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媒人
梦梦好半晌才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直到确认她已经睡着了，才蹒跚着走到她跟前，两眼满是困惑。
那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气息，绝对是强者才会有的魂力。
凤殊从前有这么厉害吗？
不。它不认为那是她的魂力。尽管带着她的气息，却并不完全都是她。
梦梦摇了摇头，它也不知道那到底是谁，到底是不是凤殊，但毫无疑问，这一切都和凤殊有关。
“前辈？”
屠隆手足无措地站在它身后，满脸都是惊疑不定。
“醒了？”
梦梦收回了变幻不定的表情，仔细地看了看屠隆。她似乎是突然惊醒的，以至于现在明显气息不稳。
“收心。想什么呢？”
“刚才我看到了一把很古怪的东西，像是，剑？”
屠隆咽了咽口水，“凭空而立。没有任何人握着它，它却能够漂浮在半空中。”
“那是你的幻觉。”
尽管心里悚然一惊，但梦梦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是吗？那种感觉真的太过逼真了。我以为它会杀了我们。”
屠隆浑身抖了抖，下一刻也是使劲摇了摇头。
“一定是幻觉，对，前辈说得对。”
梦梦甚至都听见了她牙齿因为颤抖而咯吱咯吱的碰撞声。
想到自己此前也因为对方的强大实力而全身无法动弹，它不由地迫切渴望起实力的提升来。哪怕恢复到它从前巅峰时期的实力也好，最起码，它也会有一定的抵御能力。
“前辈？”
“嗯？”
梦梦心不在焉。
它现在突然想要立刻叫醒凤殊去训练。毕竟它的实力很大部分都限制于她的实力水平。在她没有提高之前，它从前的实力也没有办法解封。问题是，现在它也不敢叫她起来啊，就算她自己起来，它也怀疑自己能不能像从前一样肆无忌惮地对待她。
也不对，它从前应该也没有对她肆无忌惮吧？好像没有说过太过分的话，更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情吧？早知道就不替君临说好话了，也不替她发愁了，可恶，现在变成了它要提心吊胆，它到底是为了谁这么辛苦啊？
“前辈。”
屠隆已经稳住了心神，声音也恢复了原样，“我先回去了。多有打扰。”
“走什么？不能走。”
梦梦让她继续在原来的位置上坐着。然后自己又坐到她的对面去，就这么干巴巴地对望。
“前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吗？”
屠隆不是很想要呆在这个房间里，总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把剑。
她又下意识地甩了甩头。
“你在想什么？”
“那把剑。”
梦梦皱眉，“长什么样？”
屠隆想了想，“很难形容长什么样。只是，气息非常厉害……”
她说到这里甚至开始喘息，像是无法忍受回忆，一瞬间头痛欲裂。
梦梦赶紧往她嘴里弹了一滴绿髓过去。
“想不起来就算了，不要勉强。顿悟也有可能会出现心|魔，所谓心|魔，也就是让你执迷不悟的某种东西，可能是活物，可能是死物，可能是某个场景，某句话，也可能什么都不是，就是一段情绪……等等等等。
它承载的都是你内心深处的某些想法，是你清醒之时所无法触及到的东西。等机缘到了，自然就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到时候再仔细去观察也不迟。”
“是，谢谢前辈指点。”
尽管她一点都不想要再碰到那把剑，但是如果真的是她内心深处执迷不悟的东西，那么就算是死，她也要看清楚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把剑。
“闭目休息一会，看能不能重新进入之前的状态。只要你能够静下心来，运气好的话也可以做到的。”
“是。”
屠隆乖乖照做。遗憾的是，耐着性子，平心静气地闭目了一个多小时，她依旧没有办法进入那种玄妙的状态，只好睁开眼睛来，宣告结束。
“你悟性很不错。所以这话我也就在这里嘱咐你，和凤殊有关的一切，和我有关的一切，不管你是看到听到还是没有看到听到，都不要向任何人泄露一句。
今天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你最好都不要说出去，将来如果在凤殊身边同样经历某些难以解释的事情，你也不要向任何人询问。如果我有答案，你问我会回答你。如果我没有，那你问凤殊也没用。
她对于自身身上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不甚明了，毕竟年纪太小，和她说多了也只会增添她的烦扰，所以你也不要去问她。”
梦梦有预感，凤殊多半是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的。又或者，当时的她是意识清醒的，但是待会醒过来之后，她却未必能够想起发生过的场景来。
“是。我会守口如瓶。”
屠隆做出了承诺。
梦梦点头，表示她可以离开了。
屠隆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可能是因为和梦梦这么相对而坐减轻了她的紧张疑虑，她现在又觉得房间里的气氛不再让人窒息了。
“前辈，我真的可以跟着你们一起走吗？”
“大概率可以。
你个性直率，有基本的自保能力，不需要凤家额外费心安排人保护。如果你能够在我们走之前就处理好你的个人事务，不留后患，凤殊其实没意见。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
君临是肯定要跟着凤殊走的，萧崇舒也已经决意要和凤小七一起走。他们都是世家的人，并且两个人也都失踪多年。出现之后又再次消失，同样会引起各方猜疑。既然带不带你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那么带上你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到底能不能打动凤小七和凤殊，还要看你的决心和诚意。”
“前辈知道七小姐所谓的做媒对象是谁吗？她所谓的做媒，是要求我和对方一定要结婚吗？”
