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_第395章 【大门的缝隙】

  \t376\t龙景苑的别墅内,杨辰一个人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孤零零地看着电视里苍白的政治新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t伸手从茶几上拿起杯英式的午间红茶,深红光鲜的色泽,白袅袅的水汽腾腾的,还未入口,红茶的熏香已经扑鼻而来。
  \t杨辰抿了一小口,说实话,这种文气的喝法他是不喜欢的,但此刻他压根没心情喝茶,他的注意力,几乎全放在了厨房的那头。
  \t厨房里,四个女人已经唧唧喳喳地说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话,各种欢笑声不绝于耳,甚至偶尔还会露出一些古怪的笑声,哪怕平日里几乎与笑容隔绝的林若溪,竟然也会突然有几声欢笑,最让杨辰感到心情复杂莫名的是,这四个女人似乎完全忘记了他这个男人的存在。
  \t一顿饭,怎么做了快两小时!?平时王妈一个人都只需要一小时不到啊!
  \t而且,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的耽误吃饭时间了,归根结底的原因,就是郭雪华来了!
  \t郭雪华的到来,让家里的话题一下子多了起来,各种聊天也变得活跃,至于缘由,还得细细地从三日前说起……
  \t三天前,杨辰带着郭雪华回到家的时候,林若溪、慧琳与王妈都吓了一跳。
  \t林若溪是知道杨辰去见郭雪华了,但没想到直接就带着她来自己家,还要暂时住一段时间!
  \t林若溪一下子脸红心跳,白皙如玉的娇颜上,红润地若同汁水丰盈的蜜桃,当着数千员工的面都不会紧张的女总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郭雪华——自己名义上,也是基本上铁板钉钉的婆婆!
  \t“郭……郭女士,您好”,林若溪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却觉得必须努力做出欢迎的样子,这可苦了冰美人了,压根都不知道该叫郭雪华什么!
  \t叫“妈”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冒昧,太主动?而且自己也实在难开口。叫“郭小姐”?虽然郭雪华的确很年轻,但自己是晚辈啊!叫“郭夫人”,好像太生疏冷漠了点……林若溪快头疼死了!
  \t慧琳倒是不需要多想,毕竟以前就与郭雪华有认识,直接叫“郭姨”就成,王妈比郭雪华还长了几岁,自然也就没什么尴尬,叫了声“郭夫人”,就表示尊重。
  \t郭雪华问了杨辰王妈是谁,而后与她们一一友好地打了招呼,到林若溪那头的时候,有几分思虑地看了眼身边的杨辰,见自己的儿子一副压根没什么想法的模样,郭雪华心思流转间,便对林若溪道:“你就是若溪吧,以前见过几次,但我们都没能好好认识一下,没想到,绕了这么大的圈子,竟然会是成为一家人。”
  \t林若溪顿时娇羞难当,郭雪华的话再明白不过,她已经将自己当作儿媳妇看待了,也就是说,她的确跟杨辰已经相认,并且,也打算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媳妇。
  \t杨辰其实自己也处于懵懂浑噩中,突然间“抓了”个老妈回家,从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母亲在身边,他要适应也难啊,甚至回家路上开车的时候,好几次差点开错了路!所以,也就没空管林若溪与郭雪华这对现成的婆媳是如何相处了。
  \t因为回家的路上,杨辰偷偷用衍生经的先天真气,给郭雪华疏导了下全身的脉络,所以,郭雪华已经没怎么疲倦。
  \t众人将郭雪华迎到了大厅里坐下,王妈泡来一壶铁观音后,便开始简单地闲扯起来,大致上也就是为什么突然杨辰会有家人,而郭雪华又打算如何在这里居住等。
  \t让三个女人感到无比惊讶的是,郭雪华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对着林若溪温和与怀念地笑道:“若溪,你母亲,是薛子静吧?”
  \t林若溪娇躯轻颤,睁大了水汪汪的眸子,本就紧张地红艳艳的脸蛋,突然变成了错愕,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
  \t“郭女士……您怎么……知道的?”
  \t这的确让林若溪无法相信,就连熟知林家过去的事情的王妈,也是诧异地看着郭雪华,不明白她怎么知道林若溪母亲的事。
  \t林若溪的母亲薛子静,自从嫁进了林家与林坤结婚后,几乎就过着清清冷冷的生活,也不太与外界接触,就连薛子静的娘家,薛家的人,后来移民海外,基本上也就不来往了。
  \t薛子静在林若溪高中的时候,就因为血癌走完了她默默无闻的一生。事实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丈夫林坤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太顾家的原因,薛子静的性子,也是冷淡地如同不食人间烟火。
  \t林若溪与母亲的交流不多,但许多孤冷的性情,却是大受母亲的影响,只是,除了这些冷冷的东西,似乎也就没什么留给林若溪的了。
  \t这么多年,从来没人在林若溪面前提过自己母亲的名讳,甚至连林若溪自己,想起过去,大多只是想到奶奶,却不会想到那个最不引人注意的母亲。
  \t郭雪华淡淡笑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其实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跟你母亲很像了,只是当时没想到罢了。前阵子,我知道你是林氏玉蕾国际的总裁,才确定,你是子静的女儿。若溪,我跟你的母亲,其实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我们一起上的学,大学也是在一起的。”
