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也是可怜之人
沐卿晨停住了脚步，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将眼中的热意压了下去，俯身对着苏姚躬身行礼：“卿晨见过昭华郡主。”
苏姚微微一愣，随即心中酸涩难忍，要是以前，沐卿晨绝对会不管不顾的扑到她面前，哪里注意的到这些细节。
可是现在，他却思量得无比周全，甚至连她的身份转换都考虑进去了，果真是长大了。只是不知道在这成长的过程中，受了多少教训，吃了多少的苦……
玉芙见苏姚眼圈泛红，忍不住在旁边出声提醒：“小姐，二少爷平安归来，您应该高兴才是。”
苏姚回过神来，连忙扬起唇角，上前将沐卿晨扶了起来：“你我姐弟之间不必多礼，快些起身吧。”
沐卿晨站起身来，声音沙哑的厉害：“姐姐比之前瘦了许多……”
是他太过没用了，没有自己的人脉、没有什么能力，之前在荣王府中，所有的担子都扛在了姐姐一人身上，若是他能力高一些，能够帮着姐姐分担，也许她就不会吃这么多的苦，还被沐辞修掳到了荣城。
“姐姐是女孩子，追求的是身轻如燕、姿态玲珑，如今这样正好。”见沐卿晨满眼的自责，苏姚不由的开了句玩笑。
沐卿晨配合着笑出来，眼中的泪意却是更浓，到现在姐姐还想办法宽慰他……
“皇上可有传下话来，是让你先回宫复命，还是先自行梳洗休整？”
“凉州之中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写了折子送到了宫中，皇上许我休整一日，明日早朝再一并入宫回禀。”
“好，既然如此，那就先去相府之中吧。”
“是，我都听姐姐的。”
沐卿晨先是去和礼部的官员见礼打招呼，说了一番寒暄客套的话之后，这才随着苏姚上了马车。
马车内，没有了外人在场，沐卿晨周身的紧绷和疏离终于消散了下去，目光灼灼的望着苏姚，静静的抹了下眼泪：“姐姐，你过得好吗？”
苏姚满面笑容，抬手轻轻的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含笑说道：“荣王妃现在已经被祭天，荣王府也已经散得七七八八，我心中的仇怨算是报了大半，如何能不高兴？”
“姐姐在荣城必定吃了许多苦吧？”当初得知沐辞修将她从京都掳走，他整个人几乎发了疯，骑上快马疯一般的向着荣城的方向赶去，路上却遭遇了劫杀，若不是烟箩和卢子珍，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我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我的性情你应该是了解的，不管在什么地方，我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当初一无所有的从荣城到京都，我们都慢慢的站稳了脚跟，如今再次回去，虽然是被掳走，但我却是沐辞修和楚相爷谈判的重要筹码，他自然不会委屈了我。”苏姚语气极为轻松。
沐卿晨却是感觉心思沉重，看着苏姚的笑脸，只觉得心疼得撕心裂肺：“姐姐何苦要骗我，那沐辞修冷情冷性，在他眼中只有荣城和权势，其他的皆是能够利用的筹码，更何况，这段时日姐姐让荣王府吃了大亏，他又怎么会不给姐姐气受？”
看到他这副模样，苏姚既是心疼、又是无奈：“这次真的没有骗你，沐辞修……倒是真的没有为难我……”
见识到了荣王妃的模样，如今再想起沐辞修的处事作风，心中竟多了几分理解，也是个可怜之人，若是换一位母亲，说不得境遇会截然不同……
见苏姚不愿意多说，沐卿晨也便没有多问，转而说起了在凉州遇到的事情：“姐姐你不知道，凉州虽然地处偏远，但是风景却不错，且那里盛产良马，这一次在凉州，我还自己动手收服了一匹，我给它取名叫踏云，因为来的匆忙，没能将它带过来，等过些时日腾出手来，我便让人将踏云送到京都，姐姐一定会喜欢它的。”
“这才短短时日不见，你的个子竟比离开之前长了许多，这衣服都有些不合身了，回头我给你做身骑马装，等到踏云来了京都，你穿上之后出去溜达一圈，说不得会迷倒多少女孩子。”
来到京都之后，许是吃食上改善了许多，沐卿晨的个子像是小树抽苗一般的疯长，过年的时候还和她差不多高，如今已经胜过她些许了。
“好。”听到有新的衣裳穿，沐卿晨极为开心，笑意中满是一股纯然之气。
回到府中，苏姚刚刚站定，烟箩便大步的走了进来。
苏姚一怔，随即上前拉住烟箩的手：“之前受的伤可好了？”
烟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刷的一声落下来：“小姐……”
苏姚惊了一跳，连忙将人扶了起来：“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方才在外面人多眼杂，我便没有和你打招呼，难不成还怪上我了？”
“奴婢怎么会怪小姐，是奴婢不好，没能护得小姐安全，让您被带出京都，一路上受苦了。”烟箩眼泪流的极凶，被苏姚扶起来之后，死死地抓着她的衣袖不松手。
苏姚任由她拉着，引着人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这才开口说道：“你为了保护我，险些送了命，我都听挽香说了，你已经拼尽全力，我心中感激还来不及呢！”
烟箩听了只是摇头，哭的抽抽咽咽，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苏姚瞧了半晌，直接起身将她揽入了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好了，我已经归来，没事了。”
好一会儿，烟箩才止住了哭声，一双眼睛肿的像是核桃一般：“小姐，奴婢以后必定更加努力的练习武艺。”她的心眼最实，性子也最是单纯，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发泄这些时日来心中的不安和愧疚。
苏姚瞧她哭的整张脸都湿漉漉的，拿出丝帕一点点的帮她擦拭干净，含笑应道：“好，那以后我的安全可就全然交到你手上了。”
“嗯，”烟箩重重的点头，心中坚定道，下次哪怕是拼了性命，她也不会让小姐再被人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