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一章
孙之洁手里拿着一封信,脑门儿满是汗水。
这是孙承宗特地派家里的一个堂兄弟送来的信!
打开信封,看到熟悉的瘦金体孙之洁就知道,这绝对是爷爷的亲笔。
看到里面的内容,孙之洁的心一下子收紧了起来。
“大哥,你怎么惹到爷爷了。老人家在家里发脾气,连您父亲都受到了处罚。
还发脾气不吃饭,说是家里出了败家子,今天少吃一顿,将来子孙要饭的时候,也能多口饭吃。”
桌子边上的四弟孙之孝一边吃饭,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家里的事情。
这个四弟平日里话不多,性格还乖张。不喜欢功名利禄,只喜欢史书耕作。
孙承宗亲自赐名孝字!
还说,孙家用不着千里驹。耕读传家才是长久之道!
这一次老爷子把这位四弟派了来,孙之洁知道,老爷子很生气。
老爷子今年都八十多了,再坚持一些年,就活到了人瑞的年纪。
别说孙家,就连大明朝廷,都盼着老人家多活些年。
全大明都像眼珠子一样呵护的老人,如今被气成这样,后果那是相当严重。
“呵呵!爷爷在信里面,已经是破口大骂了。哎……!这差事难当啊!”
孙之洁无奈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自己在乌拉尔斯克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居然不是因为战事。
“大哥,你怎么把爷爷惹到了。
我可跟你说,大伯父受了处罚。憋着要在你回家的时候揍你一顿,别怪做兄弟的没提醒你,回家的时候小心些。”
孙之孝很没有形象的对付着一条羊腿!
“没啥!我就是把大帅的公子撵回了大明。”孙之洁叹了一口气,现在他也觉得这事情做得欠妥。
可已经晚了,李麟已经在他的严令下,登上了返回大明的火车。
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了伊犁!
“呃……!大哥,你这事情可就大条了。
这普天之下谁都知道,大明其实就是大帅家的。
你原先在海军混的时候,不也是李家二爷的手下。
大帅膝下就这么一子,那是当接班人来培养的。如果这还是以前那样,李麟就是皇太子。
你说,你得罪他干嘛。”孙之孝深度怀疑,这位一向被爷爷称为孙家千里驹的大哥脑子进水了。
“如果他不是大帅家的公子,擅离职守一条儿,我就枪毙了他。”孙之洁犹自后怕。
现在只不过是得罪了李麟,可如果李麟真的在山里面出点儿事儿,那对孙家来说,就是滔天大祸。
爷爷一辈子以精明自诩,怎么会看不出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难道说,还有自己没想到的事情?
“呵呵!大哥,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那李麟是什么人?
大帅的亲儿子,当眼珠子一样的宝贝还来不及。会真的往狼窝里面送?
以大帅做事沉稳的性子,把他派到这远离大明的地方,会不明里暗里的派人保护?
我的好大哥哦,你这军队里面,明里暗里保护他的人少于一百人,兄弟的脑袋切下来给你当球踢。”
“这……!”孙之洁觉得四弟说得有些道理。
别人不知道,他其实是知道的。特地从一师调来两个营,其中一个营说是护卫自己,其实就是护卫李麟。
那个老猴子身份也很可疑,一个不入流的小连长而已,怎么可能整天跟着少帅。
难道说,跟着进山的不止是自己看到的那几个人?
“难怪爷爷会如此生气,他老人家一向看重你。却没想到,你会犯这样的错误!
大帅这一次把少帅送到前线来,并不是要他打仗的。
是要他经历战争,既然要经历战争,在战区走走放两枪也是应有之意。
更何况,少帅还真抓了一个俘虏回来。
如果是我说,少帅的举动应该嘉奖才对,而不是被你赶回大明。
现在好了,你是前线大将,大帅给了你这个面子。
可人家仍旧打算让儿子见识见识战争到底是个啥模样!
