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对视

  贴在周凡两边脸颊的手掌冰冷而粗糙,他嗅到空气中散发的腥臭气味。
  他的血液也随着手掌传来的深深寒意仿佛结上了一层层的寒意,他整个人就似被冻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那双腐烂的手开始用力,扭着他的头颅。
  脖子传来一阵阵剧痛使得他不得不挪动脚步转身,期间数次他一直想抬手,却无法抬起来。
  他被掰转了身。
  一片漆黑中,他看到了两双亮黄眼瞳。
  他手中一直提着的琉璃油灯不知为何又骤然燃烧亮了起来。
  光芒驱散黑暗,也就使得他看清了身前那双腐烂手的主人。
  它粗大的脖子上长着两个分叉的人头,一个是小莲,一个是阿耀,他们的脸乌黑发紫,有着一粒粒凸起的黄脓疱,亮黄的眼瞳正死死盯着他。
  他的眼睛被那亮黄的眼瞳刺痛,浑身都开始发烫起来。
  两个人头的嘴张开,嘴里面全是蠕动的蛆虫,他们在齐声说话:“你还没想起来吗?”
  想起什么?他浑身颤栗着,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阿耀和小莲咧开嘴,他们在笑,越笑口咧得越大,撑得如皮球一样大,上下两颚长出细密锋利的尖齿,他们近乎在吟唱道:“如果你真的记不起来了,那我们可要吃了你,这是你说的。”
  记起什么?他额头青筋浮现,焦急地回想。
  那咧开的两个大口距离他越来越近,似要将他吞噬一般,他嗅着那腐烂气息,忽然想了起来。
  他才是这房间的主人。
  屋里悬吊着的人是他们一起捉来的。
  他的眼球也变成了亮黄色。
  阿耀和小莲停下了动作,他们知道他回来了。
  但他没有停下,他的口张得好似血盆一样,一口将阿耀那恶心到极点的头颅吞了下去。
  小莲亮黄眼瞳微微收缩,她发出不可理解的尖叫,张口朝周凡咬去。
  但周凡的口比她的更大,就似一道裂开布满锯齿的锋利大门,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掉,大口咀嚼了起来。
  犹如吃着世间最美妙的食物。
  吞下肚之后,周凡又跪在地上干呕起来,他这样做是因为他在想起他是房间主人的同时,也想起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这是梦,他想从梦境脱离,只有杀了这个双头人。
  但他依然感到恐怖恶心,他都忘记自己在梦境中究竟吃了多少饺子,他差点就在这梦境中永恒沦落下去。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没有多大危险吗?”他一边干呕着,一边奇怪地想。
  当时黑龙对幻灵果的描述,是处于交易状态下说的,没理由会骗他。
  但这梦在周凡看起来比起梦偶与气鬼的梦还要危险。
  漆黑的房间开始崩碎,那些吊着的血人、木桌子、灰木箱子都化作灰色的光点在缓缓消散。
  “但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周凡长舒了口气。
  但一切的崩碎,他并没有似以往那样,从幻象中挣脱出来,光影不断变幻,他出现在了一个黑岩山谷内。
  山谷内百草枯萎,弥漫着枯寂死亡的气息。
  “难道我进入了新的梦境吗?”周凡脸色微变,不过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这不太对,我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就在周凡抬脚向前走了几步,要看看这里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黑岩山谷都颤动了起来。
  地动山摇,就似发生了一场地震一样,这种震动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就停下,山谷又恢复了寂静。
  周凡四处张望,很快他眼神一凝。
  在他前方白雾缭绕的山巅中,有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巨大影子从白雾中显现出来,高达百丈的人形,它的头颅处散开成一团诡异的黑线,无数的黑线缓缓摇曳着。
  周凡全身僵住了,他眼瞳收缩盯着那站在白雾中的巨大影子。
  他曾经见过它。
  在第一次踏出三丘村时,他通过谲象见过三种不同的怪谲,它就是其中的一种,只不过当时有数具这样的巨大影子,而现在只有一具。
  头颅是一团团摇曳黑线的怪谲没有任何的眼睛,但周凡却感觉它正在注视着自己。
  巨大的恶意压迫朝周凡袭来,他的身体皮膜裂开一道道血口,鲜血从血口流淌而下。
  周凡被那巨大的恶意压得背脊微弯,他脸上露出痛苦狰狞之色。
  这怪谲仅仅是对他展露了恶意,就让他的身体处于崩溃状态。
  这样的怪谲,恐怕就算不是不可知级,也差不了多少。
  “为什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幻灵果导致的梦境中?”周凡心里很是不解,他的脑子在飞速转动,希望能寻到脱离这山谷的方法。
  他猜测这山谷应该也是一种幻象,只是那怪谲是不是幻象他就不知道了。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脱离。
  只是该如何脱离?
  周凡不知道,他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他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这时他的脚下有着灰色气雾升腾而起,一个赤黑的人形木偶挡在了他的身前,木偶只有空洞的眼眶,偶身上浮现一圈圈的扭曲纹路。
  周凡为此微微一怔,这是梦偶!
  梦偶身上冒出大量的灰雾,灰雾向着周凡席卷而来,周凡的身影消散在这山谷中。
  做完这一切,梦偶开始崩塌成一块块木屑。
  山谷又恢复了寂静。
  百丈巨影在天地间矗立了一会,身影开始淡去,它消失,黑岩山谷才渐渐崩塌下去。
  周凡睁开眼的瞬间,先是警惕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客栈房间,而小绻就在他眼前,他才松了口气。
  但想着刚刚的那个山谷,他背上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脸色微微发白,要不是梦偶突然出现,他可能已经死了。
  那怪谲是怎么回事?
  “主人,你可算醒了,刚才可吓死小绻了,你闭上眼后,就有一团奇怪的黑红光芒突然从窗口那里冲了进来,跑进你的身体内……”小绻一脸轻松笑着说道。
  周凡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他沉声道:“你说有一团黑红光芒跑进了我的身体内,你再给我说详细一点。”
  小绻怔了一下,连忙又将周凡进入梦境之后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其实与她刚才的描述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添加了一些小细节。
  周凡听完后,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