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看淡
小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觉得你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嗯？哪里？”
“就是一种感觉。好像对什么都看淡了一样。”
凤殊失笑不已，“在你看来，以前的我将什么都看得很重吗？”
“不是的。其实你相对一般人野心都可以忽略不计，但以前还是对身边人看得很重的。现在你好像连这一点都看淡了。”
“就是因为我没有着急去找剑童，所以你就得到这么一个结论？”
“不完全是。”
小绿苦恼了，“就是总体的感觉，你好像也不在意了。人生在世，总会有各种不如意的事情，但是努力一把的话，也能够收获很多让你快乐的事情的。你现在有种放弃一切的那种淡然，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凤殊哑然。
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变化，她不过是顿悟一场，实力稍微提升了一点而已，怎么在它眼里，就连心态都完全变化了？
“等泡泡安全将我们带到了目的地，我们再来讨论剑童的问题也不迟。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就像泡泡要做的事情我们也只能干等着，无法帮得上忙一样。”
“可总要有那份心才对啊。小姐你现在根本就没有立刻去找剑童的心意，就连假装要去找的那种样子都没有。”
小绿终于将失望的情绪透露出来。
“你是吃饱了撑着。”梦梦突然凭空出现在凤殊肩膀上，“刚才凤殊解释得很清楚了，不是不担心，是担心也没有用。剑童不是小孩，就算是小孩，在父母管不着的地方生活也只能够自求多福。凤殊自己的事情还一大堆的，怎么可能时刻担心剑童？她以前年纪很小的时候出去闯荡，也都是自己解决遇到的任何问题的，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有人替她兜底。”
“我只是觉得小姐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所以有些奇怪，和她以前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是你自己疑神疑鬼的。凤殊你别理它。”
梦梦跳到了她的头顶，“刚才泡泡短暂地和我聊了几句，说最难的部分已经过去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够到达新的目的地。”
凤殊将它提溜下来，“有没有说目的地在哪里？”
“那倒没有，只说之前有些惊心动魄，好在有惊无险。放我下来，脖子不舒服。”
凤殊将它放回了肩膀上，“它有没有说遇到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和虫族有没有关系？”
“我第一时间也问了是不是有虫族追踪而来，它说不是，具体的以后再告诉我们，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梦梦吐槽道，“我觉得好像是它想谈，不是说不清楚。”
“也许是泡泡累了，现在也不是详谈的时候，它根本没有那个时间。”
“不是，它给我的感觉是不想谈。”
“不想现在谈也是不想谈。”
“它是任何时候都不想谈。”
梦梦和小绿都各执一词，坚持己见。
“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你们着急什么？现在没什么别的事情就好好休息吧，梦梦你去守着鸿蒙。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也许它会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够快速又安全地将那些人放出去。”
“说得对，这才是我要做的事。”
梦梦瞬间便消失了。
“一说到鸿蒙倒是积极。”
“是它亲自带大的孩子，当然上心。”
“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小姐你啊。”
凤殊微微一笑，“难道不是剑童？刚刚还为他打抱不平。”
“那不一样。应该说我们这个队伍小姐就是核心，是最重要的人。只要你没事，我们就不会有大事。”
“现在我没事，剑童估计也没事吧。按照你的说法，可以放心啦。”
小绿没有想到会被她怼回来，“好吧，小姐不管说什么都是占理的。”
“梦梦要是在这里，肯定会回你一句本来就占理。”
“老实说，我觉得它真的很会来事。剑童其实脾气很不错的，可也常常被激得忍不住要和以下犯上，宁愿落下顶撞的名声也要回怼它，在面对我们的时候，剑童实际上更多时候都是十分恭顺的。”
小绿说的不错，剑童在队伍里事实上更多时候都处于一个服从的地位，作为素加的时候他自认属下，作为剑童的时候他更是将自己定位为她的仆人。
“希望他独自面对困难也能够顺利吧。不管怎么说，有着作为素加的经验，他早已不是从前的剑童。两世为人，总该有些经验与急智能够帮得上忙才对。”
凤殊并不是说完全不担心，但即使担心，也认为最好的做法是安静等待他的归来，让他此时能够放手一搏。就算想要帮他，她也找不到他人在何处，如此还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能够在他回来的时候立刻接手。
“小姐，你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
“你已经说过了。”
“不是，不单只针对剑童失踪这一件事，而是整个人由里而外散发出一种看淡红尘的气息，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了一样。”
小绿现在不是伤心失望了，而是转为担心起她来。
“这样不好吗？”
尽管她不认为自己真的有了这样的变化，但逗一逗它这个主意也挺不错的？
“哪里好了？”
“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
小绿表示不开心，“你在意的事情越多，就会越有干劲，换句话说就会越有精气神，整个人自然会生机充盈。小世界在你体内孕育着，我以后都会一直扎根在小世界里。你生机越旺盛，小世界生机也会越旺盛，那我也会好上加好。你要是像个被人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瘪了，小世界的生机也会越来越萎靡的，那我又怎么可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凤殊失笑不已。
