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雷火柱下
战场上,一片空空如也,那些人类的尸身,以及散到在地上的巨木的枝干根茎,早已是被那些地火所吞噬,如今太攀的眼前,只是一片焦痕,以及在先前战斗的余波当中所撕开的裂痕。
当羽惊风一行人,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太攀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一片空荡荡,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般,难受到了极点。
他明明清楚,羽惊风他们这一去,几乎就是必死,但他却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劝说他们回头。
羽惊风的那一句“怕死的妖,就不会被天师府给扔进这天罡雷火阵当中了”,虽就是真相,但这真相,实在是,过于的绝望,过于的沉重,沉重到,只是令人一听,都仿佛是无法呼吸。
从万灵山和天师府的对立开始的时候,到现在,被天师府捉去的妖灵,数量可谓是不及其数,而这些不计其数的妖灵们当中,仅有万人,被带到了这无回谷中——那其他的妖灵们,在何处?
难道那些被捉去的妖灵们当中,除开这一万人之外,其他的,就全都投敌了,舍弃了妖的身份,以灵兽之身,雌伏于他人面前不成?
怕是未必!
按照太攀的猜测,更多的妖灵,或许是被带到了其他的地方,比如说,万灵山!
万灵山中,自有阵法防御,若是万灵山中的妖灵们,固守法阵的话,天师府哪怕是有绝对的胜势,也不可能硬顶着万灵山的守山法阵,强冲万灵山——毕竟,胜利就在眼前,胜利之后,修行界之间,也必然会迎来一轮新的势力和利益的洗牌,在这个当口,有谁愿意平白无故的折损自己的实力,从而影响到日后的利益?
故此,若是易地而处,太攀绝对会选择一种方式,将万灵山的妖灵们,都从山中引出来,在围而歼之——至于这法子,有什么是比那些被捉去的妖灵们的性命为威胁来的更好呢?
一万的妖灵,万灵山或许不会在意,高层们会为了大局,选择放弃这些妖灵们的性命,但若是那些妖灵的数量上升到了十万,乃至于更多呢?
万灵山,还能够选择放弃么?
若是放弃的话,那万灵山的凝聚力,只怕便是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而没有了凝聚力,本来就处于弱势的万灵山,又凭什么来抵抗以天师府为首的势力?
那些山主长老们,又凭什么完成他们的谋划,为日后万灵山传承的接续,埋下伏笔?
一定是在万灵山!
余下的那些妖灵们,绝对是被带到了万灵山前,否则的话,这帝国境内,天师府于寒露之日,对妖灵们明正典刑的说法,已经传遍了帝国,若非是余下的那些妖灵们,都被带到了万灵山的话,那万灵山,绝对不可能如此时这般,对无回谷中的情况,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不对!”想到这里,太攀的脑海当中,也是悚然而惊!
他突然想到了一些更为深层的东西——这一次万灵山的倾覆,不可避免,万灵山的山主长老们,最终的目的,是要在这一次的倾覆之战当中,最大程度的,对那些进攻万灵山的修行者们,造成最大的伤害,同时也要将天师府手中的底牌,最大限度的逼出来。
但作为弱势一方的万灵山,要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
唯有山中所有的妖灵,都抱有必死之心的时候,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但人有千面,妖亦有私心,要如何才能令所有的妖灵们,都舍去偷生苟安之念,竭尽全力的,誓死一战?
唯一的办法,便是叫所有的妖灵们,都退无可退,只要在没有了退路的情况下,整个万灵山中,所有的妖灵们,才会是心无旁骛的,竭尽全力的投入到那一场厮杀当中,在这一场厮杀当中,完成那些山主长老们的谋划。
这一刻,无穷无尽的寒意,涌上了太攀的心头。
“眼前的局面,难道那些山主长老们,早就有所预料了么!”太攀恍惚着,寒意之间,他的心中,甚至是生出了一股怨愤来。
既然那些山主长老们,早就料到了此时的局面,又为什么,不早些做出应对?
还是说,那些山主长老们,也只是将这些妖灵们,看做随时都可以牺牲,随时都可以放弃的牺牲品?
太攀一片木然。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太攀被嘈杂的人声和厮杀声惊醒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眼前,已经多出来了一根如同通天彻地一般的雷火柱,雷火柱上,无数的符文闪烁,衍化做无数的雷龙火蛇,盘绕这那雷火柱而动。
这一处雷火柱的方位,是地幽星。
太攀停下脚步,他能够很清楚的察觉到,这雷火柱上,或者说整个无回谷,整个天罡地煞雷火阵当中,那些因为无数的杀戮而产生的,偏向于阴邪的杀伐之气,并未在这天罡地煞雷火阵当中的雷火之气当中湮灭,而是被一种秘法,给引到了这雷火柱上,越是靠近那雷火柱,然后被这雷火柱当中的雷火一分为二,那些杀伐之气当中蕴含的各种欲念妄念,被排斥而出,只留下最为精纯的杀伐之气,顺着那雷火柱,一路往上……
而越是靠近那雷火柱的地方,那些欲念妄念,便是越发的浓烈,而杀伐,也是越发的惨烈。
而在那惨烈的厮杀当中,几乎是没有任何一个修行者能够发现,自己已经是在不经意间,被那无穷的欲念妄念所侵蚀,而在这侵蚀之间,他们的杀伐,又反过来进一步的,令那些欲念妄念,越发的浓烈,以此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在这循环当中,甚至说着无回谷中本身就存在的,那些阴祟之类的等等的东西,也全数的汇聚到了这雷火柱之下,从而是令这无回谷形成灵山福地的难度,越发的轻易。
“十二元辰!”感受着那些涌动的欲念,太攀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黾池县当中的血迹的法阵——这无回谷当中的布置,几乎是和那黾池县中的血祭法阵,如出一辙。
看着面前的一切,太攀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徐求道要笔直的,往最近的雷火柱而去——因为这天罡地煞雷火阵当中,最大的机缘,便在这雷火柱上,也便是,那雷火柱上的,被雷火剥离了一切欲念妄念的,最为精纯的杀伐之气!
