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兵临城下
所以，兴奋的周灵更加坚定了要苦修的想法。他匆匆告别了陆扬，便回去苦思冥想了。而陆扬此时却并未因为来到了苍雪城从而放松下来，据他的了解，苍雪城乃是西境小城，兵马粮草皆是不足抵抗狼兵的进攻。
而城池西方，更是泱泱与西域大沼泽相连接，那西方大沼泽绵延百里，乃是一片死寂之地，禁足之所。
所以，他要与华珊公主以及苍雪城之守将，商议如何在这里拒敌。陆扬乘上了马匹，来到了将军府之中。乍一入得府中，便见到了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将正按剑立于下首。开言为华珊公主讲解苍雪城周边的地理，以及城关内可调动的资源等一系列讯息。
李山河立在一旁侧耳听之，但觉她语声明朗，每一句话之中又难得的有着独特的见解。不由得对这位女将颇为佩服。连连点头称是。这名女将正是苍雪城守将林屿鹿，她不擦脂粉，平素里身披战铠倒也显得英气勃发，丝毫不失得将门风范。
“禀公主殿下。苍雪城中，共有甲士三千，骑兵两千。共五千守军。城中百姓八万。而我们这里一年四季大半属冬，地冻天寒。更兼临近西域大沼泽，粮产与田亩可谓是稀薄得可怜。如今正逢战时，军中粮草不足。不能坚守以待。还望公主殿下手书一封求援书信，派人星夜驰往长安，一夜之间，便可将告急战讯发至长安。”
“本宫昨夜里已经连写三封求援书信，发往长乐宫内与父皇查收。可是目前长安宫中的情况晦暗不明，所以，我们还是不能寄太多希望于朝中。还得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来保守住我们的城池。”
华珊公主兴叹道：“本宫自以身受命，肩负起塞北之战事以来终日惶恐。生怕辜负了百姓们的期望，与战士们的信赖。但是本宫既然到此，便必然会与我们的黎民百姓共兴灭存亡。贼兵目前已踏破月影城与千仞城两座关隘，即将冲破河套，直入长安。”
“而苍雪城，便是帝都之前的最后一道城壁。狼兵虽有二十余万，但本宫料想他们必定不会全力进攻，而是养精蓄锐，伺机破城。一举将兵马推进至长安城下。所以，目前我们需要一番谋划。苍雪城虽不得久守，但却可以成为我们拖住贼兵的希望之地。”
“公主殿下此言甚是。但我们目前兵少，即便是合兵一处，也不过八千军马。倘若狼兵来攻，如之奈何？”李山河托腮沉思许久，注视着沙盘沉吟讲道。
“吾有一策，可击溃狼兵！”陆扬信心满满的话语在堂中响彻，听得陆扬有谋，华珊公主的面庞上顿时出现了喜悦之色。忙遣散护卫，关闭将军府的大门，让陆扬将全盘的计划说将出来。
待到几人将陆扬的计划推演了几遍，确认毫无遗漏之后，已是天色将晚。天边彤云闭合，骤降一场连绵大雪。使得城关之外冰原辽阔，尽蒙白纱。而百姓们拖家带口，顶着风雪携带了三日的口粮，纷纷沿着城外的偏僻小径撤出了苍雪城，朝着长安城的方向逃奔而走。
华珊公主立于城门楼上，遥望着大批的百姓出城而去。黎民百姓们的眼中含着泪光，在朔风大雪之中朝着华珊公主叩拜辞别。眼见生民仓皇辞别，逃难之景象，华珊公主当真是于心不忍。却又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唯有在城楼上方，向他们挥手作别。
“无论是朝代更迭，家国兴亡。最深受迫害的，永远都是无辜的黎民百姓。朝中权臣的眼中只能看到长安城的烟柳繁华，却不能看到，这些远在边荒的人们，遭受了多少生离死别。家国的伤痛，与其是由我们承担，更是如若泰岳之重，压迫在百姓们的头顶。”
华珊公主手扶着城墙，内心之中感伤不已。与其取得这场北域大战的胜利，夺回属于中原的城池。她更希望着所有的人们都不要继续相互杀戮下去了。权谋，财富，欲望……这些都会逐渐抽丝成茧，束缚住身体。进而使得人们蒙在黑暗的外壳之中，见不到茧外世界的光明。