于是,少帅就成了大帅的侍从。恐怕现在,已经在伊犁上了火车。
大哥哦!你这一次枉做小人哦!”孙之孝抽了一口酒,看着无语的孙之洁。
“呃……!”孙之洁再一次无话可说。
在离开蓟州的时候,李枭就是这么跟他说的。让李麟来前线,就是让他知道知道,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仔细打量一下孙之孝,这个一向不热衷功名利禄的四弟,原来是个揣摩心思的高手。
早知道,还不如让这位四弟来帮自己。
不管怎么说,打虎亲兄弟,身边有一个绝对信任的人也是好的。
“大帅这是在培养少帅,就这么一个接班人,不好好培养怎么行。
别看大帅如今还是春秋鼎盛,可即便是今后再有所出,李麟也是长子。
大哥你把他送回去,那么这位少帅如何了解战争,如何理解战争?
大哥呀!您是长于谋国,少于谋身。
咱们大明可以说是猛将如云,为什么偏偏选了你来前线?难道说,你真的以为是爷爷的原因?
大哥您想差了!
选择你,是因为你这些年打仗的方法,跟大帅非常像。
因为性格的原因,你作战的时候会稳扎稳打。
治理国家也是这样,奇兵正兵要交互使用。那些总是想着出奇制胜的将军,虽然可以取得一时的胜利。
可如果输了一次,就会万劫不复。
让李麟来你的军中,也未必不是有这一层意思。
好了!说了这么多,也算是对得起你这顿酒饭。
打好这一仗,走了!回家还要准备春播!”
孙之孝抹抹嘴,对着孙之洁一礼,这就准备打道回府。
“老四!老四!”孙之洁赶忙拉住这位四弟。
刚刚孙之孝说的话,让孙之洁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以前,还真小看了这个只喜欢种地的四弟。
“干嘛?”孙之孝看着孙之洁,小眼睛眨巴眨巴的。
“上阵父子兵,大虎亲兄弟。留下来帮我!”孙之洁说得非常真诚。
“不行啊大哥,爷爷说过我是孙家种地的孙子。不能你在这里打仗!
如果你真要父子兵的话,我回去之后可以跟大侄子和大伯父他老人家商量一下。
你想你儿子来这里,还是大伯父?”
“呃……!”孙之洁不知道如何接话。
“算了吧!我志不在此,大哥,就此别过。一个小时后有一班飞艇回大明,我得赶着回去。
回去还要春播,农时不等人哦。”
“二月份春个毛线的播。”孙之洁气吼吼的说道。
“大哥,出来的时候爷爷有过话。爷爷已经猜到了你要我留下,特地叮嘱我不准留下。
有什么深意,你自己回去问爷爷。你也可以写封信,我帮你交给爷爷。
不过在咱们家里,爷爷的话不容违背,你明白的。”
“爷爷叮嘱过?”孙之洁紧盯着孙之孝的眼睛。
“是!爷爷的吩咐。”孙之孝点了点头。
孙之洁没看出假来,无奈的摇摇头。
孙承宗的话在孙家不容违背,这一点孙之洁还是明白的。虽然不知道孙承宗为啥要这样做,但必须照着孙承宗的话去做。
“好吧!等一下,我准备些东西给家里带回去。”孙之洁说了一声,让随从去拿给孙承宗的礼物,还有给家里人的东西。
都是一些乌拉尔斯克当地特产,给孙承宗是一副巨大的鹿茸。
给儿子的是一头小猞猁!
孩子早就说喜欢这东西,正好乌拉尔斯克的猎人手里买到了,这次拜托孙之孝带回去。
林林总总弄了一大车,孙之洁就坐着这辆马车走了。
李枭的专列穿越了广袤的西域,一路上李枭并没有耽搁。时间不等人,为了李枭,总攻的时间已经推迟了五天。
尽管五天时间可以让大明军队准备得更加充分,但五天时间也让敌人准备更加充分。
时间对战争的双方来说是公平的!
