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无力
他一看到她的表情，便笑了，“看来我猜中了。我大胆地猜测一下，你刚才真的离开了这个鬼地方？通身都没有不好的情绪，说明很安定，遇到熟悉的人？还是不熟悉但环境安稳，所以你不用自我防卫？”
凤殊不希望他继续揣测下去。
“萧大哥，我不参加比斗了，省得节外生枝。”
萧崇舒眯起了双眼，“之前我记得你还坚持一定要参加，亲身体验一番，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跟离开的那一趟经历有关？”
凤殊扯了扯嘴角，“无关。只是刚刚发现怀孕了。”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意料，萧崇舒愣了好半晌。
“怀孕？会生孩子的那个怀孕？”
凤殊耸了耸肩，“对，会生孩子的那个怀孕。”
他沉默了十余秒，才脸色阴沉地道，“在遇见我们之前你还碰上其他队伍的人了？放心，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只要你将人的样貌画出来，掘地三尺我也要将人找出来。”
“我已经决定将孩子生下来了，如果在外头，当然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情。但现在估计不得不依赖于你，还有无名号的其他人，所以提前和你通通气总是需要的。”
凤殊并不认为他们帮助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继续道，“当然，我对自己负全部责任，不会有你们做靠山，就完全依赖你们的。”
萧崇舒的神情有些微妙，“你跟小临是没结婚，还是结婚了但各玩各的，还是结了又离了？你很坦然，完全没有做错事的心态，也没有被羞辱的神情，更没有想要杀人的愤恨。”
“萧大哥，有没有人说过你，好奇心杀死猫？太强的好奇心真的不太好，总要让人留一点隐私才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距离产生美。”
“屁。”
他突然就发怒了。
“你跟亲朋好友之间也总是想着保持距离？距离容易产生不理解，不理解就会产生各种不必要的误会，隔阂一深，再想要缓和下来，就难了。我们两家从来就不会有这种保持距离的行为。虽然外面的人不清楚，以为只是从爷爷这一辈开始的，但我们自己都明白，从不知道多少辈之前，萧家和君家就已经是共存共荣的同盟了。”
凤殊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她其实并不了解君家，有限的认知基本都来源于自己跟他们的短暂相处，以及凤岐宗当年查到的东西。
他冷着脸，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将自己捂得这么严实？”
凤殊丈二摸不着头脑，“我不是很确定你问的是什么。”
萧崇舒看着她，“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就跟那些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的人一样，不是病得快要死了，就是曾经被人深深地伤害过，要不然，就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长大过，外表是个成年人，其实内心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屁孩。”
凤殊失笑不已，“你希望我怎么反应？我是说，不照做就是你眼里的小孩，但要是真的别人说什么我就照做了，这才是真的小孩吧？”
“我很认真地在跟你强调，我们是家人的这个概念。你觉得很好笑？”
他依旧冷着一张脸，凤殊觉得前后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不，我也很认真地在给出我的答案。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
“不，你就是在生气，萧大哥。”
凤殊也变得面无表情起来，“从一开始，你就在不断地尝试从我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一部分，不管是关于我所知道的联邦的信息，萧家现在的情况，还是我自己的私人情况，但这并不代表我愿意将所有私人信息都跟别人分享。哪怕君临和我之间，也不会对对方有这种无理要求。”
萧崇舒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认为掌握基本情况是无理要求？四弟妹，你以为我们这些人是随随便便就去打听别人私事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不是家人，就算死在我前面，我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正因为是把你看做新进入我们这个同盟大家族的人，才会想着要去了解你的一切。
世界上什么最宝贵？时间。时间就是生命。我愿意在你身上花时间，就是愿意跟你共享我的生命，愿意让你走进我的生活。你如果坚持保持距离，意味着不让人走进你的世界，也不愿意主动走进别人的世界。你是想要做绝缘体？”
凤殊真的叹气了。
“萧大哥，我刚才已经将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原本我是想保密的。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忙，估计我会有些麻烦。所以你看，我真的很有诚心了。”
“孩子的父亲是谁？如果你跟小临已经离婚了，你不告诉我也没问题，我照样帮你照看，直到我们出去，回到天极星为止。如果你们还在婚姻存续期间，这个孩子却不是小临的，我可以让人帮你将孩子拿掉。要是坚持生下来，一年之后你离开，我会给你一年的食物，之后各走各的路。”
凤殊眉头微皱，他的意思是，分道扬镳？
“我已经说了，我拿小临当亲弟弟看待。换了是你，你的兄弟姐妹的伴侣背叛了他们，还怀了别人的孩子，请求你帮忙，你会不会愤怒？我能做到的是保证这两年护你母子周全。之后你要怎么带，随你的便。”
萧崇舒的表情很不好。
“我们两家在这方面都很保守。你可以离婚，但不能在挂着君四夫人的名号的时候到处乱搞。”