“我刚才登上城楼的时候，有一名盲眼的老丈拉住了我，那老丈对我说，他膝下足足有七个孩子，便留在苍雪城之中从军，帮助我们与狼族厮杀了。他从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活着回到长安去看望他。只希望他们在战场上多杀几个狼兵，为国家，为那些边境上亡故的战士们，争回一口气。”她依靠在城壁边上，幽幽说道：
“如果每一个中原人都能血性如此，那么狼族定然不敢侵略我们的疆土。国虽强盛，可民心不齐。从政事者，不能体恤民情民意，唯饱私囊。从法者，不能大公无私，唯利是图。上上下下皆是贪婪的手，与口。实为家国不幸，民生不幸。”
“公主殿下，你要相信。我们有朝一日，一定会洗刷河山之中的阴暗，带领我们伟大的国邦，脱出这片欲望的深潭。”
一旁的李山河紧握双拳，决然言道。他之所以离开东陵古城向北投军，便是看够了官场中的阴暗。东陵古城那等地界不过一方父母之末职，都敢于利欲熏心，包庇西国之番夷为非作歹。由此可见其究竟阴暗到了何种程度。不过他一直坚信，中州上有着成千上万的有志之士，必然能够匡扶海宇，中兴国邦。
……
“我们伟大的狼主带领狼神大军，攻城拔寨，连日里舟车劳顿。现如今，正是我们为狼主分忧之时了。我军有铁骑三万，善能逢山开路，遇水叠桥。如今挡在我们面前的不过是一座末流小城而已。何足道哉！”
大帐之中灯烛通明，狼主军将们在先锋将军的帐中聚集，商讨进军之策略。但是，这些将军连日以来遭逢大胜。他们眼中所见到的中土兵士，无不是在铁蹄之下化为崩溃的蚁群四散逃窜。即便是有着死战之士，却也在玄狼铁骑的锋芒之下无所抵挡。
所以，他们此时完全已经不在乎中土人的军队会如何拒敌，全部乘着醉意，向那坐于上首的将军狼天定自告奋勇，请为先锋攻陷苍雪城。
狼天定，乃是当下天狼国大狼主，狼天厉的外戚。生得仪表堂堂，身长八尺，擅使两把九节钢鞭，勇力所及，足能令的百名勇士莫能近前。乃是狼兵军中悍将。此人年方十九岁，正是血热之时，但狼主在他出兵之际反复叮嘱，遇事定要三思而后行。切莫刚猛行事，误了大局。
但此人虽然在狼天厉面前诺诺连声，不敢违逆。但是其性情却颇为刚烈，好勇斗狠，向来是敢打敢冲。他此番领下重任，亦是要在狼主面前显些威风与能耐。此时见账下众将士敢于向前，当即大喜过望，决定立即出兵攻城。
“传我军令！明日辰时进军苍雪城。三万铁骑排成雁阵，本将自领众中军，总督各路军马。加副将狼百川为先锋骁将，直抵苍雪城下，擂鼓挑战！”
“谨遵军令！”
狼兵军纪严明，传下军令至各营之中，当晚，众多狼兵枕戈待旦，守到天明时分。众多军马早已束扎停当，箭上弦，刀出鞘。铁马奔腾，旌旗蔽日，排开了一字雁行大阵，朝着苍雪城滚滚而来！
有那先锋部队先行抵达，于城关之下擂起响彻大地的战鼓，喊声震天之中，却见城中偃旗息鼓，便是连城墙上方亦是无人守候。整座城池寂静的可怕。
那狼百川在朝阳之下出马阵前，横刀遥望城中那萧条的景象。不免纵声狂笑，这座城池已然成了一座空城。看起来，那些中土人早已魂飞丧胆，远远逃窜。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占下了这座苍雪城！
“那群中土的懦夫们全都跑了！给本将抬攻城巨木撞开城门！我们进城！”
众狼兵齐声欢呼呐喊，抬来巨木，轰然巨响声中，狼兵铁甲蜂拥入城。但见城中各处街巷，皆是空荡荡的全无一人。就连家养的牲畜也没留下半个。似乎在一夜之间，苍雪城中所有的中土人都携家带口逃奔走了。这倒是便宜了这群狼兵。不费一兵一族，便拿下了苍雪城！
当狼天定率中军铁骑入城之后，亦是没想到那群中原人竟然如此怯懦，竟然在正面战场上弃城而逃。将河套地区的最后一座城关让给了敌人。但狼天定始终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所有人，已经踏入了死亡的领域。这片苍雪城，不是中土人拱手让给他们的城关，而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