“小绿，你好像忘记了，你现在本身就已经是一棵参天大树了。没有依靠任何人，你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我现在还不能算是一棵参天大树。根系虽然基本遍布整个小世界了，但是枝干还不能够想要到达哪里就到达哪里。”
凤殊没有想到得到的回答会是这样。
“你是说，等你长大到参天大树的时候，你的枝干能够遮蔽整个小世界？”
“嗯，这是最基本的。要是到时候我生机充足，和小世界又互动良好，还可以促使小世界加速生长，边界扩大。随着小世界长大，它也会回馈生机给我，我也跟着进一步长大。我进一步成长后，凝结出来的精华也可以再进一步作用于小世界。就这样来来往往，彼此成就，相得益彰。”
凤殊表情呆滞了。
她知道树木可以改善周围的环境，譬如空气，水，土壤，都会因为树木的存在而相互流通。但是小绿刚才的那一番话却不单纯是改善这些环境因素，“什么叫做‘促使小世界加速生长，边界扩大’？”
“就是让小世界里各种活物死物都能够各得其所，顺畅循环的意思。”
“边界扩大呢？”
“就是扩大边界啊。泡泡的领域你知道为什么会在边界处展开吗？”
小绿再一次说出了让凤殊猝不及防的话来。
“为什么？”
“边界处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危险在于边界外有各种意想不到的能量游走，有可能会发生意外。安全在于边界本来就自带屏障，除非是强者，或者是有缘人，否则根本突破不了。而且在边界处虽然容易在第一时间遭受攻击，可也方便了第一时间就逃之夭夭。
之前梦梦总是笑话泡泡狡猾，就是指它选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退无可退还可施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地方。”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扩大边界是什么意思。”
小绿略感吃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小姐。”
“相当于，嗯，在原有边界的基础上，再往外扩展边界，就跟获取更多领土似的？”
“对。小世界是不断在生长的。小世界之所以叫小世界，就是因为它也还小，就像嗷嗷待哺的孩子，只要它生长所需要的各种能量得到满足，它就一定会长大。只要长大，那不管是体型还是心智还是精神等等，都会迅速提升的。”
凤殊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有能够说出来。
它这么一形容，搞得好像小世界真的是一个孩子似的，而且这个孩子也是她生的。
“小姐，说句有可能会让你生气的话，其实你现在就跟孕妇差不多。在小世界还没有完全成熟之前，它都有赖于你来汲取生机。你要是受伤，小世界也会遭到重创。你要是有个不好，它也肯定存活不了。”
凤殊眼角抽抽，“到什么程度才能叫做成熟？成熟之后会怎么样？”
“小世界能够和外界万事万物感应相通的时候，就算成熟了。成熟之后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它成熟是什么时候？”
“这个我知道。每一个星球都是这样的，就像每一个生命，成熟就意味着可以依靠自己和外界发生联结，这种联结是循环往复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不完全依靠我，我也不完全依靠你，但没了你我不行，没了我你也不行，是相生相伴却又彼此独立的关系。”
凤殊觉得它说的话自相矛盾，但鉴于没有办法证明真伪，她也懒得去争执，只是自我调侃道，“别人是怀胎十月，我这是怀胎一百年的节奏啊。”
“小姐，小世界的成熟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你看我，比梦梦年纪都要大，可是现在也不能算是到了成熟的阶段。小世界的成熟肯定要比我需要更长的时间。”
凤殊哭笑不得，“你都可以结岁月果了，还不叫成熟？你是不是在诳我？”
小绿却一本正经地表示没有。
“在你们看来开花结果就是成熟的表现了，在我们看来，魂力的圆融才是成熟。”
“你的意思是说，生理的成熟只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还要心理上精神上的成熟，才叫成熟？”
“也可以这样理解吧，虽然不全是。”
凤殊挑眉，“梦梦成熟了吗？”
“它？算吧。之所以现在表现得不如人意，是因为实力还没有能够完全恢复，它受你压制太多，在你实力提升到一定高度之前，它都没有办法好好发挥。”
“那泡泡呢？”
“泡泡的气息有些奇怪，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梦梦都成熟了，泡泡给我感觉比梦梦年纪要大得多，肯定也成熟了。”
凤殊无语。
貌似这里面年纪最大的就是它自己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是树，和兽族不一样。我们树木是需要漫长时光才能够成长为真正的参天大树的。尤其我还不是一般的树种。”
“它们也不是普通的兽族啊。”
“兽族总体而言，寿命很难和我们植物来相提并论。”
“好吧，你不管怎么说都是对的。毕竟你年纪最长，漫长的时间里肯定听过见过甚至经历过一些我们难以理解的事情。”
小绿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我不会因为年纪大就倚老卖老的，小姐。其实很多事情我也就是纸上谈兵，并没有实际经验。”
凤殊微微一笑，“太过谦虚可不好，小绿。”
“这不是谦虚，这是事实。在现实面前，梦梦比我有经验的多，尽管它偶尔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可靠。”
“你觉得我们队伍里谁最可靠？”
“最可靠？”
小绿居然考虑了很久，最后才给出答案，“都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吧，并没有最可靠，但可以说大家都是比较可靠的。”
“你这是怕树敌吗？居然完美地保持了平衡。现在可不是表现你擅长中庸之道的好时候啊。”
凤殊被它逗笑了，因为莫名喜感，她就像是吸了笑气那般，越笑越停不下来，声音都传出去老远。
“好人，你在笑什么？”
让她感到诧异的是，鸿蒙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出现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副似睡非睡的迷糊状态。
“你这家伙，叫你不要跑，你跑什么？让你好好的睡，你非要来找凤殊，都说了她没空给你烤肉，你着什么急？赶紧给我回去！”
梦梦气急败坏，声音由远而近，倏忽而至。
下一刻，凤殊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