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黄雀
但更加老练的猎人通常并不喜欢“等待”这种枯燥而效率低下的方式,为了尽快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更愿意制造一些可控的“意外”,比如面对一种从未出现的变异种时,引来一些腐狼尸犬之类的荒野清道夫来探探那位“新朋友”的“口风”就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庆幸的是,唐雨虽然没有猎人协会的官方“认证”,但确实已经是一位合格的猎人了——在荒野里摸爬滚打的一年多“流民”经历足以教会一个人如何去做个猎人以及,如何避免成为猎物。
很显然,那位同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只“黄雀”已经露出了马脚。
这当然这很合理,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的精神力已经早早站在了那个相对于普通人遥不可及的“门槛”上。
对黄瀚来说,拿些好处收买一些个无所事事的混混是件很简单的事,这些“诱饵”可以为他提供一些很有用的信息。
比如——那个年轻人看样子发现了跟踪,这说明对方具有不错的观察力,嗯,他朝那些混混过来了,应该是要准备出手——接下来至少可以推测出这个年轻人最基本的战斗风格——
然后——
不见了?!
黄瀚眼睛稍微从风语者的瞄准镜上移开,微微皱眉,一个转角的视野盲区而已,那个人哪里去了?
他压下心中微微的不安,再次试图寻找起那个古怪的年轻人。
这个人又是谁?
他把视线放在一个陌生的中年人身上,清晰的圆形视野中,他那些特殊的雇员几乎没什么反抗能力就被那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给全部放倒,其出手之凌厉狠辣果断,让猎人出身的黄瀚都心头微微一跳。
这家伙到底是谁!路见不平?!
不对!荒野千锤百炼出来的第六感让他心头愈发不安起来,计划失败!撤退!必须马上撤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离开空旷狭小堆满杂物的房间。
安静的空间,只留下一柄沉重的风语者狙击枪。
无论荒野还是城市,命最重要。
几乎是同时,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已经踩着低矮的建筑群朝这个方向狂掠而来,就像一只凶猛的黑雕。
……
“砰——”
结实的玻璃窗轰然炸碎,但尖锐的边缘和飞溅的玻璃碎片没有给男人带来丝毫损伤,甚至连那件看上去制作很粗糙的黑色衬衫都丝毫无损。
男人踏着满地的玻璃碎屑,皱着眉看着那支静静躺在边上的巨大狙击枪。
逃走了。
这些猎人的嗅觉都该死的敏锐,男人有些头疼地心想。
楼下已经开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这个明显废弃只等待着拆迁命运的建筑周围以往很少见人,但刚才他没有避人“飞檐走壁”的一幕怕是已经引起了巡查宪兵的注意,更别说刚才直接碎窗而入的巨大动静。
男人想了想,径直地向门口的方向走去,看样子是要趁宪兵或是警察赶来之前赶紧离开。
空荡荡的房间依旧寂静。
男人眼中掠过一道诡光,在几乎到达敞开门口的一刹那,他的脑袋突然向后一仰,一颗青色的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碎发过去,然后“噗”的一声没入对边的墙壁中。
以他的神经反应,甚至可以看到子弹上复杂的银色纹路。
男人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在避开这千钧一发的猎魔弹的下一刻,他整个身体朝与子弹去向相反的方向猛然靠去。
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陡然传出一道闷哼,一个穿着黄色皮夹克的男子变魔术的突然出现,他一动也不敢动,脸色难看的看着贴在自己脖颈的匕首,以及面前那张平平无奇却面带嘲讽的面孔。
“给我。”男人说。
黄瀚老老实实把手中一把小巧的黑色手枪递过去。
“我说的不是这个。”男人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这种玩具对我没用。”
黄瀚下意识就觉得对方在吹牛,把“猎魔者”叫做玩具?但一想到刚才这人躲子弹的恐怖神经反应,他还是识趣的默认了这个事实。
打不中人的枪,的确像是个玩具……
男人想了想,左手的手指还是微微一勾,于是在黄瀚惊骇的眼神中,那把猎魔者竟然诡异的离开了他的手,然后慢慢的“飘”到了眼前家伙的左手里!
男人把猎魔者塞进自己的口袋,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刚才“无用玩具”的不屑评价。
“别磨叽,快给我!”男人说。
黄瀚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要不是舍不得那把风语者,他早就遁走了,谨小慎微了一辈子居然因为稍微贪心了一点落到如此下场!
妈的,精神力实体化!眼前这个平平无起的胡茬男人是个领主!
怪不得被发现了!老子走的什么狗屎运!
“它在我的脖子上。”不再心存侥幸的黄瀚小心翼翼的说,“大人能不能把匕首先放下,放心,小的绝对不敢逃。”
“好。”
黄瀚松了口气,毕竟被人用匕首抵着脖子不是什么舒服的事,但他还没等到那把匕首放下,却是先感受到自己的脖子一痛,陌生的撕裂感让他惊恐的想要叫出声来,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黄瀚满是血丝的眼睛从头到尾一直盯着面无表情的男人,惊疑,愤怒,不敢置信……
他怎么敢——敢在城中——杀人?!!
男人放下染血的匕首,将尸体渐渐放倒,刻意的站位让他没有染上丝毫血腥。
男人从黄瀚尸体的脖子上扯出一个吊坠,吊坠只有拇指大小,宛如一个精巧玲珑的蓝水晶。
源晶,至于是什么妖兽的,男人也不能确定,不过它生前的主人应该是那种身材小巧而且极善于伪装的类型,否则黄瀚刚才的“隐形”也不至于差点把他都给骗了。
还真是意外之喜。
男人看着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并无太多伤春悲秋之感,从杀第一个人开始,他就慢慢习惯了,杀妖杀人杀兽,区别不大,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人与兽都一样,没得选择。
他在那些狡猾的猎人手中已经吃够了教训。
至于杭州城,等他们查清楚时,鬼知道自己那时候逃到了哪里?
男人并不能确定这个图谋不轨的家伙的目标和那些人一样是那个该死的悬赏,但这不妨碍这个人已经实实在在威胁到了他的生命安全。
他轻轻地关上门,掩住了扩散的血腥气。
转身而过,又是另一张陌生的面孔。
千面狐独特的精神源晶,这个世上应该只有两枚。
一枚在银川基地市。
另一枚在两年前被一个少女交给了一个叫做唐雨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