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愤恨
“奴婢这就去。”
下人动作利落，打开红木箱子，取出内中放着的琴，连忙摆放在架子上，还没怎么整理琴布，落芸就急急坐下，芊手抚琴，“来不及了，就这样，你下去沏茶。”
落芸按压下激动的心，缓缓抚琴，悠扬的琴声缓缓流泻而出，谈了曲拿手的“长相思”。
慕容复迈步走进院中，清理瓷片的丫鬟还没来得及丢掉，就被慕容复闯了个照面，丫鬟急急忙忙行礼，慕容复没有过多在意，听见琴声的时候抬头望去，眼中的神情颇有深意，这曲子刚起头，其中的原因再清楚不过。
内中，落芸的裙褶如流华散开于地，青丝随着风拂过娇颜，玉指弹出一曲婉转古调，直到勾勒出最后一调，她才抬眼看去，像是才知道慕容复来一样，瞳子里带有讶异，脸上的忧伤还没来得及收回，由着丫鬟扶起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冒昧来访，打扰你的雅兴了，不用多礼。你们先下去。”最后一句话，慕容复是对房间里的下人所说，下人非常识趣的退下。
夜隐也守在门外，一时间房内只剩二人，落芸面容含羞，无时无刻不再表达爱意：“再好的琴曲，若无知音人，也是空谈，本就是弹给太子所听，又怎会是打扰？”
“能让纪大小姐作为我的乐师，实在是我莫大的荣幸。”慕容复眸子微抬，温和浅笑，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接过落芸斟来的茶，微微颔首，“有劳。”
纪欣然抿嘴一笑，坐在他的旁侧，中间只隔了一个茶桌。
“我对你本有真心，但正妃已有，皇命不可改，怕委屈了你，便没与你往来。”慕容复微微转动着茶杯，目光落在落芸身上欲言而又止，化作一声轻叹，“我有心立你为侧妃，但你的身份尊贵，若为侧妃，只怕委屈你。”
落芸欣喜的睁大眼，咬着下唇，一时不语，直到慕容复说出后面一段话，立即出声道：“我不介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只要你真心于我。”
“既如此……。”慕容复敛眉思索，垂下的眼帘掩去真实情绪，故作开怀道，“七日后如何？我会禀告于父皇。”
“当然好！”越早越好，只有这样，落芸才不会夜不能寐，才能确定和所爱的人在一起。
“落芸，我必定好好对你。”空口的承诺最是容易，慕容复毫无迟疑的给她一张空口白纸，一言一行，皆在哄骗。
“有太子这句话，我受什么委屈都值。”说到激动处，落芸眼眶微红，隐忍着不发。
“听你话中意思，府内有人为难你？”慕容复故作诧异的看向她。
落芸扯着手绢，轻轻擦拭眼角，语带哽咽：“凤姐姐不知为何，总与我过不去，我惦记着太子的缘故，才没有理会她，谁知她越来越过，竟……竟连你也不放在眼里。”
慕容复轻叹一声，开口安慰她：“你知天歌是我未过门的正妻，也当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她虽劝我纳你为妃，心中却也未必能接受。她毕竟是你姐姐，要多担待她才行。”
落芸听慕容复一席话，心中不平，却也无处发作，若凤天歌再次从中作乱，不让太子纳她为妃，只怕所有算盘都将落空。
“太子的话，我记着就是。”
“我就知道，落芸是明事理的人，分得出轻重。”慕容复欣慰一笑，瞧着外面天色不早，又道，“落芸早些准备，我还有其他事物要忙，不打扰你了。”
“太子慢走。”落芸欠身行礼，注视着慕容复背影，迟迟不肯挪开。这是她深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一朝得偿所愿，怎会不欣喜若狂。
落芸这几日都在准备，也就没理会凤天歌再做什么，即便她来使绊子，也没挂在心上，直到一日，凤天歌笑吟吟的出现，指着衣架上的凤冠霞帔，“落芸妹妹岂不是忘了？非正妃不得穿大红，看来你父母没好好教你，幸好，我早替你准备了一身桃红，甄儿，拿上来。”
甄儿手持托盘，将一套艳俗难看的喜服奉上，一看就很劣质，不知道是从什么角落找出来的。
“凤天歌，你……！”落芸气得跺脚，“你别想我穿这一身！”
“呀……，这还没入门呢，都不分尊卑，入门可还了得？”凤天歌眉头紧皱，一脸不悦的盯着她。
甄儿侍奉凤天歌这么久，她一个眼神就明白意思，故意和凤天歌说唱，意有说指道：“小姐，我看呀，应该和太子说说，娶这样一个眼睛长在天上的侧妃，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你们……？！哼，穿就穿，谁怕谁。”落芸清楚现在的局面不利。众口铄金，太子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先顺着点，别捅出乱子，若闹了出去，对他极其不利。
“这样才乖，我就等着落芸妹妹入门了。”凤天歌轻蔑的勾起唇角，带着甄儿离开，独留无处撒气的落芸。
七日很快就过去，剩下几天，落芸都待在娘家，父母怎么劝都不改变心意，削尖头也想进太子府，丞相无奈，只有多给她备些嫁妆，以防变数。
落芸光明正大的从相府送出，安稳的坐在轿子上，外表光鲜亮丽，实际所穿的嫁衣并非正红，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自己的身份。
花轿挑人少的地方走，还是有不少人围观，都议论纷纷，落芸一心想嫁给太子的事，不止贵族知道，就连街尾的乞丐也知晓一二。
“没看出来啊，丞相千金居然这么痴心，甘心为侧妃。”
“谁知道，我看啊，必定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嫁，否则倚靠她的好家室，怎会一个正妃都讨不到？”
众人议论纷纷，话题越说越偏，连她不干净的谣言都能传出，不知是谁在背后做手脚，落芸听的直皱眉，揪紧手帕，只感觉狭小的轿子使人窒息，她将盖头掀了开，深深的吸了口气。
闭上眼，不再听那些人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