淡笑了一下：“这没什么，看你啦。我回家了。”
姜明眼睁睁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开门进屋，那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唯有灯光亮了起来。
姜明捂了捂头，怎么感觉像个小女生似的。他在心里槽着自己，然后一头撞进自家屋子。
家里除了家具空空荡荡的，空气冰凉，好像没有一丝人气。
苏乔背着包从厨房冰箱里拿了一杯酸奶，客厅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显示下午五点四十五分。
往常她家吃饭是七点，今天苏乔回家晚了点儿，作业还剩下一些，她抱着书包打开电视看会儿节目。
家里人为了防止苏乔不安心学习，中学时期并没有打算给她买手机，在学校有事情可以找老师打电话，回了家可以用座机或者找姜明他们家。
慢慢地喝完一杯酸奶，她无聊地换台，瞟了眼墙上的时间，五点五十三分。
找不到有趣的节目就关了电视，苏乔垂下睫毛又从冰箱里摸了杯原味的酸奶上楼写作业去了。
这几天她家还算和谐，估计是升迁了。
苏乔眼底是抑制不住的冷笑。
楼下的座机响了很久，等苏乔下楼的时候只捕捉到铃声的尾音。
再拨过去，苏母说今天他们要很晚回家，晚饭得自己凑合一下了，还让她上楼前记得把楼下大门锁好。
苏乔在饮水机旁边喝着水，目光凉凉的看着某处，又好像没什么焦距。
她正准备锁门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男生在外面喊了句：“乔，开个门――”
好像是稍微隔了点距离喊的，姜明以为她在楼上写作业所以对着她房间的方向喊了一声。
苏乔打开门，屋内的灯光将外面的黑暗驱散不少：“怎么了？”
路灯幽黄。
姜明被吓了一跳，他拍了拍胸口：“你要吓死我啊！”
苏乔默默看他一眼，没说什么，目光却被他手上的一小盆带着壳的落花生吸引住了：“你这个是？”
“我妈前段时间网购了一些花生，刚煮好让我给你送过来。嗯？你爸妈今天不在吗。”姜明在门口站了半天也没听到苏乔家里传来她父母的声音，不禁问道。
少女淡淡嗯了一声，她接过那小盆水煮花生，弯了弯眼：“帮我谢谢你的妈妈~”
姜明却小声嘟囔了一句：“谢什么谢，我妈还不是把你当亲女儿了，我这个儿子都没地位了。”
苏乔微笑：“你在说什么呢？”
被抓到小尾巴的姜明有些尴尬地掩面咳了几声，不自觉地挪开了目光：“我说什么了吗，你什么都没有听见。那我先回去了。你吃完了什么时候把东西还过来都行。”
明亮的灯光下，苏乔剥着花生壳，煮熟了的花生那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不知不觉她吃掉一大半，剩下的被她塞进了冰箱，至于那个盆就等吃完了再送回去好了。
垃圾桶里装了大半的壳，苏乔拎着一袋垃圾扔到了附近的堆放垃圾的地方。
味道着实浓郁。
不过这是一个很好的作案点，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苏乔若有所思地站在远处，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里。
她回家锁了门上楼，作业写完就睡觉，第二天还要上课。
但今天她有点睡不着，脑子里东西太杂了，什么美少年破了奇案一举闻名，却栽在了刚转学来的新生身上……
“完了完了，睡不着。”
黑暗里，她把被子甩过头顶，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苏乔觉得自己前几天就不应该买那本看，这一看又把她曾经关上的闸门拉开了一些，些许细流从门缝里流淌而出；也或许是因为今天中午的时候班长问她以后想做什么的问题在作祟，一直像只猫儿一样在抓挠着她心窝。
那些念头迟早会汹涌地扑破那扇门。苏乔幽幽叹气。在漆黑的房间里，她看向旁边桌子的某个方向，
第二天早上，苏乔醒得格外早，五点半就醒了。她的眼眶下有一丝淡淡的淤痕，苏乔并没有睡好，昨夜胡思乱想到半夜才渐渐睡过去，却又在闹钟铃声响起前醒来。
这真的是太苦了。苏乔打了个哈欠去洗漱。
苏母今早去菜场买菜还没回来，煮了几颗鸡蛋浸泡在凉水里。苏母怕早餐做太早就凉了不好吃。
苏乔又打了个哈欠，她现在又有点困了怎么办。
从碗里捞出一颗水煮蛋，并没有特别饿的苏乔拿它沾着酱油吃掉了，然后她瘫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了电视，但是一大早哪有什么好看的节目，除了雪白的画面就是一些播放了很久没什么营养的广告。
