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肺腑
她甚至都已经预想到了他将来漫长的追妻路。不管凤小七本人怎么配合,现实情况是,棒打鸳鸯几乎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明着不干,暗着总会使出来。换了她是父母,也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家人难以看到甚至联系到的远方。
一去不返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再来几次,诸葛婉秋首先就会发疯的。
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地回到内域凤家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她没有出现,凤家大概率是不会发现凤昀的存在的。失去亲人的痛苦,深远长久,但人总是会往前看的,只要接受了事实,生活就会继续。但失而复得的话,相当于大悲过后迎来大喜,日后倘若不幸再次失去,打击肯定会比第一次要更为深重,搞不好因此就会被彻底摧毁了生存的意志。
只要一想到诸葛婉秋的微笑,凤殊就不由自主地叹息一声,自觉责任重大。别的不说,就算是为了凤珺夫妻俩能够安享晚年,她也一定要全须全尾地回去才行,以后也一定要更加注意安全与健康的问题,免得他们担心。
“你又在想什么?难道又记起你的初恋往事了?”
“没有,哪来的初恋?君临可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男人。”
凤殊算是烦了他的揶揄,“凤家曾经丢失过孩子,所以长辈们对于每一个孩子都特别的看重。
虽然也会送到战场上去,让他们接受生死的考验,可是归根到底,也是在家族力量的保护之下所展开的训练与战斗。七姐因为自小就在战场上过日子,根本不像其他姐妹一样享受到正常孩子的安乐生活,长辈们自然特别心疼她。这种心疼,甚至超越了对她天赋的期待和对她实力的看重。
萧大哥不是不好,老实说,只要是七姐喜欢的人,长辈们都愿意满足她,前提是,她即使和配不上她的人结婚,也能够在婚后依旧生活在凤家势力能够覆盖的地方。萧家真的太过遥远了,这是致命的缺点。”
“君家也同样遥远,但凤家就因此不接受君临了吗?你也说了,他可是你这一生唯一的男人。”
萧崇舒笑眯眯的,丝毫不为这个致命的缺点担心。
“你的情况能和他比吗?他现在可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三个有着凤家血脉的孩子。就冲这一点,太爷爷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把君临怎么样,心里不顺就揍几顿,可生命危险总不会有的,而且很大概率也不会阻碍他来凤家生活,或者跟在我和孩子身边。我们已经早过了家族力量需要介入的阶段,他们再不放心,也只能够看着,不到关键时刻绝不伸手。
你们却不同。七姐本身就不着急结婚生子,现在我接过了她的一部分重担,从家族层面来说,她更没有结婚生子的压力,因为长辈们根本就不会对她催婚催育。天时地利人和当中,你就明显缺了‘地利’和‘人和’。就算‘天时’你也不是太过具备,只是七姐是个很有主张的人,也的确能够决定自己的私人事务,所以才勉强算得上是符合。
就这么看来的话,你和七姐不可能复制君临和我的情况。我们是无心造就今天的局面,有几个关键时机都是不得不为之,不是完全的心甘情愿,却也不是完全的心不甘情不愿,一开始只有恶感,现在更多的却是信任。
我们走过的那一条路,是长辈们绝对不会希望七姐去走的。七姐虽然有着强烈的个人主张,可她是个极为孝顺的人,不可能会为了自己的私人感情,就去伤长辈们的心。你要是不能够在考虑凤家立场长辈感情的角度出发的话,七姐是不可能会和有任何实质发展的。相信我,一点可能性都不会有的。”
她的话让萧崇舒陷入了沉默当中。
大江打圆场道,“其实也不是说借鉴或者复制,只是看凤老大你的情况是在不得已为之的条件下造成的,而且也不能说是最坏的情况,既然没有超出底线,说明还有弹性空间,这样的话转圜余地就大了,不得已为之的话另说,但萧老大和七小姐都不是冲动的人,并不会做出让长辈们都伤心的事情。”
“大江,你还真善解人意。我本来还想说有样学样的,反正群犯的话,不管怎么看受罚的程度都要比个犯要低。”萧崇舒已经回过神来,看着她神情微妙,“是你做了对不起君临的事情,还是君临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还是说说,你们两个一起犯了大错?只不过因为你是凤家人,所以凤家长辈们不好真的拿你开刀,就只好想着将来要怎么对君临出气?”
