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使坏
“小九太年轻了，等岁数一到，看人自然会更准确一些。如果到时候他们依旧坚持，我也不会阻拦的。
但现在不行。现在不管是小九还是即墨，实力都不够。相较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很强，相较于那些可能会盯上即墨的强者来说，即墨目前还不足以自保，更没有能力保护小九，毕竟小九实力更弱。”
“七姐，放轻松。他们都还年轻，你也年轻，我们凤家年轻的长辈也不少，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是害怕。”
凤小七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反正只要有机会，我都要让她缓一缓，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找对象。”
凤殊哭笑不得，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低级错误了。
“好，七姐认为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毕竟你和小九没有长久地相处过，现在会这么担心也很正常。你是打算和我先到君家去，还是跟着即墨回即家，或者跟着萧大哥去萧家？”
“当然是和你一起行动。如果你身边有暗卫跟着，我倒是放心，现在明显只有梦梦它们跟着你，力量太薄弱了。我和施耀跟着，好歹还能够凑一凑人数。别看他嬉皮笑脸的，实力还是很不错的，比即墨强多了。”
凤小七对于施耀的实力还是很认可的。
“行，那就先和我去君家。反正都在天极星，都离得不远。”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凤小七又突然道，“你说她见到我会不会吓一跳？我已经有些年头没有见过她了。之前在战场上，没有机会和她视频，仅有几次的联系，都是我回家休息的时候进行的。”
“即墨说小九已经被校长爷爷带回家了。”
凤小七怔了怔，没有想到她会突然爆出来这么一个消息。
“什么时候？”
“没有说具体时间，我也没问，估计没有多久，他心情显然很不好。这一次我联系他来接我们的时候，他当时其实有军部任务，是紧赶慢赶着完成任务之后才来这边的，多半也是想要问问我情况。”
“那就不用去即家了。”
“难得来一次，为什么不去看看？”
“太爷爷和校长爷爷都去看过，说明基本情况已经掌握了。需要了解具体信息的话，可以交给情报网的人。他们在外域经营多年，有自己的手段。”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亲自去看一眼，心里会更有数的。”
凤小七摇了摇头，“不需要。他如果真的成了小九的另一半，我再去即家拜访也不迟。现在没有这个必要。”
凤殊耸了耸肩。
“好吧，你说了算。”
“你就这么看好他？”
“不是我看好他，是整个联邦都看好他，不知道有多少父母想要他做自己的女婿。家世好，实力好，性格又足够低调，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无可挑剔的女婿人选。”
“那是因为外域没有那群以玩|弄|羞|辱人为终身目标的家伙。但凡你亲眼见过那样的一桩事，你就会明白那种摧毁是多么的致命，不单纯是对一个人，还是对一个家族。”
凤殊顿了顿，“你亲眼见过？”
“没有见到，但亲身经历过。”
凤小七这一次沉默了半个小时，凤殊都以为她不会解释了，结果她又接上了原来的话题，“到战场的第三年，我已经被允许在离大本营不远的地带单独探索。
有一次我走远了，去的地方也很偏僻，没有信号可以联系到大本营的人，吃的喝的都准备不足，和虫族的战斗也让我累得根本没有办法自己回去，所以就钻进了几只虫尸的底下，想着休息一会。半梦半醒之间，我听见了一对男女的惨叫声。
叫声实在太过凄厉了，我被吓得动弹不得，精神力也不敢探出去看情况，只是耳边听着那时不时就会传来的各种奇怪的声音。
后来我被发现了，虫尸被粉碎，我则被人揪着头发拖了出去，让我和其他两个孩子看着他们各种羞辱那对夫妻。”
凤小七显然想起了当时的场景，脸上露出了不适的表情来。
“太奶奶救下了我，并且当场击毙了那三个为非作歹的人。被救之后我才了解道，那对夫妻是诸葛家的旁系，那两个孩子是他们的小儿子和小女儿，他们的大儿子二儿子和大女儿之前就被那群人给糟蹋了，尽管都被救了下来，却都在随后自尽身亡。”
凤殊不知道说什么好。
凤小七显然还没有说完，“你知道吗？尽管太奶奶做了无数保证，会竭尽全力去帮他们一家重新安顿生活，可那对夫妻最后还是自杀了，只在临死前将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太奶奶。”
“他们还好吗？”
凤小七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好？
他们之所以会被带到战场上，就是因为年纪也不算小了，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三岁。虽然还是未成年，可早已经明白一切。最初几年，兄妹俩一直安安静静地呆在凤家。等妹妹也满三十岁之后，他们却一致要求返回战场。
太奶奶一开始并不同意，他们最终还是以需要磨练来增长实力的理由说服了她。让人心痛的是，他们到战场之后不到三个月，便找了机会悄悄离队，前往当初父母受辱自尽的地点，也双双自杀了。”
凤殊哑然。
“太奶奶自从失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之后，其实并没有再受到过其他更大的打击。
又或者说，对于她而言，失去两个孩子，就是她的最大的打击，其他的艰难困苦都难以和失去孩子的痛苦相比。所以其实她那些年慢慢平复心情之后，已经很少很少会情绪失控，更别说失态到行为失控了。
可那两个孩子以那样的方式结束性命之后，她老人家驾驶着星舰，花了几年的时间将那几个人渣的父母子女全都杀了，并且还对他们的团队首领扬言，如果接下来让她知道还有任何一个姓诸葛的人遭遇他们的毒手，她一定会亲自找他们算账，想快点死的话就尽管来凤家找她。”
凤殊依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走近她，伸手抱了抱。
“我没事。”