等她妈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女儿已经起来了。
苏母愣了一下，挎着放了菜的布袋一边关门一边问：“乔乔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要吃什么早饭我给你做啊。”
苏乔百无聊赖地看着清早没有什么好看节目的电视，她摇摇头：“我刚刚吃了个鸡蛋，我现在不饿。”
“我买了些油条，要不要吃？”
苏乔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晚点再吃吧我现在真的不是很饿，妈妈你先去忙。我等会儿姜明就去上学了。”
苏母一想也是，这会儿姜明估计也还没起来。
等时间差不多了，苏乔才背上书包出门，姜明还没出门。
她礼貌地敲了敲姜明家的门。
开门的是姜明妈妈，一看到苏乔就两眼放光想把她拉进自家屋子里：“乔乔来等明明啊，这孩子刚起在吃早饭，明明，快点儿吃！别让乔乔等太久，你也进来尝尝阿姨的手艺！”
苏乔哭笑不得地拒绝：“阿姨我在家吃过了，我就在外面等他就好了，时间还早的，不着急。”
但是姜妈妈还是塞给了她一小串刚洗过的葡萄。
“妈我走了啊！”姜明匆匆扒了几口早饭就拎着包飞似的出门了。
“路上注意点儿――”
姜妈妈的声音被关在了门后边。
“你今天吃错药了？”姜明从苏乔手里偷了几颗葡萄塞进嘴里。
苏乔手微微摊开，她睨了眼姜明：“没有。”
“做噩梦啦？”姜明微微眯眼，他看着苏乔眼底淡淡的痕迹，问道。
苏乔凝神：“应该没差别。”
姜明随口道：“又怎么了。”语气很随意。
但是苏乔听着他的口吻突然有点暴躁了，语气冷硬：“没怎么。”然后她手里的葡萄一点也不想给他了。
姜明手摸了个空，他诧异地看着苏乔，却见少女加快了脚步好像想快点摆脱他。
“喂喂喂！你走慢点儿，前面是个小巷子――乔！”
少女一点儿也不想搭理他，几乎是小跑着去学校的，姜明愣是没追上她，眼看着她消失在蜂拥而至的学生堆里。
今天早上吃错什么药了？姜明不解地喃喃，心思转了转，又了然，大概是又到了女生每个月最暴躁的时候吧，男生没再在意苏乔，和刚到学校的同班同学一起走向教学楼。
不过还真被姜明说中了，苏乔中午感觉肚子不是很舒服，去了厕所才发现裤子上沾了血迹。
她很悲伤地蹲在厕所，想画圈圈为自己默哀，甚至有点想去扣地上的砖，但是想到这里是厕所她一阵恶寒就止住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苏乔没有手机通讯可以给同学发消息，她又不好意思叫住其他生面孔的同学，想着要不在厕所等到上课算了……
好尴尬……苏乔想。
蹲了不知道多久，她脚都有些发麻了，也没有其他女生来厕所了。
啊啊啊早知道……早知道刚刚叫住别的同学了……苏乔这会儿想哭也没地方去哭了，一开始脸皮薄没好意思叫住其他班级的女生，这下更没人能救她于“水火”了。
铃声响了，却没人来找她。
她这也太惨了吧。苏乔捂脸，脚蹲麻了，小腹也有点痛，她想站起来吧但是享受了一下那酸爽――她又飞快蹲下了，好难过。
上课过了五分钟，她意料之外的人推开了厕所的门。
苏乔他们学校的厕所是长长的木板竖起来的隔间，只能互相看见脚脖子以下的部位。
“苏乔？你在里面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开口，显得空有一人的厕所格外寂静。
为什么莫名有种恐怖片的即视感……苏乔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聆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苏乔，苏乔你在的话应一声？”
安忆有些奇怪地看着厕所，按理说她之前看到苏乔拿着纸巾应该是来厕所的才对，难道说是中午人太多去了楼下么？她想着准备去下面的厕所里找找看，却听见了苏乔弱弱的声音：
“那个，我在倒数第三个，”苏乔声音听上去好像有些悲愤，她说，“我来姨妈了……但是我被困在了这里……”或许是蹲太久了，苏乔的脑回路有点儿不正常了。
安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你等我，我去小卖部给你买姨妈巾，你再等我一下噢。”安忆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嗯，麻烦你了。”
苏乔声音又恢复成了淡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