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泥巴
“胆子不错啊。我让你老老实实呆在内域，你偏偏不听。我让你老老实实地别在外面拈花惹草，你偏偏也不听。现在还想要我替你收拾烂摊子？”
“嘶……”
“嗯？谁告诉你我是好人了？我就算曾经是好人，也早已经被你逼成了一个坏人了。”
嘶嘶声不绝于耳，像是在辩解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不允许跟着我，也不允许没有经过我同意就和你的同类乱来。现在好了，我禁止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闯出的乱子你自己负责，别希望我这一次还帮你。”
凤山用力将眼前的一个小白球弹了出去，对方骨碌碌地滚得老远。
就在凤山以为它会自动自发地滚回来之时，阿镇却突然从高空俯冲而下，猛地啄了下去。
“嘶……”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震得凤山都以为自己的耳膜都要裂开了。
“阿镇，住手。”
凤殊捂着头从地上站起来。
“啊，主子，你醒了？”
凤山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凤殊瞥他一眼，“那东西是你的宠物？”
“算是吧。小时候有几年很无聊，整天都在山里面闲逛。这东西小时候就像是一团雪，特别可爱，而且我走哪里去它就跟着去哪里，专门捡我吃剩的东西吃。后来我走的时候它也黏上来了，在我身边呆了一些年头，就跟宠物似的。
大长老派我到外域来执行任务的时候，我让它留在内域等我回去。但很显然，这家伙不够听话，比较笨。”
阿镇叼着对方迅速飞到了他们头顶，不一会儿就将那东西从高空扔了下来。
凤山一动不动，凤殊便也无动于衷，任由嘶嘶声从天而降，最后砸到了地上，变成了一个哑炮。
凤殊此刻才发现之前给她以奇怪感的东西的真面目。
一团紫红色的……泥巴？
她惊奇地瞪大了双眼。
没有四肢，也没有五官，就只是圆圆的一团，除了颤动，会发出吃痛的声音，最奇怪的还是颜色。
紫红得有种妖异。
“就是它附在了萧爷爷身上？”
“萧爷爷？哦，小姐最好改一下称呼。”
凤山抬脚踢了踢紫色的小团，“别装死，起来。”
“嘶……”
委屈至极，像是一个挨了打的小孩。
“这一位是我要追随的人，你要是继续在她面前这么无礼丢我的脸，再装死我就真的弄死你。”
紫红色的小泥团委屈巴巴地站起来，慢吞吞地朝他的脚边挪去。
凤山弯腰将它捏了起来，然后往凤殊眼前一递，“长得比较丑，小姐别嫌弃。我住这里这段时间，就暂时让它也跟着吧？我会约束它，不让它乱吃这里的东西。”
凤殊盯着只占据了他半个手掌心的东西，“如果我不同意？”
“那没办法了，我只能将它丢出去。这东西要是饿起来，估计会将整个星舰的物资都会给吃光。啊，饿到受不了的时候，它偶尔也会吃人的哦。”
凤山拖长了语调。
“所以现在它是饿到受不了了？”
凤殊看着它，面色不善。
大概也意识到了凤殊的不喜，小东西瑟缩了一下，很没有骨气地趴了下去，瘫成了一团。
“嘶……”
她居然听出了求饶的意思。
“它说它知道错了。只是觉得小姐散发的味道太好吃了，加上它现在怀孕，难以克制食欲，所以才会铤而走险。”
“这不是它可以随意附身到人类身上，进而控制对方去伤害一个对方也在乎的人的理由。”
她话音刚落，凤山就大笑起来。
“小姐，它是异兽，还是一只怀孕的母兽。为了让自己和孩子活下去，别说只是想要喝你的血，真的到了最坏的情况，杀掉你整个吞吃入腹也是正常的。远古时候的人类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们又何必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苛责它？”
“嘶……”
凤山毫不犹豫地“啪”一声，双掌合拍，“该罚的还是要罚的。别以为小姐不和你计较，我就会放过你。别说你是想要喝小姐的血，就算只是啃小姐一根头发，我也要让你好看。”
凤殊可不戴这顶高帽子。
“我不会让一只能够危害到我的异兽停留在我的地盘。何况这里还有我的两个孩子，也有我的伙伴。这个地方不单只是我一个人的秘密基地，更是属于它们的领地。”
“小姐，我现在可是你的人。我的宠物也是你的宠物啊。之前它是不知道这一点，这才会犯下这个致命错误。现在知道了，绝对不会再敢打你的主意的。你大可以放心。”
凤山当然不会夸下海口。尤其是紫红色的小泥团在他面前完全就是一副蔫了吧唧的怂样，估计从小就是受他欺负惯了。
可凤殊也不会轻易就答应这个请求。
“如果你能够保证它不会乱来，擅动我身边的任何人任何物，并且让梦梦它们同意它在这里，又不需要我们操心它的食物问题，那我可以暂时忍耐它一段时间。但回到内域之后，不单只是它，就连同你，也得从这个地方出去，并且以后都不得擅自进来。”
凤殊没有更好的办法。实际上，她目前实力真的太低了，除了身份，似乎没有任何可以制约他的东西。梦梦也没有办法碾压他，反而还受他牵制。泡泡又不在这里，帮不上忙。小绿和鸿蒙都不在他面前现身，也不知道是在考虑什么。
“未经允许进入这个地方的话，我也不会尊重你在凤家的身份。”
“要是我做到了，小姐就会尊重我的身份？”
他的娃娃脸在此刻居然也显示出了一份清隽来。
凤殊拧眉。
“除了君临，这一生我不会考虑其他任何男人成为我的伴侣。”
简而言之，他没戏。
凤山眉眼弯弯，“哦？看来他现在还没有得到小姐的承认，还不能够算是你的伴侣啊？放心，我也不会想要成为你的伴侣的。”
只是，兴许可以获得别的什么东西。
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凤殊再次拧眉。
她有种感觉，这人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希望这是错觉。
“这东西附身会不会给萧爷爷的身体带去不良影响？”
