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序曲以及…白衣
但这并不代表它不惨烈，相反，那些没脑子的妖兽可不会明白什么是试探性进攻，他们唯一知道的是，那堵高大黑墙的后面，是是数之不尽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新鲜食物的气息。
恐怖的猎杀本能下，唯有杀戮能平息那沸腾的嗜血欲望！
都说战争中的人命不值钱，但兽命其实更不值钱，至少在攻城站的前期，在尸体还没有堆到足以威胁到城墙上的人类时，这些没脑子的兽族用命如草芥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妖兽们悍不畏死的冲到城前，先是类似于叠罗汉一样的顺着那黑色肃杀的城墙往上爬，离城头距离最近的很快又被集中的枪口射成马蜂窝，然后残破的尸体从高高的罗汉墙上滚落下去，沦为名副其实的垫脚石……
一茬又一茬，一批又一批，割麦子一般，这好像仅仅是一场农夫与麦苗之间执拗的较量，不过这场较量，足够血腥。
这是旧时代的战争永远不可能出现的一幕，因为旧时代是人与人之间的战争，那时候至少还有人道这种东西的存在，所以会有云梯、攻城弩这些专门的攻城器具。
但这是新时代。
妖兽这种称呼只是人类习惯性的称法，但在相当一部分妖族看来，妖和兽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种群，这其中的差别，有何止于天壤云泥可以形容？那些没脑子的低等兽族，在一些高阶妖族眼里，不过就是工具罢了。
对于智商丝毫不低于人类的妖族而言，耗费心力去制造适合兽族使用的攻城工具，还不如直接用尸体铺路来得有效率，再说，稍微有点脑子的兽族都不会在这时候冲在最前面去，那些七零八落死去的，原本就是最弱的炮灰罢了，而炮灰这种东西，死多少都不心疼。
正好平衡一下它们恐怖的繁殖力。
优胜劣汰，不外如是。
显然，这场序幕的结束还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
城头除了聚精会神盯着下方悍不畏死攀爬的士兵外，还站着两个与此场景格格不入的身影。
赵雨曦和陆远山。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陆远山苦笑着道，其他人各忙各的，井然有序，只有自己在这种时候被这丫头拉来了城头看风景。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以权谋私？但话说老头子和这丫头不是很熟啊……
“唐雨他们还在城外。”少女一直舒展不开的眉眼直直的望着下方那黑压压的兽潮，突然道。
陆远山瞳孔骤缩，差点没一下子把那一把白胡子给扯下来。
少女微微偏过头，证实了他那个糟糕之极的猜想。
“还有贾小亮和李跃飞。”她淡淡的说。
“他们——怎么——”陆远山经过短暂的愕然，很快紧紧的皱起了那道白眉，有些惶急地道。
“这就要问那个整天无所事事的李大司令了！”向来淡如青莲的女孩难得出言讥讽道，甚至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怒意。
“唉——”陆远山一声叹息，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若是如此，他已经隐约猜到了少女找他来的用意。
“身处于荒野，妖兽部落如此大的动作，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洛阳这里的一切，既然可以察觉到，那他们面前便只有两个选择，留在外面或回城。”少女说道。
“其实若是前者，或许不算是件坏事，现在城内不比城外安全多少，但——”少女看向远方的目光有些迷离，“我怕他们回来。”
陆远山又一声叹息，傻子都能看出来，现在的洛阳城前，就是一架名副其实的绞肉机，以他们三个的实力，回来——就等于死，哪怕半点侥幸都没有……
“概率不大吧，”他说，像是在安慰眼前的少女，又想是在安慰自己，“他们应该看的清形式的……”
“我不愿赌，也不敢赌，”少女转头定定看着他，她的目光清冷而决然，就像夜空中的一抹冷月，
“这城可以破，但他必须活着。”
哪怕以陆远山的阅历，也不禁被这突如其来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语震得不轻，良久，他摇头微微苦笑道，
“你这话要传了出去，这还打什么，这军心是铁定散了……”
赵雨曦偏过头去，不再看他，也不发一语。
“年轻真好，”陆远山微微叹息，发出了一声和之前那个守城老兵一般无二的感叹。
他把目光投向那一望无际的兽潮，默默不作声。
“你去救他们，”少女终于开口说道，她没有转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未知的远方，“城里也只有你的能力才能救他们。”
“那这城怎么办？”老人反问道，他一样没回头，声音却显得沉重之极，“老头子没你们年轻人那么大的魄力，这城说不要便不要了。”
“趁现在双方高阶力量还未出手，这是唯一的机会了，等大战爆发，便不是你愿不愿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了，”少女顿了顿，声音突然莫名有些疲惫，“救救他，算我——”
“求你。”
陆远山的身体依旧一动不动，他望着下方血气冲天如绞肉场般的战场，没有丝毫恐惧和退缩意味的妖兽仍然在嘶吼着前赴后继，城脚的尸体已经堆了有一米多高，混杂的鲜血顺着尸山流在地面上，已经真真切切流成了一条血河。
他毫不怀疑这时若是有人不慎陷入那黑色的潮水当中，一秒甚至更短的功夫后，恐怕连白骨都不会剩下……
老人收回目光，默立片刻，突然白袍一甩，他骤然长叹道，
“罢了，谁让老夫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徒弟！”
少女转头看向他，很认真的道，“谢谢。”
“不必，我可不是为了你那小情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已经下了决心的老人随口说了句。
少女转头不看这个突然口无遮拦起来的老头子，脸色微微发红。
陆远山一声长笑，身体骤然化作一只影鸟，他掠过那些毫无察觉的低等兽族，笔直地朝着那片黑潮之外的荒野滑翔而去。
一道精神波动留在城头久久不散，
“小妮子，给老子守住城，我尽量在高阶之战爆发前赶回来！”
少女默立于城头，不动声色，她没有穿那件标志性的棕色军大衣，并不冷冽的风把她一身白衣吹的猎猎作响，显得那纤细的身躯格外孱弱……
看着城脚那越叠越高的“尸梯”，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就连那在风中猎猎作响的白衣都莫名肃杀起来。
“会的。”她格外认真地说，像是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