敌人每准备充分一分,大明军队就有可能多付出一条,又或者是很多条人命。
李麟走上了李枭的专列,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这可以理解,刚刚上前线,仗还没打就被人给退回来。这脸面上,的确有些过不去。
“爸!”看到正在和敖爷抽烟胡侃的李枭,李麟低着头喊了一声。
“呵呵!你小子,咋了,蔫头耷拉脑的。一点儿年青人的精气神儿都没有,被谁欺负了。
跟你大爷说,老子他娘的把他腿打折。”敖爷嘴里抽着雪茄,看到李麟立刻对着李麟招收。
李麟跟敖爷天生亲近,与其说李麟是被德川千姬带大的,还不如说是敖爷家的巧姐儿带大的。
爱屋及乌,李麟跟敖爷也亲近的很。
“呵呵!小子去乌拉尔斯克,想着进山给我打只老虎做褥子。
结果把孙之洁吓到了!
派了整整两个营去搜山,路上碰到车臣人的伏击,伤亡了十几个人。
这不!孙之洁给我发电报,说是他不尊军令。让回国来接受我的处置!
没见你大爷,叫人!”李枭同样抽着雪茄。
“敖大爷!”李麟低着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姥姥!还敢给咱们大麟气受,反了他了。
孙之洁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给孙先生面子,老子现在就敲断他的腿。
大麟,你放心。跟着你敖大爷去乌拉尔斯克,孙之洁敢他娘的废话,老子大嘴巴抽他。”
敖爷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李枭。
这些年除了李枭,也只是佩服孙承宗。
至于孙之洁这种孙子辈的家伙,敖爷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敖爷!孩子都被你给惯坏了,这次咱们是去观摩的,只带了眼睛和耳朵,没有带嘴。
你也是打过仗的,违反军令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干的好。
如果你手下有这么一个参谋,估计你早就给毙了。
麟儿,有心思孝敬爹是好事儿。不过既然到了军中,自然要按照军令办事。
不办了你,你让孙之洁今后还怎么带兵?”李枭阴沉着脸。
这件事情上,他还真不埋怨孙之洁。毕竟,李麟违反军令在先。
如果李麟不是自己儿子,估计现在尸体都被送回大明了。
“诺!
我辽军军阀森严,这件事情是孩儿的错,孙之洁只不过是执行军法。”李麟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因为自己的任性,害得十几个弟兄伤亡。
其中有两个踩到地雷的,估计这辈子都得拄拐走路了。
另外在他离开乌拉尔斯克的时候,有一个重伤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小子,进山有没有斩获。想打猎,等打完了仗。大爷带你去东北老林子里面,咱们辽东的大老虎。
三米多长,好几百斤沉。打那个东西,可不是进山瞎转悠就行的。得有老猎户领着你才行!
哎……!可怜的孩子,从小就在那个破岛子上,连猎都没打过。
放心,回去大爷就带着你去。”
敖爷蒲扇一样的巴掌拍在李麟的后背上,拍得李麟仿佛是狂风巨浪中的小舢板。
“谢谢大爷!我们进山虽然没打到猎物,可我们抓到了一个车臣人。
您猜怎么着,让懂车臣语的俄国人去问。结果,那家伙根本听不懂车臣话,也听不懂俄国话。
后来俄国人不知道怎么审的,居然审出来那个家伙是芬兰人。叫什么……西蒙·海耶。
对,就叫西蒙·海耶。”
“噗……!”李枭刚刚喝下去的一口茶,立刻喷了出来。
剧烈的咳嗦声在包厢里面响起!
侍卫们立刻紧张起来,手快的把枪都抽出来了。刚刚端上茶那个服务员,直接被撂翻在地上,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着太阳穴。
李麟窜过来,急忙拍打着李枭的后背。
“没事儿,我没事儿,喝水呛着了。”李枭赶忙对着侍卫们挥了挥手。
那个车厢服务员,已经吓傻了。自己根本站不起来,被拎起来的时候裤裆湿了一大片,直接被侍卫们拖了出去。
“爸,您怎么样了?”李麟帮忙舒捋着后背问道。
“没事儿,就是喝水呛着了。你说的那个西蒙·海耶,现在在什么地方?”
“就在乌拉尔斯克,他受了伤,医生正在给治伤。”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