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自荐枕席
陆弃率军抵达已三日有余,正对着舆图深思。
萧煜掀开厚厚的棉帘子进来,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笑道:“没想到边城这里雪下得这么早,这么大。”
陆弃头也没抬地道:“京城也下过第一场雪了。”
萧煜惊讶地道:“这几日?”
“四日前。”陆弃拿起毛笔,略蘸墨汁,在舆图上勾了几个圈,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放下笔,看着萧煜道,“这么晚怎么不好好休息?边城这里气候恶劣,你要以身体为重。”
萧煜手中提着一壶酒,举起来轻轻晃了下笑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四日前京城的消息你都能知道,是跟宋将军要了阿娇吗?”
“那是卫夫人的心尖尖,宋将军也做不得主。”陆弃嘴角上扬,露出些许笑意。
萧煜知道,这笑意绝不是因为宋将军夫妇。
果然,陆弃继续道:“宋将军每次与我通信,阿娇都先绕到京城停留下再来,它是个贪吃的,喜欢你嫂子。”
说话间,他站起身来走到桌前,从萧煜手中接过酒。
“那这次阿娇劳苦功高,毕竟每次嫂子写信,都是那么厚的一封。”萧煜笑道。
陆弃面上露出得意之色,提起酒壶闻了闻:“你嫂子弄的药酒?”
“师兄这都能知道,”萧煜道,“我知道你在军中几乎不饮酒,但这是药酒,应该无妨。说实话,我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睡前总要喝两杯。”
陆弃倒了两杯酒,推给他一杯,自己也握着酒杯浅浅抿了一口,这才道:“因为阿璇有孕?”
“是。”萧煜眉眼之中难掩将为人父的欣喜,“那日我与阿璇圆房,本以为已经得到这世上最为珍贵的珍宝,结果不想,老天还安排了这样的意外之喜。不瞒师兄,知道阿璇有孕,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半生飘零坚辛,终于等到老天开眼了。”
陆弃面无表情地道:“这是你第十几次跟我说起这事了。”
真想掀桌,有没有顾忌到他的感受!
如果他想,现在苏清欢孩子都生出来了!
萧煜拱手笑道:“师兄见谅,非我不沉稳,实在是这等好消息,无人分享,是另一种五内俱焚的感受。”
“所以你就来荼毒我了?”陆弃斜眼看着他。
萧煜笑得像个孩子。
“快喝,喝完了滚回去自己偷着乐。”陆弃没好气地道。
萧煜喝了两杯酒后问道:“京城中可有新鲜事?”
“没有,阿璇天天缠着你嫂子,医馆开业没有什么生意,她们一群女人在那里玩乐,日子过得很好。”
关于太子和程家的担忧,苏清欢并没有提,只是自己牢牢记在心上,因为她知道,就算跟陆弃说了,他也鞭长莫及,反而平添心事。
“希望早日平息西夏之乱,”萧煜黑曜石一般的眼中露出向往之色,“我希望阿璇生产之时,我能陪在她身边。”
“来得及。”陆弃傲然道,“不会拖那么久。”
“阿璇娇气,从小没吃过苦,我担心她……”
“有你嫂子在,有什么不放心的?”忠武王府那些人就算了,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回去之后,师兄早点娶了嫂子,要个孩子。若是男孩,定然像师兄一样英雄气概;若是女孩,定然像嫂子一样坚韧温和。如果有可能,咱们两家可以结个娃娃亲。”
陆弃表示不愿意:“我就没想要孩子。”
萧煜讶然地看着他。
陆弃冷静道:“我并不喜欢孩子,而且孕育生产之事都是人间至苦,不想她以身涉险。阿璇若是有危险,有你嫂子搭救,那她自己呢?医者不自医。我娘当年生产之时一尸两命,只留下尚不记事的我,所以我不会让让你嫂子以身涉险。”
什么狗屁传宗接代,儿孙绕膝,比不上苏清欢的头发丝重要。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下辈子,下下辈子,谁知道能否再相遇?和苏清欢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弥足珍贵,她的安危至关重要,孩子就算了。
“可是……”萧煜显然震惊了,“每个女人,每个家庭,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萧煜顿了顿,神色沉稳,语气冷静:“那师兄有没有想过嫂子的想法?她可愿意?”
陆弃沉默了片刻后道:“我会说服她。”
萧煜苦笑了声:“师兄,离经叛道,比循规蹈矩难得多。”
陆弃挥挥手,不欲再谈这件事。
两人分完一壶酒,萧煜告辞离去,陆弃走到桌案前,展开那一摞一摞的厚厚信封,手指挨个在信封上的“陆弃亲启”的簪花小楷上摸过,仿佛有暖流顺着指尖的肌肤流到四肢百骸,让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她在抱怨他不给她回信,陆弃仿佛能看到她嘟着嘴,睫毛翕动的可爱模样。
他想她,想得心都疼了。
他贪婪地想透过字里行间去感受她的一切,无论她的信有多长,他都觉得还不够,每每翻到最后都觉得意犹未尽,怅惘失落。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提笔便觉沉重,下笔又觉轻浮,始终不知如何告诉她,自己多么想她。
“大将军,夜婉清求见。”帐外传来了侍卫的回禀声,夹杂在呼啸的北风声中。
夜婉清是夜氏部落首领夜沉的独生女,因为夜氏男女皆可继承首领之位,所以她相当于夜氏的皇太女。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招降了夜氏之后,夜婉清作为人质,被陆弃一路带到了边城。
陆弃对她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个头略高,穿着男装,灰头土脸的被地虎军生擒,之后因为他自己的种种算计,并没有把她押解进京。
“进来。”陆弃以为她有事情,冷冷开口道。
“是……”侍卫的回话中似乎带着些不确信。
而等一阵香风袭来,陆弃抬头看见夜婉清时,便明白了侍卫的未尽之意。
眼前的女子,高高的发髻,精致的妆容,勾人的眉眼,最重要的是她解开狐裘,露出里面仅仅以红纱包裹的美丽胴体,妖娆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