“不会。可能会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凤山漫不经心地搓着手上的紫红色泥巴。
“没有别的副作用？”
“没有。它以前也趁着我不注意附在我身上，一开始我没有注意到，有很多次都吃撑了。除了这一点，就是会有些累。它味觉不丰富，所以很多好东西都没有办法品尝到真正的味道。为了吃才会附身到各种活物身上，以此来通过对方的味觉而加以体验。”
凤殊眼角抽抽。
“即使实情是这样，也不能无所不用其极。你也说了，它想要喝我的血。”
凤山脸颊的酒窝再次若隐若现。
“小姐，你知道我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你的位置吗？”
“不是七姐告诉你的？”
“她只告诉我你在嵘仁星。虽然我知道你是和萧远山在一起，可萧远山级别很高，想要在不惊动他的前提下侦查到他的行踪，短时间内并不容易。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会在李家，解决完后就会立刻离开，所以到达嵘仁星后便做了一次短途旅行。谁想到居然会在路过那几座山的时候闻到了好闻的味道，因为好奇就循着味道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歪打正着。”
凤殊无语。
“什么味道？你难道是狗鼻子？”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鼻子。只是偶尔会特别灵光，能够闻到一般人闻不到的味道，譬如小姐身上的味道。”
他继续捏着那团紫红色的东西，“大概是受到这家伙的影响。它虽然味觉不好，但嗅觉特别发达。只要它想要，整个城市的气味都会在它的感应范围里。”
凤殊怀疑他说的太过谨慎了，实际上那东西可以监测到整个星球的气味。
“你和它结契了？”
凤山眨了眨眼，“被它吃穷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可能会因为太饿而直接吃掉人。小姐想要和它结契？”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我没有发疯。就算发疯，也不想要。”
“为什么？多可爱啊。虽然食量大了一点，但是它非常有助于寻找目标，尤其是特定气味的特定活物，另外，它偶尔也会善心大发，将自己的食物分一点点出来，随便你吃不吃，它都不会收回去。”
凤殊无语。
“总而言之，既然你认为你可以约束好它，使得它不会给我添麻烦，那就好好尽这个责任。但凡梦梦它们有谁不同意它留在这里，你就得带着它出去。”
“没问题。小家伙这么可爱，相信前辈们都会很乐意它留在这里的。这么大的地方，不添多几个伙伴，真的太冷清了。”
凤山的话让她不置可否。
“哦，小姐，刚才提醒你的事情不要忘了。”
“什么？”
“称呼问题。以小姐的身份，未来就算不说压他们一头，最起码也是平起平坐的。假如你现在就习惯了甘居人下，一直以晚辈的礼仪对待他们，将来以凤家当家人的面貌出现之时，恐怕也会让凤家人难做。
家族和家族之间的利益交锋，甚至是内域和外域之间的碰撞，可都是会见血的。小姐你是大当家，在这种事情上，一步都错不得。”
“照你这么说，当家做主的人就应该变成不讲情面的冷血人物？有一句古老的话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先礼后兵，才会师出有名。”凤山当然听说过。
“只是小姐不觉得你给萧远山的礼仪规格太高了？”
“不觉得。他和君临爷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如今成就类似，级别相等，于公于私都应该顺着君临的叫法去称呼对方。”
“啊，我知道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小姐现在还是以君家媳妇的立场看待外域的人事。感情深了的话，就难以做到不偏不倚。如果小姐希望将来不负众望，现在最好早日进入角色。
毕竟这一次离开之后，我们能够回到外域来的机会也不多，以小姐的个性，恐怕异日再相见，会激动得无以复加啊。情感投入越多，理智就会越难保持。”
“任何一个家族，都不可能只依靠某一个人而存活。换句话说，哪怕真的发生了你所担心的事情，凤家也总会有办法渡过难关。我们缺的不是人才，而是能够同舟共济做好自己的本分同时而有余力有意志去贯彻始终的家族成员。
过于重情自然不妥，但过于理智也未必就是成为好族长的最佳方式。你与其担心我将来会出岔子，不如想一想作为我的首席护卫，你从现在开始需要做好什么事情来预备有可能发生的不良事件。”
凤山哈哈大笑。
“有道理。小姐总是这么有道理。”
他手掌心的紫红色泥巴团扭来扭去的，看起来像是要摆脱他的束缚。
“没听见小姐说了吗？你现在归我管。要是敢乱跑，就捏爆你。”
他一边说一边握紧，泥巴团很快变成了细长一条，显然并没有伤害到它。
“嘶嘶……”
凤殊总觉得它的叫声让她起鸡皮疙瘩，如同蛇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啊，我忘了说，这家伙很擅长模拟各种声音。它原本的声音不是这样的。小姐不喜欢？我让它换。”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在凤山往它身体上洒了好几管营养剂之后，它居然真的变换了一种声音。
这一次，像悦耳的黄鹂在唱歌。
“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他像是献宝，又催促它换了十来种鸟叫声，直到最后，才又恢复到原来的黄鹂叫。
“你平时有事没事就喂它喝营养剂？”
“只有这种我面前还可以管够，又方便携带。粮食之类的虽然也不能说不够，可总不能空间钮里只放它的口粮。调整了好几年，很多东西都观察过，最后就选中了营养剂。”
反正口味够多，还基本管饱，它接受度也很高，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