屠隆对于某些无法确定的事情也并不是很淡定。说到底，她现在希望的是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展开新的生活。不说憧憬与否，最起码，她需要全力以赴去保证自身的安全，必要时候，她也希望能够全身而退。
“当然。她做媒的对象，我不能告诉你具体是谁，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
还有可能会将人给吓跑。
梦梦心里嘀咕了一句“被当做滞销货推销出去的凤崇光真惨”。
“是前辈也认识并且认可的人？”
“不能说是认识。认可的话，因为不了解，所以也不能说是认可还是不认可。现在不是我给你做媒，而是凤小七想要给你做媒。
可以透露给你知道的是，凤殊并不同意她这种做法。因为凤小七并没有经过对方的同意，就私自要安排你们两个相亲。这种做法非常唐突。”
屠隆想了一下自己认识凤小七她之后所得到的相关信息，大致捋了一遍关键点，迟疑道，“他是凤家人？”
“答对了。难道还会将你一个元帅介绍给其他家族？凤小七又不是脑子有坑。见到一个这么好的人不介绍给自家人，反而推给其他世家。她可不是一个没有任何想法的媒人。”
屠隆闻言脸红了。
它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以她的年纪，如果凤小七要介绍，那么多半是介绍给长辈。换句话说，凤小七从想到做媒的念头开始，就是以看长辈的角度看待她的。
“都还没有见到人呢，你居然就开始脸红了？要是见到人了你怎么办，晕过去吗？他长得还挺不错的。”
梦梦觉得女人真是神奇，和男人完全不同，真的像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物种。
“我只是，有种受宠若惊甚至是受之有愧的感觉。”
屠隆如实道。
“你的确应该受宠若惊。凤小七是凤家的新一代领军人物，她要介绍给你的人，同样地位尊崇，深受凤家上上下下的人爱戴。她之前夸赞的那些还真的不是溢美之词。不过就算凤小七希望你们能够结婚，她也想的太过美好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未必入得了他的眼。
当然，你也完全不必觉得受之有愧，按照你在联邦的地位来看，你完全可以和他比肩，巾帼不让须眉。他也未必能够入得了你的眼。相对而言，多半还是你的脾气要更好一些。”
梦梦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
“好了，我们不提他。具体凤小七会给你提什么样的条件，她说了算。凤殊虽然不同意这样的安排，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可是如果你本人同意，那她也不会阻止你和凤小七签订契约。我的立场和凤殊一致，不赞成，不反对，你们俩看着办。”
“谢谢前辈指点。”
屠隆鞠躬告退。
“看来这人是铁了心要走啊。凤小七这家伙，还是有点心眼的，看人这么准。”
梦梦刚嘀咕完，凤殊的个人终端居然就响了起来。
“不是关掉了？怎么又跑出来？”
它凑过去看，居然是君临，而且它都没有接通，视频通讯居然就连接成功了。
看见它的脸，君临愣了愣，接着才问了一声好，“她人呢？”
“在睡觉。之前一直在训练室训练，本来回来就要休息的，谁知道屠隆又过来，和你聊天又耗费这么久，然后就变成这样了。估计是累得不行，所以这样都没能吵醒她。”
实际上，梦梦直接将声音屏蔽了，没有让凤殊听见。
这是下意识的做法，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做了就做了，它也不准备让君临知道。
“你也见过那个人？”
“见过。长得挺舒服，很爱笑，脾气很好，实力很强，最重要的是，绝对不会背叛凤殊。”
哪怕不清楚凤山的底细，但是能被小世界接纳的人，对凤殊怀有天生的亲近感。
“你是要故意激怒我？”
“实话实说而已。你不爱听就当做没听见。问我一万遍也是同样的回答。”
梦梦可不怕他发疯。
现在它更怕凤殊发疯。
君临平静问道，“是身份所带来的订婚者？”
梦梦耸了耸肩，“不是。按照目前了解到的有限信息，如果你们将来离婚，他就会是凤殊不得不优先考虑并且也只能够唯一考虑的对象。”
君临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们到死都不离婚？”
“如果感情好，双方都没有意愿离婚，他就是护卫。如果感情不好，尤其凤殊有离婚的念头，那么就会被当做离婚看待。联邦的法律在那里并不被认可，所以你们的婚姻在那边的人看来，不具有法律效力。当然，凤殊认可的话，另算。”
也就是说，凤殊只能够在他和对方之间选择。要么和他维持婚姻，要么和对方重组婚姻。
君临知道答案。凤殊不会选择对方。理由并不是他，而是几个孩子。
他突然想笑，觉得荒谬极了。
当年他和她是为了孩子而选择结婚，多年过去，他和她又是为了孩子而选择维持婚姻。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
凤家，大部分的人毫无疑问是会站在凤山那边的。
别人是出师不利，他是尚未出师，已然不利。
“你笑什么？”
之前还一副生气得恨不得立刻跑过来揍凤殊一顿的模样，现在居然又笑得这么阴阳怪气的，梦梦只觉头皮发麻。
它是不是眼神不好使了？
总觉得君临也不太好惹。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她很可怜。不可能爱我，却不得不和我捆绑在一起。不可能爱对方，却不得不接受对方正式的婚约者的身份。她想要恢复单身，不是遥遥无期，而是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性。凤家可真是一个有趣的家族。”
君临像是自嘲，也像是嘲讽凤家。
“如果不是有凤殊和孩子，你用今天这种语气说凤家，肯定死定了。”
“我知道，所以我有恃无恐啊。”
君临终于笑了出声。
凤殊始终不愿意到他这边来。那么他就会到她的身边去。原本以为永远都不可能真的走到和她肩并肩的那个位置，但是现在，凤家居然助了他一臂之力。
凤山吗？
看来不是情敌，而是媒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