  \t林若溪愣了片刻,脑海里浮现过自己母亲那已经有些模糊的清冷身影,眼眶微微湿润,“是么,我妈妈她……从来没说过呢。”
  \t“少夫人她生前,就沉默寡言,倒的确没提起过郭夫人您。”王妈也惋声道。
  \t郭雪华脸色微微哀伤,叹了口气,转头对杨辰笑着说:“杨辰,其实我也刚开始觉得很神奇,可能是缘分吧。我跟子静年轻时就说过,以后有了孩子,若是男男、女女,那就让他们认干亲,若是男女不同,则结为夫妇。原本,因为我们的没用,失去了你,我还以为再也没机会履行那个诺言,却不想,冥冥中老天爷,竟然让你们两个孩子结婚了。”
  \t杨辰抬眼望了眼神色凄凉的林若溪,似乎女人已经陷入某种往事里,于是颇为感慨地道:“没什么好觉得奇怪的,我以前甚至认为,我一辈子都不会结婚,一辈子都是一个人过了。”
  \t听了杨辰的话,林若溪才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与杨辰对望,林若溪抿了抿唇瓣,却是双靥嫣然,显然“缘分天定”的这种事情,让她觉得有些害羞,有些甜蜜。
  \t慧琳听了郭雪华的话,神情倒是几分黯淡,心想,杨大哥与姐姐,果真是有缘呢。
  \t接着,郭雪华又边回忆边谈道:“二十多年前,我嫁进了杨家,子静则是嫁给了若溪的父亲。因为燕京与中海很远,而且我也平日里没什么机会来这里,子静又是那种性子,我们的关系也就淡了不少。几年前,突然从别的同学那里听说子静生病离世了,我还神伤了很久。”
  \t“郭女士,能给我讲讲以前妈妈的事情么?我……我印象里,妈妈一直都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天空,坐一下午,却不说话。”林若溪期期艾艾地询问道,有些不好意思,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叫人怜惜。
  \t郭雪华几分怪怪地笑道:“若溪,论亲疏,我跟你妈妈是姐妹,你叫我郭女士,有些生硬了。论关系,你跟杨辰是夫妻,你更不该叫我‘女士’了,不过,如果你还开不了口,叫我那个词……你可以跟慧琳一样叫我郭姨,我觉得那样也可以,大不了以后等你慢慢接受了,再改口也好。”
  \t王妈连忙向林若溪使眼色,明显的,王妈希望林若溪与郭雪华的婆媳关系快些进步,所以叫“妈”才是正理。
  \t谁知,林若溪却是解脱了一般,恬笑着叫了声“郭姨”。
  \t之后,郭雪华便讲述了许多过去,关于林若溪母亲薛子静的往事,其中不乏趣事,常常让四女同时乐不可支。林若溪也没想到,自己母亲并非纯粹冷清地过了一辈子。
  \t不得不说,郭雪华这些年走南闯北,开办了这么多孤儿院,社交能力是极好的,所以家里她一来,总能欢声笑语不断。
  \t杨辰心里其实有些觉得奇怪,既然自己这个母亲,与林若溪的母亲薛子静情同姐妹,为什么自己那早死的岳母离世了这么多年,却不来扫扫墓,追悼一下,而且,哪怕她很忙,也不至于结婚后这么多年不见面吧?
  \t不过,这些问题都是次要的,杨辰也懒得多理会这些疑问,他只是讨厌,这几个女人聊往事,却把做饭变成了开会。
  \t杨辰已经从早间新闻看到午间新闻,这么下去,就得重播的早间新闻了。
  \t“喂,你们好了没啊?我肚子饿啊!”杨辰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t厨房里,王妈的声音传来,“姑爷别急,这就好了,我们这就端出来。”
  \t不一会儿,四个女人就端着碗筷饭菜从厨房出来,郭雪华将一盘子红焖鱼块放下后,笑着皱眉对杨辰道:“杨辰,家里就你一个男人,你就算不吃饭,端个盘子总可以吧,为什么家务都让王妈若溪她们做呢?”
  \t这算是母亲教导儿子,郭雪华倒也是经历过曲折人生,见解分明的人,她虽然心里对杨辰充满愧疚,想尽可能弥补一个母亲的责任,但同时,她也不会认为一切都要对杨辰百依百顺,不论杨辰怎么样都当成是正确的。
  \t她希望自己能弥补母亲义务的同时,让杨辰变得更加胜任一家之主的角色。
  \t起码,从她进这个家三天多,她就看出了这个家里的一些问题。
  \t比如,这里的房子,车子,一切,都是林若溪的财产,自己这个可怜的儿子,竟然是个穷光蛋!?
  \t还有,杨辰跟林若溪分明就是分房睡的,虽然不能确定他们有没有夫妻之实,却也知道,他们不是那种感情黏糊的小夫妻,这样的年龄竟然分房睡,郭雪华认为,他们之间绝对是有问题的。
  \t而林若溪的性情,郭雪华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林若溪是对杨辰有诸多不满的,杨辰的惫懒,随性,偶尔的粗野、荒唐与不正经,绝对不是林若溪这样的女孩子会喜欢的,就算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有些觉得看不进去。
  \t所以,在做林若溪那方面工作前,郭雪华觉得该让儿子稍微改掉些不怎么光彩的习惯,她也是希望杨辰能真正在林若溪面前挺直男人的腰杆。
  \t虽然这些理解,有些并不是很确切,但可怜天下父母心,郭雪华总归想让杨辰过得更好。
  \t杨辰听了郭雪华的教训,摸摸后脑勺,他是真没做家务的习惯,搬进这个家以来,有王妈处理得井井有条,更是没想到这点。
  \t此刻听着郭雪华的教导,他倒没生气,反而心里有几分异样的温馨,难得老脸一红,姗笑着跑进厨房,端了两个最烫的盘子出来。
  \t林若溪没想到杨辰竟然会这么听郭雪华的话,这可是她一直想让杨辰做,却一直没指望杨辰能听的,将目光投向郭雪华,郭雪华也正好望向自己儿媳妇,两个女人一个眼神的交流,郭雪华悄然眨了眨眼。
  \t林若溪连忙低下头,像是心事被看穿了,觉得不好意思,但嘴角却是挂上了抹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