凤殊终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萧大哥，你是不是被困在这里太久了，所以忘记了外面的是什么样的世界？各种形式的情感关系都有。君临都不在意的事情，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她的直言不讳并没有让他生气，“外面的人怎么样无所谓，我只需要知道萧家君家的不是这样就行。他们要怎么乱就怎么乱，那是别人的事情，我管不着，管得着也不想管。但家里人这样做不行，尤其比我小的家伙，逮住一个教训一个，谁让你们比我小？喊我一声哥，你们到老我都可以管。”
他已经摆明了要倚老卖老了。
凤殊哭笑不得，“所以说到底，你就是手长嘴欠。”
萧崇舒扬眉，“你还能揍我？”
“不能。只是觉得你这个所谓的世家大哥手段太过粗暴了，没有我们君家老大温文尔雅。换了是大哥在这里，他就算心有疑问，也不会说这样的话，真的介意，大不了暗地里查清楚。”
“你错了。君华也是一样的。在对待自家人这一点，我们的想法跟做法非常一致。除了小临，他向来跟我们这些大家伙不太一样。”
“我可以告诉你，问题是，我不觉得你能够理解。”
凤殊懒得再就绕下去了，何况她也刚刚想起来，要是真的需要在他们的帮助下做一系列的产前检查与生孩子的话，他想要查总会想办法留证据，到时候出去后找君临再做亲子鉴定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能理解？”
“不能。如果你能，你就不会在这些问题上绕来绕去地想要绕我的话。停，萧大哥，停。”
凤殊阻止他后面的话，“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但我还是觉得这是我的私事，是君临问我会回答，外人问我可以完全不加理会的问题。要是你不能接受我带着孩子跟你们同行，可以，我接受你刚才的提议，孩子周岁后就会离开。”
萧崇舒看起来又要生气了。
“我说了那么多，你完全没有抓住重点。”
“不，我很清楚。你的意思是，萧君两家亲如一家，同盟利益高度一致。
既然是家人，就该亲密无间。尤其是在非常时期，信息越透明，越利于带头人排兵布局，做出合适的决策。你认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我需要配合你，特别是我现在怀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需要依赖于你们的帮助，更不能因为信息不通透而出错。一步错步步错，伤及性命乐子就大了。”
他沉默了一下，“你很明白。既然看得这么清楚，为什么不能接受？别告诉我你天生排外。”
凤殊耸了耸肩，“要是君临在这里，他也不会回答你的很多问题。”
“他变化这么大？在他心里我多少还是有些魅力的，不可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除了爷爷，他大概谁的面子都不会改给。”
尤其现在失忆之后，估计他连君庭的面子也不会太愿意给。凤殊蓦地皱眉，恶心感涌上来，赶紧进盥洗室干呕了一会儿。
“要帮你弄些止呕剂来吗？”
“不用。我有。就算没有，吐着吐着也习惯了。”
“想吃什么吗？我去帮你弄，端到这里给你吃？”
她摇头，“暂时不想吃什么，谢谢。”
“真的不用？要不要去检查一下？我们现在有条件，越早体检越好，发现问题也可以提早解决。”
“下个月会看，现在不用。”
她已经检查过一次了，王天璇虽然不肯告诉她胎儿是什么性别，但明确表示是健康的。要是不健康，身体会排斥，早就流产了。
“你的表情像是已经体检过了。”
他突然退后了一步，绕着她看了一遍，“你知道的。大柱子现在可以看到你的一些情况，他要是认真起来，你的秘密曝光只是迟早的问题。”
她有些厌烦这个话题了，“随便吧。他要是有那个能力，就让他来。”
萧崇舒却突然话锋一转，“是小临的孩子？”
“是。”
凤殊僵了僵，她居然顺口就回答了。
萧崇舒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你终于正面回答了，不错。最关键的问题不成问题，别的都是小事。”
“所以没有别的问题了？我可以不用像犯人一样接受你的审查了？”
听得出她怨念颇深。
萧崇舒现在却高兴了，姿态完全放松下来，“你这月份肯定没有超过三个月，但之前你也说了，在这里最起码有两个年头，这意味着你真的有办法回去。
之所以消失之后重新出现一脸淡定，是因为你见到的人就是小临对不对？完全没有做错事的觉悟，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做错事，当然可以不回答我的无聊问题。你早说啊，早说的话我就不用着急上火了。人一火大就容易失去冷静，我刚才真的想要揍你，譬如狠狠地给你一巴掌，让你醒一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之类的。”
凤殊不想说话。
“又被我猜中了？哈哈哈哈……”
萧崇舒蓦地爆发出一连串的大笑。
说曹操曹操到，凤瑄带着大江、大柱子也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凤殊现在有些后悔为了避嫌刚才没有将房门关上。
“萧老大，什么事情这么有趣？老远都能听见你的笑声。”
“噢，我们这一次比斗就算输了也没关系了。”
萧崇舒笑得眼泪都溢出了眼角。
这么夸张的表现让他们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直到三分钟后萧崇舒完全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大笑，凤瑄才再次问怎么一回事。
“噢，你家小姐给我们带来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凤殊不明所以，但并没有中断他的话。
凤瑄看了她一眼，才带着期盼问道，“什么？”
不待萧崇舒回答，大柱子就指着凤殊的肚子道，“宝宝。”
他看起来非常困惑，掉头看向大江，“三哥，男人可以生孩子？”
“他是凤瑄的凤老大，是女人，现在是伪装。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的性别。”大江解释完才向凤殊点了点头，“抱歉，九小姐，大柱子偶尔会记不住事。”
“九小姐怀怀……孕？是哪个王……”
凤瑄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又是震惊又是愤怒，脸部表情纠结成了一锅粥的混乱状态。
为了维护弟弟的大江这才意识到关键点在哪里，不由地怔了怔。
萧崇舒已经恢复平静了，笑眯眯道，“没事。正常，你们知道这一点就好。她没有做任何不对的事情。”
凤殊无力吐槽。
大柱子却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