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千里迢迢

  第一百四十三章千里迢迢
  沈轻舟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就见姜渔的身影已经从院子上落下去,他不由地追到墙边急切的问:“师妹,你要迁去哪儿?”
  墙那头,姜渔渐渐远去的声音显得很模糊。
  “钟陵。”
  钟陵?
  沈轻舟微微蹙眉,在心中默默的重复了这个地名。
  好半晌后,他站在原地轻轻叹了一口气,眼里,却渐渐升起意味不明的暗芒,虽挣扎,却也坚定。
  ……
  姜渔在折返回家后,看着已经整理好的院子和东西,不由地轻叹了一口气:此行一去山高水远,这一路的盘缠并不丰足,只能缩衣节食,尽量省吃俭用。
  待到了钟陵之后安定下来,再想法子好好赚钱养家。
  姜渔回了自己屋里,随便收拾了几件能穿的衣裳,连同那本残缺的医书一同打包装好,又把自己采来的所有药材细细包好,她的包袱便齐全了。
  他们这一走,家就空了下来,有很多带不走,但又舍不得扔的东西,在姜渔的做主下,贱卖出去换成了银钱。
  就这样,又加了不少银钱,总算是买了一辆马车,虽简朴狭小,好歹可以遮风避雨。
  翌日。
  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
  几乎是天还没亮,姜渔便起来随便洗漱了一番,连同早起的姜父一起,把该带的行囊全都塞进了马车里。
  因为狭小的马车内要坐人还要装行囊,该带的东西自然是能减则减。
  姜母也起了个大早,在他们装车的时候,目光留恋的看着自己的屋子,好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说扔就要扔下,如何割舍的了。
  但就算舍不得,这一切早就已经物是人非。
  唯一的儿子战死,他们老两口今后,也只能好好的守着女儿和儿媳肚里那未出生的孙儿,惟愿一家人平平安安,哪怕日子清苦,也已足够。
  “走吧。”
  倒是姜渔目光平静,眼神之中虽有留恋,但更多的,却是对于今后生活的坚毅和一往无前。
  这一行,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或好,或坏。
  不论如何。
  只能担着。
  马车狭小,又在堆了不少物件的情况下坐不了几个人,便由姜母和孙湘坐在里头,姜渔和自家爹爹在外头赶马车。
  其实也没什么好赶的,马儿高大温顺,稍加鞭策就已经慢跑着前行。
  从大同村村口一路出来时,因为时间尚早,也没几个乡邻看到姜家人驱赶马车离开。
  还是有几分凄凉的。
  前往钟陵的路程,如果以现代的距离来算,大约一千二三公里,若是有汽车十几个小时方可到达。
  但……四条腿的骏马并不能跑多快,路上也要休息,因此速度上大大缩减,姜渔所预计的时间是大半个月,乃至一个月。
  从早到晚的驾车,除了中途歇息的十几分钟,直到傍晚不过是出了犀牛县,行走在前往钟陵的官道上。
  他们所在的位置,和钟陵之间相差了二十多个县城,要跨过山,沿着官道而走,一路向南。
  “再往前走天就黑了,今夜我们先在前面那个驿站休息,等到明日大早再起来赶路。”
  姜渔看了眼天色,对着拉着缰绳的爹爹说着。
  姜铁直点点头,应了。
  这一天的舟车劳顿,坐得浑身的骨头都疼了,而且为了赶路,吃的都是干巴巴的干粮,如今快要入夜,总该停下来补补水,也让马儿歇一歇。
  不多时,马车便走进了官道附近的驿站。
  古代的驿站,是供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
  因此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前来这里落脚的人并不是很多。
  姜铁直和小二前去将马安置,姜渔则带着母亲和嫂嫂孙湘率先进了驿站里头,向管事的要了两间普通的客房,姜渔和孙湘一间,自家爹娘一间。
  付了银子后,便有小二带着她们往楼上走去。
  将重要的包袱放妥帖后,姜渔带着几人下楼,在小馆子里点了三个家常菜,一荤三素。
  点菜的时候,姜母有点儿犹豫,听着小二说的报价就皱了皱眉,还是姜渔握了握娘亲的手,说道:“娘,明儿个还要赶路,吃喝上面不能省。”
  也没办法省。不吃饱,不休息好,哪里还有精力忍受这接连近一个月的颠簸呢。
  再说了,他们可以缩衣节食,但孙湘如今有了身子,可不能亏待了肚里的小家伙。
  姜母便只能点点头,应下了。
  驿站里的菜做的很不错,虽然价格有些偏高,但份量却不少。四人埋头吃饭,沉默不言,直把这菜吃了个干干净净,哪怕一片菜叶也不曾剩下。
  付过饭钱,四人便上楼准备歇息。
  外面天色已暗,除了驿站里的灯火外,只有漫漫星河下的如水夜色。
  夜风微凉。
  颠簸了一日,便是早早睡下,不肖片刻也听见孙湘的轻呼声响起。显然,她睡得很熟。
  姜渔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
  她睡在床榻外边,抬起头就可以看到窗户。只不过此时木窗关着,并不能看到外面的景,只偶尔听几声猫头鹰叫,“咕咕咕”的响。
  姜渔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色很沉,她却有些睡不着。
  也越是这种安静的时刻,一个人越是会胡思乱想,满脑子跑马灯一样,闪过曾经的很多场景。
  想得最多的,还是陆大牛和姜国柱。
  曾经的一切美好时不时就浮现在脑海,曾经她觉得那样就是圆满,夫婿体贴,娘家和睦。
  如今看来,老天就是嫉妒她太圆满了,是以一前一后,夺走了她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的生命……
  姜渔苦笑一声,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她这一搬家的举动,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姜渔是有几分迷茫的,这种迷茫并不是怕,而是觉得……没有一个可以做主和担当的人和她商量合计,她一个人就把这个决定做了,那就必然要带着家人好好安身立命。
  她再也不想体会失去亲人的感觉了。
  所以这一路,万事她都要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