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又是望月

  日落荒山照孤冢,遥望茅屋生炊烟。
  穆紫彦带着妇人和孩子在傍晚时分落在了凌漠海的墓碑旁,看着山下凌家阿嫂已经生烟做饭,听着那熊猫隐隐约约的叫声,觉得很是亲切,一切恍若昨日。
  “阿嫂,冬子”当她们来到小院时,冬子已经被熊猫的欢快叫声吸引了出来,穆紫彦笑着喊了他一声。
  “仙子阿姐”冬子再次见到穆紫彦很是开心,跟着熊猫一起围着她转了好几圈。转身对他母亲道“阿娘,阿娘,仙子阿姐来了。”说完不忘四下张望什么。“咦,那个阿哥呢。”
  “冬子别围着阿姐转了,去喊你爹杀只山鸡去。”凌家阿嫂见到穆紫彦也是满心欢喜,忙拉着她和妇人孩子进屋。
  “阿嫂,”穆紫彦却没有移步,握住凌冬子母亲说道“阿嫂,这位嫂子失了家园,没有安生之处,能否暂且住你们这儿,我还有要事去办。”
  虽然经过一番折腾,她感觉有些疲乏,但想到尹川大哥,她一刻也不敢耽搁。
  “哦,”阿嫂看了妇人和她怀里睡着的孩子,“哎,这世道,孩子这么小真是怪可怜,你们尽管住,虽说山里都是茅屋,倒也能遮风挡雨,没人能找到这里。孩子跟冬子也可以做个伴。?”
  “嗯”穆紫彦点了点头,笑着说“如此,多谢阿嫂”
  穆紫彦转身便要离开,阿嫂却急着拉住她,瞧她有些惨白的脸色道“阿妹你这就要走啊”
  穆紫彦已经凌空跃起,凌家阿嫂也不见怪,失落地看着刚来又走的穆紫彦,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出院子喊了几声“姑娘,姑娘”
  穆紫彦虽飞上了山巅却听得真切,便又折了回来。“阿嫂何事?”
  见穆紫彦返回,阿嫂拿出手中刚刚煮熟的鸡蛋气喘吁吁地说道“姑娘你有孕在身,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这鸡蛋刚出锅,你不留下吃个饭好歹带上吧。”
  “阿嫂,你,你说什么”穆紫彦听了这句话着实吃了一惊。
  “鸡蛋,刚出锅的。”那凌家嫂子不明白穆紫彦心里的惊讶,重复了一遍。“那萧家阿哥也真是,不,他阿爹说,他就是火云吧,你有了身孕他也该好好照顾你。女儿家头胎身子可要当心啊。”
  “有了身孕?”穆紫彦心里重复着,她有了身孕,难怪最近总是想吐,难怪总是食不甘味,体力不足。
  她想起了赤方那晚的缠绵,脸忽然红了起来。怎么便如此快?自己像刚刚长大一般,便要做母亲了。先前看那阿嫂怀里的婴儿,她还想起了馨儿姐,自己内心何尝不是满满地期待有一天做母亲的那一刻,不曾想自己这么快,不曾想这些天的不适竟然是自己有了身孕的缘故。
  “死萧沐冲。”穆紫彦想着想着,不自觉地骂了一句。
  “姑娘,小两口闹别扭归闹别扭,不能伤了孩子,”凌家嫂子看穆紫彦发愣,骂了一句萧家阿哥,这才明白,原来他们还没和解。遂将鸡蛋塞在了穆紫彦怀里,笑着劝了两句,便反身回了茅屋。
  穆紫彦握着那暖暖的鸡蛋,心里升起一阵温暖和幸福,她刚刚决定原谅萧沐冲,与火云联合,平了这乱世,这会子便知道有了他的孩子,世上的事真是奇妙,像冥冥中有了安排一般,她坐到了一块岩石上,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想象着那暖暖的,软软的感觉。
  不知为何,当她心里升起一阵甜甜的幸福时,怀里的赤霞念珠发出了丝丝低鸣,在怀里闪闪发亮,穆紫彦好奇地将它取出,这串念珠在她快跌落般若雪山时,自动出现环绕着她,像母亲一般给予她温暖和庇护,她不知为何这珠子为何到了她身边,不是在尹妃那里的么,但既是母亲的念珠,大概是替母亲陪着她的吧,
  “母亲,彦儿也要做母亲了呢。您开心么?”她看着念珠喃喃细语,想起了那晚与馨儿在华都院子里的谈话。
  念珠似听到她的话语一般,在她手中闪耀了两下,发出了丝丝清脆的铃声,让她无比欣喜。
  “母亲,您是替彦而开心的是不是?”穆紫彦将念珠抱在胸口,开心得流出泪来。却忽然想到什么,便笑了笑,“彦儿不能哭了,彦儿要做一个像母亲一样的母亲。母亲,彦儿能做到的,对不对。”
  那念珠却忽然暗淡了下来,让穆紫彦吃了一惊,“母亲,彦儿说错了什么吗。”但那念珠却没有任何变化。
  “许是我多思了。”穆紫彦见日已西沉,怏怏地收起念珠,将鸡蛋剥开吃了。阿嫂说得对,是要当心点,她自己这般能吃,肚子里的八成也是只馋猫,不能饿着他呀。
  再次出发后,穆紫彦不再凌空高飞,而是贴着树梢山崖飞飞停停,一路怕自己太过累着,她飞飞停停,还在一颗高大的榕树枝里睡了一觉,到天明方见到那北虎崖。
