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七国乱起

  “那么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风雷道的具体情况。”屋舍当中,指头敲击于桌案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浩渺长夜笼盖而下。
  作为九大宗派之一,风雷道内部的情况,尤其是涉及到道主之争的那一部分,自然是绝对保密的,同样,作为既有潜力的弟子,无论是雷弘道还是向怜,亦或是其他的有资格竞争道主候选人的弟子,他们的经历,虽然不至于是秘而不宣,但也不是寻常的散修所能打听的。
  “看来,还是要联系武安侯府才是。”低低的声音响起,太攀整个人,似乎都是要融进这夜色当中,成为那无边的黑暗一般。
  自从他发现自己传续了血脉,周身上下便不曾表现出妖灵的特质来的时候,他就有意识的控制着自己,在这汉帝国的疆域内,不曾联系过其他的妖怪,更不曾联系过武安侯府。
  他有预感,在这大争之际,自己这人类的身份,经营好了,对于万灵山的帮助,绝对是超过了一个寻常的神境大修,亦或是半仙巨擘。
  只是,虽然言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但也同样有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的说法。
  在这个当头,若是能够在风雷道中埋下一个引子,那为此冒些风险,却也算是值得。
  更何况,联系武安侯府的这个过程,也并非没有可操作的空间。
  打定了主意之后,太攀便是合上了双目,开始了每日的修行。
  翌日,天亮之后,太攀也是踏出了宅邸,沿着大街小巷漫无边际的走着,最后停在一座露天的茶摊边,叫了一壶茶,自斟自酌,悠然自得。
  在这长安城中,厮混了三日,太攀才是找到了机会,往武安侯府当中发了讯息,在索取风雷道的情报的同时,也是留下了万灵山中独有的印记,以表明自己的身份。
  这印记,乃是妖族鼓荡血脉,运转万灵山的秘法方能留下,外人绝对无法冒充,是以,只要见到了这印记,武安侯自然就会相信太攀的身份。
  至于说这位武安侯对太攀的信任度到底有多少,却是没什么可说道的,毕竟,太攀要的情报,即无关万灵山,也无关妖族。
  在等待武安侯府回应的时候,刀兵四起的消息,终于是在这长安城中弥漫开来,这长安城中,高悬的法度,在晃荡了一阵之后,也是随之变得越发的森然,对城中修行者的压制,也是越发的强烈,以至于修行者在这城中的吞吐,都是受到了影响,城中巡守的城卫军以及宫廷禁卫,也是越来越多,在这样的情况下,这长安城中的修行者,也都是零零星星的离开了这长安城中,要么,就是躲到了隐市之内,要么,就是去往了长安城四周的山野。
  在削藩策的内容,以朝廷邸报的形式,通传天下之后,帝国当中,最大的七个诸侯王,也即是吴王刘濞、楚王刘戊、赵王刘遂、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西王刘昂、胶东王刘雄渠,也终于是找到了完美的借口,以‘清君侧’之名起兵。
  虽然他们还没有做好最完美的准备,但在皇帝启翻开了牌面之后,他们也不得不再次坐上了这赌桌。
  大军征伐调度的同时,修行者之间的厮杀,也开始了。
  帝室,七王,长安道,以及余下的八大宗派,相互之间的博弈,也是从暗处,落到了明处。
  “啧……”隐市当中,看着手中的战报,太攀也是不由得则咋舌。
  这一场注定要席卷的兵锋,虽然双方都没有准备好,但显然,叛乱七王的准备,要来的更为的充分,尤其是皇帝启给了他们‘清君侧’这个大义的名分之后。
  “还有多久?”隐市当中,太攀看着面前的徐求道以及向怜,脸上隐有不耐之色。
  “战祸已起,法度崩散,四野游荡的修行者,也是越来越多,若是再不行动的话,只怕我等刚一出城,就会泄了行踪!”言语之间,太攀也是适当的表现出了自己的急迫之意。
  兵祸虽还不曾席卷至长安城,但兵祸的影响,已经是弥漫开来,这还是正月,年节和元宵的热度尚未过去,但长安城中,已经是一片冷清。
  三人成虎,凡俗人类,本就是从众的生灵,随着因为知晓了这兵祸,从四野当中投往这长安城中寻求庇护的山野游民的数量的增多,这长安城中,也是逐渐的多出来三分惶然的气氛。
  在这样的情况下,去往蛮山荒海界猎杀荒蛮的修行者们,也都是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这生机大减的长安城,已经难以冲刷修行者们身上被那蛮山荒海界侵染的气机,以及闭关之后死寂的七情六欲。
  “快了。”徐求道端坐不动,声音不急不慢,从容无比。
  “玄绝先生的洞府之外设有禁制,唯有在每年正月,月色最暗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
  “月色最暗之时?”太攀和向怜,都是不经意的皱了皱眉。
  修行者讲求的,无非是一个吞吐日月精华,这其中,月光,当然是重中之重,不少前辈大能们的洞府之外,设下的禁制,也都会和日月星辰,山川地脉等等相关联,只是,太攀还从来不曾听说过,有什么禁制,是在月色最暗之下,才会显现出来的。
  要知道,月色无光,在修行者的世界当中,素来是被视为不详的征兆。
  “当然,若非是如此的话,这玄绝洞府,也等不到我等三人探索了。”
  “按照推算,今年正月月色最暗之时,就在三天之后的子时。”
  “三天之后么!”太攀低声的道。
  “不错,三天之后!”
  “三天之后,酉时,在关城门之前,我们在西城门外集合。”
  “记住,不要漏了行踪!”说到这里,徐求道脸上虽然依旧从容,但言语之间,却是有了几分阴沉。
  旁边的向怜脸上,也不太好看。
  显然,他们两人,都已经察觉到了这长安城中,那位紫煌道人的行迹,又或者说,这位紫煌道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隐藏自己的行迹。
  “徐求道这话,貌似是对着向怜而发。”
  “莫非,他们还不知晓紫煌道人来找过我?”看着两人的脸色,太攀心中也是异动。
  “向道友若是需要帮忙的话,且知会一声便是。”等到徐求道离开之后,太攀才是借着心中的想法,然后对着向怜没头没脑的一句,试探着道。
  “你知道?”向怜的脸色,在刹那之间就变得阴沉一片。
  “我当然知道,毕竟,这位风雷道的未来道主,在这长安城中,可从来不曾隐藏过自己的行迹。”
  “如今这长安城中,有谁不知,这位紫煌道人的赫赫声威?”太攀低声的笑着,目光紧盯着向怜,将向怜脸上神色的变幻,尽收眼底。
  提及这位紫煌道人,向怜的目光当中,有心绪,有犹疑,有敬服,等等等等,种种情绪流转而过,但独独没有敌意,而这,却是叫太攀心中,生出几分疑惑来。
  “向道友对紫煌道友,似乎是颇为敬服?”太攀问道。“还是说,向道友你在躲着他?”
  “……”良久之后,向怜突然苦笑道,“这都被道友你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