凤小七拍了拍她的手，“诸葛家也有直系成员遭遇过那样的羞辱，最后不堪受辱而自杀的，对于整个家族来说都是非常大的打击。影响其实一直很深远，只是当时的人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太奶奶说诸葛家的人向来天赋绝佳，在提升实力上也都顺风顺水，很少会有大的阻碍，所以其实除了在战场上会因为虫族而打败仗之外，在平常的生活中，他们真的是没有受到太多的挫折，历史上就一直都是非常顺利的。
也正因为没有太多经验，也习惯了任何事情都直来直去地以雷霆手段去处理。所以自从那位最有天赋的大小姐受辱自尽后，诸葛家族举族之力去报仇，尽管最后报仇雪恨了，家族也在一定程度上元气大伤，后来其实一直都没有真正地缓过来，因为接下来又是虫族大战爆发，雪上加霜，很多有生力量都折损在了战场上。
太奶奶一直怀疑有人针对诸葛家的人下手，所以才会在那次大战中失去了那么多人。可是她也找不到证据，毕竟当初她听到这些事情时年纪也不大，对于这种事情的处理根本就轮不到她。等她成长起来，那些家伙压根都不碰诸葛家的人了，她也一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去处理他们。后来嫁给了太爷爷，凤家人多，她掣肘多，也就将那个心愿埋藏在了心底。”
“诸葛家现在后继无人，你也觉得是那些人暗中使坏？”
“我不敢说百分之一百都是他们动的手脚，毕竟当初战场上的情形很乱。可肯定有这样那样的人在故意使坏，这是一定的。”
换言之，缺乏证据。
“其实很多时候不需要外在的证据，因为根据逻辑，心证就好。太奶奶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早就应该放手去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凤家有凤家的命运。她不需要因此而顾虑凤家的后辈的处境。”
“是，所以我一直打算着悄悄儿地就将这事去办了。太奶奶不好出面，我作为小辈却可以。只要他们弄不死我，我就有机会弄死他们。作为年长于我的强者，输了也不好意思到处宣扬是被我给杀了。”
“七姐，这个头你也不能出。”
凤殊正色道，“你在内域年轻人一辈中就像是隐形的领袖，一旦你出头，其他年轻人必定会跟着做，有样学样。他们未必有你的实力，折损会更大。一旦双方杀红了眼，后面的长辈们就更加难以自处，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整个内域都会陷入到与那群人的争斗之中。
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只要无法斩草除根，我们世世代代的老弱病残就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说得更绝对一点，哪怕我们将那群人杀尽了，你觉得事情就能够了了？从此以后就真的太平无事了？
不会的。永远都会有像他们一样的人存在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准备伏击我们，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此消彼长，只能够一代又一代地去面对，去均衡，才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长久的和平。
七姐，有光的地方必定会有黑暗。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如果眼里揉不下沙子，采取刚烈方式的话，当然可以将东西给消灭掉，但代价也不一定就是我们能够承受的。随便一个伤口，有时候就足以让人惨烈地死去。”
“如果这话是施耀说出来的，我一定会觉得他是在故意使坏。可你不一样。”凤小七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会是你，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凤殊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嗯？”
“你是真的从大局出发，针对这种事情，采取的方法也是上位者才会常用的方法。太奶奶一直教育我，做事情要尽量看得更长远一些，而不要图一时意气，就去走捷径。”
“我也看不到太长远的地方。只是刚才七姐你也说过了，诸葛家如今后继无人，多少都和之前的事情处理方式过于刚烈决绝有关系，那么我们就应该引以为戒才对。
其实只要太奶奶还在，我们凤家人还在，诸葛家的血脉就会一直在，大家也不必如此灰心。将来只要有人能够继承诸葛家的精神，那就可以去继承诸葛家，维持家族的传承，也未尝不可。身体可以毁灭，精神却得以长存。”
见凤小七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凤殊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梁，“我不是故意使坏。只是觉得人嘛，其实活一世说到底就是为了留下一点什么东西。血脉这东西没了就没了，但精神却不一样，无形的东西总是能够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得以流传下去，生命力旺盛多了。”
“难怪在你回到内域接手之后，太奶奶就敢立刻放手让你去解决太爷爷和长老爷爷们的问题，自己则离开凤家动身前往战场来坐镇大本营。小九，不，凤殊，你可不能轻易说不干了，或者做几个月族长就撂挑子不干。”
凤小七高兴起来，“有你在，我以后也可以放开手脚了，不需要总是担心弄伤了自己，怕长辈们为难。”
凤殊无语，她这么说好像打算老死在战场上一样。
“你又不是没有脚只有翅膀的鸟，难道还真的想要终生都生活在战场上与虫族战斗？”
“基本上是这么打算的，等我老成了负担的时候，就会从战场上退下来了，当然，如果有幸没死的话。以后我可以在学堂星当一个老师，搞不好能够成为校长。
对外，最受人尊重的凤家人无疑是族长，长老会的长辈们很少外出，知道的人通常都有一定年纪的了。但在我们家族内部，最受欢迎的人其实是校长爷爷。学堂星校长向来是所有学生们畏惧的对象，也是凤家里头对学堂星最具权威的人。”
“难道太爷爷太奶奶他们到了学堂星，其他学生们对他们的尊重也不及对校长爷爷的崇敬？”
凤殊惊讶得无以复加。万一担任校长的那个人想要使坏，凤家子弟们会被毁得十分彻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