  北虎崖上,萧沐冲按潘鱼儿留的记号寻来后,听他讲述了一番“尹川”被抓的前因后果,还听他说燕池和萧寒来了琼川,便跟尹川一样,看都不去看那月心一眼,也不让潘鱼儿再多事。
  果然,半夜燕池在二人的眼皮底下上了那北虎崖,潘鱼儿很想知道,月心见到他是个什么表情,燕池那般冷酷的人,见到月心还会不会像往常一般,面冷无色。他更很难想象,燕池会不会对月心说,我想你之类的话。
  “陛爷,我按您说的法子已经找到些线索,要不然等燕池和萧寒到齐,我们一起端了那尹陌的老巢”潘鱼儿蹲在崖边的榕树上,小声对悠闲的躺着的萧沐冲说道。
  萧沐冲头枕着自己的胳膊,眼睛看着天边一颗闪亮的启明星,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没有答应潘鱼儿。
  “爷?”潘鱼儿见萧沐冲不搭话,又喊了一声。
  “嗯,不必,本来我想出手的,但有更急的事要去做,琼川的内务让尹川清理更好,他会处理好的。”倘若他不是子翼星,而是普通的帝王,他萧沐冲愿意替他清理门户,但他是子翼星,就不能那般地慈悲懦弱,为救一个孩子就将自己命搭上,他真当自己是佛陀转世么。
  “又不是去打北桑,能有多重要?”潘鱼儿嘀咕了一句,自火云军城成立以来,他和他的兄弟们哪个不是摩拳擦掌等着去与北桑较量的一天。即便是断了胳膊的洪四,也已经将另一胳膊的剑术练得炉火纯青。
  萧沐冲将手中的叶片砸向了他,“你怎知不是打北桑,爷我不日就派你们去。都去。”
  “这是真的?爷,您不是说阏逢星没出现不能轻举妄动么,”潘鱼儿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主子虽然大多时间看似没个正经,但大事都很是严肃,怎么他今日行事如此急躁了。
  “他出现不出现,老子我都要攻打北桑。一边打,一边等,等那小子出现,我先揍他一顿,问问他为何让爷我等这么久。”萧沐冲确实很怒,尹川都出现了,怎么那阏逢星还未出现,跟大姑娘上花轿似得,他坐起身来,看了看天色想着穆紫彦的天劫,有些不耐烦地道
  “燕池已经上山许久,怎么还没动静?”
  “大概他们两人见面情意绵绵,寻地方述说心肠了”潘鱼儿看了看天,也觉得奇怪,半夜他们便见燕池上了山崖,以他的脾性,即便月心不愿意离开那山牢,他也会将她抓出来,何况,月心见他定会开心地乖乖地跟他走。
  二人探出树梢,山道上寂静一片,却忽然一只飞鸟扑扇这翅膀飞出山岩。他们屏住呼吸,只见一女子执剑,摸着山岩攀援在石道上。
  “她怎么又上来了。”潘鱼儿惊奇地说了一句,遂看了眼萧沐冲,二人顿时觉得事情不妙。
  “望月?”潘鱼儿小声喊道。
  那女子果然听见声音,纵身飞了上树,“鱼儿,火云陛下,你们也是来救月心宫主的么?”
  萧沐冲冷冷地看着望月,潘鱼儿诧异地问“你不是昨晚刚来过么?怎么又来?”
  “什么?我何时来过?”望月吃惊地看着他们,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解释道“宫主出宫,我和新月被谢姑姑关在思过崖上,我趁姑姑闭关偷偷溜来的。”
  “这么说,昨天来的不是你,难怪没给我带酒,”潘鱼儿还纳闷,望月这两天来看月心,都带些美食美酒来,看完月心后,还会陪他说几句话,但昨日却两手空空,让他一阵失落。
  “闭关?这琼川乱世,她怎么这时候闭关?”萧沐冲冷冷地道,他没有注意潘鱼儿的话中酸涩,和望月脸上一阵羞涩的模样。
  “这,”望月毕竟是月夕宫有经验的人,况且在宣夏皇宫看过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听萧沐冲这一说,再想到潘鱼儿的疑问,心里已经明白几分,“怎么可能,那你们何时见过我上山的?不,见人上山看宫主的。”
  “多说无益,快上去看看”萧沐冲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后悔自己阻拦潘鱼儿随燕池一起上山,说话间便跳下了树。直奔山顶关月心的牢洞而去。
  待到三人赶到那山顶,洞前不见一个侍卫,洞门虚掩,里面空无一人,没有月心,也没有燕池,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宫主去哪里了,”
  “燕池去哪里了”
  还有那个“望月”却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