凤殊扶额。
“我说了,现在在讨论的是你的问题,不要想着分析君临和我的情况。我们的经历不适合你们,就算适合,我也不打算分享这种隐私。”
萧崇舒却不打算错过这个话题,“不,趁着现在有时间,大家也有这个心情,而且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帮你参考参考。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比你年纪大,就算还没有结婚,很多方面的经验也是可以共通的。”
大江怕她不高兴,再次帮腔道,“萧老大的意思是,就像是朋友间的闲谈,也许凤老大可以从中得到一些有益或者有趣的新鲜的观点,以后可以试验一下是否合适你的情况。”
“嗯。我明白你们都是好意,不过谢了,这方面的事情我不愿意多谈。
我也把你们当朋友看待。我和萧大哥的弟弟妹妹都是朋友,以前也都很谈得来,加上萧家和君家的关系,我只会对萧大哥感到亲切,而不会敬而远之。
对大江你们兄弟几个也同样,我和阿里奥斯亲王有些渊源,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见面的机会很少,但说是亲朋也不为过。你们对他忠心耿耿,这是我所喜欢与尊重的。你们本身的品行也已经得到了萧大哥的承认,所以毫无疑问,你们是值得结交的人。
正因为如此,我并不忌讳在你们面前说一些自己的私事,甚至于是凤家的相关消息。不过我这个人比较孤僻,也比较别扭,在事关隐私的一些问题上,我只愿意和相关人士谈论,婚姻是其中之一。任何有关于婚姻与孩子的问题,我都愿意和君临交谈,愿意和他商量要怎么解决,要怎么配合,怎么妥协,怎么做好自己的部分,共同面对困难。
但对于其他人,我觉得没有那个义务去解释,也没有那个权利去要求别人聆听我们的故事。”
萧崇舒仍旧不死心。
“所以现在我们给你这个权利。说吧,我们都诚心诚意地洗耳恭听。你当我是朋友,我也当你是妹妹。作为一个哥哥,我却从来没有尽到过自己作为长兄的责任,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认识大江他们兄弟五个之后,每天都在看他们上演兄弟友爱的场面,这些年受的刺激可真不少。你正好可以做我的第一个试验品,让我练练手,将来回去了,见到萧九衡他们,我也不至于惊慌失措,一点老大的样子都没有。”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脸上的揶揄神情已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郑重其事。
和大江一样,凤殊闻言也是哭笑不得。
“好了,不要再说这么多理由了,我不可能做你的试验品。你要真是担心这个问题,早在意识到的时候就准备拿身边的来实验了。无名号上人不多,也不少,总有符合你意向的人愿意献上一切时间来配合你。”
言下之意,不管怎么说,都轮不到她这个后来者来发力。
“他们都是男人,我缺少的正好是妹妹。弟弟这种生物,就算我没有相处经验,也大致可以从大江他们兄弟几个的相处模式中总结出一些道理来,而且男人相处嘛,总是有迹可循的,这一点我并不担心。但你们女人就不同了,想法不一样,言行也不一样,我还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萧崇舒说到这里居然打了一个寒噤,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来,“我唯一比较了解的人只有家里的几位女性长辈。但她们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好惹也不是我能够惹的,从头到尾我就没有敢在她们身上试验过我的想法。
在外面的时候,圈子里头的女性也很少,仅有的那些人也都和我不熟,比较熟络的也都是我们世家里头走得比较近的,譬如比男人还要男人的丛欣。问题是,了解丛欣就跟了解其他男人一样,这种观察经验完全不适合用在别的女人身上啊。”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不要说这么多有的没的理由,我是不会上当的,以为我真的对谁都心软啊?别说我不是那种心软到一塌糊涂的人,就算是,我也不会轻易上你的当。
心眼多的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别说妹妹了,就算是其他各种类型的女人,你没有相处过也肯定知道要怎么处理和她们的关系。要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你怎么会想要追求我七姐?她可不是一般人敢靠近的。你偏偏凭着第一印象,就想着要冒险了。这种胆子都有,怎么可能会缺少应对妹妹的方法?
你妹妹又不是什么难搞的人,你弟弟更容易说话,就算你回去之后一言不发,站在他们面前就当一块木头,他们也会欢天喜地地围绕着你这个大哥转,绝对不会有嫌弃这种事情发生。”
“怎么可能?是我的妹妹就不可能不难搞。你对萧家还是欠缺了解啊。萧家的女人可比男人要难搞得多。”
萧崇舒连连摇头,“弟弟平易近人我倒相信,妹妹的话,算了吧,不让人头皮发麻就算是友好了。
我妈,嗯,不是说她坏话,是真的将我爸管得服服帖帖的,她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她叫他往北,他绝对不会往南,准确的一分一毫都不会差。就管到了这种程度,你明白在萧家做一个男人是有多么的艰难吗?我还是做儿子的,还没有我爸那种资格,在边上看着都觉得冷汗直冒。
就因为这样,我一直都觉得可以在外面不回家好的不得了。可惜现在是好过头了,这么多年都不能够回家,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无时无刻不想要回去。怕就怕回去之后还是不适应,还是想要逃跑,可又会拼命想要留下,自己跟自己打架……
反正弟弟妹妹要是能够相处好,在家也没什么不好吧,总比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漂泊,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要好上千万倍。”
凤殊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听起来像是肺腑之言。
“我见过你妈妈,是个非常温暖的人。她和你爸爸也非常恩爱,是非常,嗯,怎么说呢,重情重义爱孩子十分顾家。
你的失踪在联邦看来已经定论为死亡了,所以可想而知对他们的打击有多大。但萧爷爷一直都不接受你已经死亡这个结论,所以多年以来一直在折腾,阿姨他们心里面肯定也认为你还活着,不过看着萧爷爷这样几十年如一日的为了寻找你而奔波,明面上也一直在释放信息,表示他们夫妇俩都已经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事实。
不管你在家的时候,看到父母之间是怎么相处的,相信我,你很幸运,因为萧家真的是一个氛围特别好的家族。说句不夸张的话,你们家人之间的相处,相较于君家来说,更要圆融有爱。君家也不是不好,家风同样正派,但和萧家比起来,还是缺了一点活泼自如的东西。
如果是因为从前的经验,所以让你觉得妹妹难以相处,大可不必。这种假设是不存在的。你妹妹也是个特别特别温暖的人。真的。比起你弟弟来说,她可真的是萧家的开心果。有她在的地方,就会有欢声笑语。往她身边一站,就会有舒心惬意的感觉。”
凤殊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弯弯,以至于萧崇舒都看愣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