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平等交易

  滴答——滴答——
  空荡荡的房间里安静的诡异,只有不知什么液体滴在地面上的声音,规律地逼人发疯。
  房间的角落,一个脸色消瘦苍白的男人被固定在椅子上,他的眼睛上蒙着一层黑布,嘴唇干裂,没有一丝丝血色。
  灯光照在他的身上,苍白的令人绝望。
  滴答——滴答——
  不知名的液体依旧在男人耳边滴滴答答,每秒三下,从没有过失误,男人抿了抿嘴,想要湿润一下干裂的嘴唇,可嘴里并没有如他所愿分泌出湿润的唾液来,含在嘴里的像是块儿被风吹裂的石头。
  滴答——滴答——
  他的意识又被那烦人的水滴声拉了回来,那是血,自己的血。
  其实那个女人根本什么也没有告诉他,甚至一句话也没有对他说,但他就是知道——那是身体里某种重要的液体流失的感觉,不仅仅是血,他的力气,生命,甚至是活下去的勇气……都在失去……
  他的身体无法动弹,所以他没有触觉;他的眼睛蒙着黑布,除了黑色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他也并没有闻到血腥味儿,也许他的嗅觉也背叛了他;至于听觉和味觉——前者只有枯燥的滴水的声音,后者则干的像嚼一块干木头。
  五感全失已经可以把一个正常人折磨得疯掉,更何况失去五感的同时感受着死神若即若离的脚步声,这简直是世间对一个人的心灵最残酷的刑法!
  第一天,他很自责,以及后悔。
  第二天,他想死,可却死不掉。
  第三天,他忘记了……
  ……
  多久了?数月?甚至数年?他不记得了,他以为自己会饿死,可他一丁点儿饥饿的感觉都没有,自己就像是个麻木的被抛弃了的人偶,连毁掉自己的权力都没有。
  至于明天……不要有明天……
  千万不要有……
  ……
  杭州城外,昏暗的地穴。
  女子精细地将银刃擦干净,眉头仍然微微皱着,她的这双短剑可以做到丝血不染,但要是泥垢的话……
  或许是心理错觉,又或许是本身所处的环境的原因,无论擦了多少遍,姜微总觉得那柄被用来“挖坑”的银刃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儿。
  唐雨倒没有她那么爱惜羽毛,他实在想不通,这女人自己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地方,为什么会嫌弃自己的银刃脏?那东西再金贵,还能比得上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夕雨?
  夕雨挖的坑比那个华而不实的银刃杀的人都多,嗯……这话没毛病……
  “喂,名字。”唐雨踢了踢对方的脚。
  光线很暗,唐雨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从女人停下擦剑凝望他的动作来看,她心情应该不是很好。
  见她没动静,唐雨嘲笑道,“大小姐,这么快就反悔了?”
  “反悔什么?”性情使然,她的声线冷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呦,还真忘了?”唐雨说,“消息啊!”
  女子又安静下来,她的确为一口水说过“消息”两个字,当时她以为对方应该是有些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而如果真的如对方所说他不过是个流民,那么消息闭塞想要得些情报再正常不过,毕竟自己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但现在说起来,连自己的名字都算是一种“消息”的话,那什么东西不算是“消息”?
  消息按照广义的思维来看,自己难道真的要有问必答不成?
  她隐隐觉得这似乎哪里不对,但言辞本就不是她的强项,更何况按正常逻辑来说,这似乎又没有哪里不对……
  “姜微。”
  不守约?她没想过。
  唐雨倒是想过,于是他更加的诧异这世道居然会有如此的神奇物种,甚至微微地有些蛋疼,自己随便遇到一个人居然就是个侠义君子?这几天难道转运了不成?
  心里微微的愧疚感让唐雨觉得自己还是有良心的,但言归正传,荒野真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你那些近战技巧怎么练的?”唐雨当然不会刻意的问某些很明显的问题,那跟自报家门没什么区别,既然遇到这么个“乖宝宝”,那他自然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这女人的战斗技巧他可是印象深刻得很。
  “师父教的。”姜微说。
  “古武派?”唐雨惊讶道,他听赵雨曦说过这些人,古武一向是一脉相承,一个师父两三个徒弟,死板的紧,相传是继承了旧时代的某些东西,具体哪些东西……呃……忘了,印象中好像很杂的样子……
  “你知道古武?”姜微质疑地说,无论怎么说,这个词可不该从一个流民的嘴里冒出来。
  你还真把我当流民了,唐雨心想,这姑娘到底是有多单纯才能接受一个小小流民把你给拉下水的事实?
  “听某个前辈说的,”唐雨相当不负责的敷衍道,既然知道对方修习的传说中的古武,他也就没了什么探究的心思,他总不能委屈自己当这女人的徒弟,话说回来,姜微要真有自己这么个徒弟说不好真能狠下心来清理门户……
  “猎人协会最近有什么大任务,我是说那种波及全国的那种。”唐雨旁敲侧击地说。
  姜微想了想说,“杀人算不算?”
  唐雨心中一突,却佯装不屑道,“我是说那种可以影响全国甚至是全人类的那种。”
  “任务是京都猎人总协下发到各大基地市的。”姜微说。
  “什么时候的事?”唐雨问。
  姜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这种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她迟疑了一下,妄图给自己争取一点适当的权益,道,“最后三个问题。”
  唐雨也没讨价还价,他还真怕把这女人给逼急了。
  “好。”他说。
  姜微习惯性的擦拭着手中的那柄银刃,心底里微微松了口气。
  “你对这件事了解多少?说吧。”唐雨说。
  “啪——”
  银刃脱落掉在地上,姜微盯着黑暗中看不清脸庞的少年,眉间眼角,具是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