对于修行者而言,杀伐之气,虽然不是天地生成的神物,但却比天地生成的神物宝材,还要来得珍贵。
任何的法器法宝,只要能够融入一缕杀伐之气,这法器的杀伐之功,必然大增,而融入的杀伐之气越多,这法器的威能,也就越强盛,是以,每每有大战之后,战场之后,必然有无数的修行者,蜂拥而至,这些修行者们,除开调理战场上扰乱的天地元气,处理生成的阴灵鬼物等等以外,更重要的目的,便是为了收集那大战之时所战场的杀伐之气。
只是,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充斥着那无数军士的私心欲念,修行者将之收集起来,也都是要以各种手段,消除那些私心欲念之后,才能炼入法器当中,但即便是如此,那些私心欲念,也总会有所残念,从而扰乱修行者的心境,甚至于令其性情大变——但即便是如此,那些充斥了无数念头的杀伐之气,依然是被修行者引为至宝,那这精纯无比的,没有丝毫欲念妄念,仅仅有单纯的杀伐的气机所形成的杀伐之气的珍贵,可想而知!
这天地当中的珍宝神材,都是有迹可寻,各大宗派的库藏当中,也偶有富余,但独独这精纯无比的杀伐之气,却是可遇不可求!
故而,徐求道才是直奔那雷火柱而去。
“雷火柱一百零八根,分天罡地煞。”
“天罡地煞当中,以天罡为主,地煞为辅。”
“是以,那三十六处天罡位的雷火柱上的杀伐之气,其品质,必然是远远超出这七十二根地煞位的雷火柱。”
“以徐求道不甘人后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往那地煞位的雷火柱而行?”这疑惑,在太攀心中只是一转,便得到了答案。
“这位徐道友的性子,还真是……”
“下黑手的时候,果断无比,但到了施恩的时候,却是扭扭捏捏……”太攀摇了摇头——到现在,他哪里还不懂,徐求道故意在他面前提及,要往雷火柱而行的原因。
无非就是为了提醒太攀,这雷火阵中最大的机缘所在,提醒太攀,勿要因小失大,而之所以要率先前往那地煞位的雷火柱,其目的,自然便是为了先帮太攀截取那地煞位的雷火柱当中的杀伐之气,然后在令太攀协助他夺取那天罡位当中的杀伐之气。
“看来,天师府的动作,也是叫这位徐道友,心头忍不住的急了起来。”惊醒过来之后,很快,太攀便是想清了徐求道的想法的目的,然后,太攀便是停下脚步,远远的观望着那雷火柱,混乱无比的杀伐。
修行者和修行者之间的杀伐,以及修行者和妖灵之间的杀伐,混成一团。
混乱的战团当中,那些修行者们,根本就不知晓,自己面前朝着妖灵落下的飞剑之类的法器,会不会转瞬之间,就调转方向,朝着自己而来,是以,那些修行者们,都是本能的,朝着那些接近自己的法器飞剑们攻击,将那些法术打散,将那些飞剑嗑歪……
几个呼吸之后,太攀的目光,便是落到了那战场之外——在那战场之外,有着几个修行者,和他一般,都是远远的观望着这一处战场,丝毫不曾踏入进去。
太攀自己,是因为那潋光剑存在,叫他看到了萦绕于雷火柱周遭的杀伐之气,又因为他亲历过这样的场面,故而踏在安全线之外,但那些几个停下来的修行者,却没有这样的本事,是以,那些修行者们,停下脚步的原因,便是可想而知了。
对于这雷火柱上的布置,那停下来的几个修行者,必然也都是清楚的。
而能够清楚这雷火柱上的布置,那这几个修行者的身份,自然也是能够揣测的——要么,就是与九大宗派有着密切的联系,能够从九大宗派当中,得知一些信息,要么,就是与天师府,相当的亲善,从而是令天师府之人,告知了他们这等信息。
无论这几个修行者,是从哪一方面知晓这雷火柱中的布置的,但能够知晓这布置,就说明他们本身,就有着一定的身份,也即是说,他们一旦陨落在了这雷火阵中,那多多少少,便是会引起一些波澜来。
想到此间,太攀的心中,一抹杀意,倏然而过。
他的心中,本来就充斥着郁结之气,难以发泄,却又见到了这几个修行者,那自然是没有放过他们的道理。
“一,二,三,四!”太攀的目光,细细的数了过去,和他一般远远观望的修行者,总共是四人,这四人彼此之间,都隔着一些距离,身上的动作,也毫不掩饰对彼此的防范。
而能够清楚这雷火柱上的布置,那这几个修行者的身份,自然也是能够揣测的——要么,就是与九大宗派有着密切的联系,能够从九大宗派当中,得知一些信息,要么,就是与天师府,相当的亲善,从而是令天师府之人,告知了他们这等信息。
无论这几个修行者,是从哪一方面知晓这雷火柱中的布置的,但能够知晓这布置,就说明他们本身,就有着一定的身份,也即是说,他们一旦陨落在了这雷火阵中,那多多少少,便是会引起一些波澜来。
想到此间,太攀的心中,一抹杀意,倏然而过。
他的心中,本来就充斥着郁结之气,难以发泄,却又见到了这几个修行者,那自然是没有放过他们的道理。
“一,二,三,四!”太攀的目光,细细的数了过去,和他一般远远观望的修行者,总共是四人,这四人彼此之间,都隔着一些距离,身上的动作,也毫不掩饰对彼此的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