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这座城,换你的命
夭月周身燃烧的紫炎突然暴涨，原本就足以惊世骇俗的速度竟隐隐又快上了几分。
那双冰冷而高贵的紫眸中，罕见的流露出一种叫做惶恐的情绪。
它是为了什么非要夺下洛阳？
一处占地广阔的体育场内，主席台和观众席已经因为场内的一场战斗变得破败不堪，随处可见开裂的混凝土甚至内部一根根宛如蛇附的断裂钢筋，这样的荒凉场景下，偶尔一具破败不堪的尸体和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污血反倒是让人丝毫不觉突兀了。
体育场内，一把长达十数米的青色长剑凌空悬浮，长剑周围，锋锐的源力宛如一把把不显于形的小剑，密密麻麻，与那柄巨大的青色长剑遥遥呼应。
这座剑阵太过庞大，所以衬的剑阵之上的人影有些渺小。
程齐一身军装凌乱之极，甚至嘴边还挂着一丝没来得及擦去的血迹。
他双指并拢，朝前方瘫软在废墟中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影轻轻一划，像丢下了最后一道判决书。
剑阵发出一阵嗡鸣，继而朝那个貌似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对手”激射而去。
漫天剑雨。
那个万剑所指浑身都是血的男人一动不动，仿佛连最后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道紫光伴着一声悠长的狼啸从天边遥遥而来，在那道越来越清晰的紫影之后，拖着一道长长的绚丽紫炎。
紫影重重落在那个受伤的男人身前，蒙蒙紫光无声拒青色剑阵于身外，紫气如灵蛇一般顺着剑气回溯而去，那看似人蓄无害的紫气却让程齐如遭重击，他的七窍开始控制不住地流出猩红的血来，青色长剑突然间变得摇摇欲坠。
双眼中的血液让程齐的视界变得有些模糊，那张因为鲜血显得异常狰狞的年轻脸庞上却显得平静之极，仿佛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毫不惊讶。
他突然双掌交叉，捏了个古怪的手印。
然后程齐从青色长剑上坠落了下来。
巨大的剑身陡然一翻，由平立改为直立，然后化为一道凌厉青芒向着远处那个银色的影子激射而去。
夭月的眼中满是暴虐，它瞥了一眼那个仿佛还不死心的小子，心头骤然狂怒，以它现在源力旋涡燃烧的状态，那些旁人看来凌厉之极的飞剑，在它眼中跟小孩子手里的玩具几乎没什么两样！
偏偏这个小孩子还一次又一次试探它的底线！
青色的源力飞剑和上次一样在那片紫幕之下停滞，然后渐渐消融。
在地上慢慢坐起来的程齐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然后嘴角不自禁的勾起，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青芒散尽，露出了内部一个个黑漆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奇怪的是，那些锋锐的青芒在紫幕之下消融殆尽，而那些看上去千奇百怪毫无棱角的黑色物体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似的，径直落下。
坚不可摧的紫幕，一下子宛如刀刃下的奶油。
夭月瞳孔骤缩，看着那些不起眼的黑乎乎的东西，它仿佛想起了什么……但是——
那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夭月没功夫去思考那么多了，要等那些东西落下来，那可就真的麻烦大了，它缓缓扇动着巨大的紫翼，正打算托起那个不听话乱跑给他带来巨大麻烦的男人逃走，却陡然身体一僵。
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制成的黑漆漆的尖刺扎入了它的小腹。
它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一阵发抖，那一瞬间发自灵魂的寒意让它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的存在。
尖刺上蕴含的莫名力量对它来说，不吝于一口毒药。
一瞬间，足够了。
八道黑刺下坠于地，分别隐隐位于八卦的位置，与它体内那一道黑刺遥遥呼应。
如同一座牢牢锁死的囚笼。
黑刺之上，隐约有密密麻麻的暗金色纹路浮现出来。
夭月似乎认命了，它只是回头看着那个面孔熟悉却神色开始变得惊慌的男人，水晶般的紫眸中由痛苦、疑惑，继而变得异常愤怒起来。
这是个……陷阱！
那个和“李青山”长得一模一样甚至精神气息都十分相似的男人，分明就是一个诱饵！
哪怕以夭月现在的状况，碾死那个卑微至极的“诱饵”依旧跟碾死一只虫子一样容易，但感受着那万分熟悉的灵魂气息，不知为什么，它选择了冷眼看着那个家伙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个专为它所设的牢笼……
重新穿上貂裘大衣的少女缓缓走了上来，他的身后，是个穿着羊皮裘商贩模样的男人。
少女的脸色依旧苍白，一头长发因为太久没打理的缘故显得有些凌乱。
“从头到尾这都是你的算计？”夭月问道，相比于此刻它的处境，这个所谓的夭月狼主的精神波动却异常平静。
“李司令并不知情。”赵雨曦摇了摇头道，“不然他也不会选择燃烧了自己的源力旋涡。”
夭月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没机会逃出去的，”少女轻咳了一声，她稍微理了理眼前的发丝，平静地道，“那是王级灵族的躯干，与你们冥族天生相克，虽然主体已经死掉了，但我在上面刻画了些古武的符阵，虽然没有依托主体而生的精神屏障有效，但维持一段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
夭月继续沉默。
许久。
它看向那个被它放掉的“诱饵”，沉声问道，“那他是怎么回事？”
“我原本寄希望于找个拥有类似易行能力的能力者的，虽然那样很容易被你识破，但我只能冒险赌一把了，但——”赵雨曦顿了顿，继续说道，“有人告诉我那只千面狐死在了城内，于是我拿到了它的精神源晶，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很不幸的消息。”
“所以这个伪装就真的是万无一失了，”夭月惨笑道，“你们人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这个萧何是谁？”它问。
“我不喜欢拖延时间，因为我的时间很有限，如果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少女道，“那就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用这座城，换你的命。”少女说。
夭月再次沉默。
“如果我现在毁掉你的这具身体，你会死。”少女用一如既往不容反驳的平静语气继续道，
“而你，应该很不想死。”
“你应该猜到了我的身份，你敢杀我？”夭月嗤笑道。
“敢。”少女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夭月沉默片刻，突然自嘲一笑，讥讽道，“真不愧是赵武卒的亲孙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