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都活该
李清河穿着一身便衣，正在床头摸索着着什么，他皱着眉拿起电话，打开了免提，然后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东西。
“老李，”电话里传来陆远山疲惫的声音，“这次的圆桌会议小心一些，毕竟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刘辰一死那就是真的死无对证了，那帮老家伙怕不会善罢甘休的，听说已经惊动了郑城方面，郑城那边已经派出了调查组过来，到这儿估计需要不少时间，这段时间你就多少作出个认错的态度吧——”
“哦。”李清河继续翻找着什么，不咸不淡的说。
“哦个屁！”陆远山在电话里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让你在这次会议上收一收你那脾气！我们手里没有一点儿可以拿的出手的证据，洛阳城里已经快闹翻天了，刘辰死亡的消息当时那么多人是不可能瞒得住的，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在咒着你下地狱吗？！”
“啧，都觉得我杀了他们的英雄？”李清河停下手里的动作，语气古怪而讽刺。
“那只该死的狐狸溜得无影无踪，城主府里只剩下你一个人和十几条人命，十个人九个半都得认为是你干的，你跳黄河里也洗不清！”陆远山头痛地说。
若不是当初那地方聚集了太过密集的人类，他又怎么会甘心放李青山和那只狐狸离开？现在又偏偏是那些当初看热闹的人叫嚣的最厉害！还自以为是目睹了“真相”的知情人！
当然，作为侦查局的局长，陆远山当然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只不过，他心里总有股子吐不出来的憋屈感，更别提处于这场风波中心的李清河了……
按他对李疯狗性格的了解，哪怕他是提着刀冲到那些人家里去好生“教育”一番都没什么好奇怪的，再不济破口大骂一番也实属正常——
但，没有，这些都没有……
那个男人只是很平静的对着电话说了句，“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陆远山没有说话，因为终于察觉到了对面那个男人的不太对劲。
就像一个笑骂红尘半生的人突然跟你说了一句我要出家当和尚了一样荒唐，李清河是什么人？有人说他是一条乱咬人的疯狗，也有人说他是一头睡眼惺忪懒懒散散的狮子——但不会有人说他是一只绵羊或者鹿什么的。
因为李清河从不温顺，他骨子里就是一条渴望见血的疯狗。
但今天，陆远山觉得对面跟他讲话的男人，分明就是一只波澜不惊稳如泰山的老乌龟。
“你怎么了？”他说。
“老了，解甲归田，养老。”李清河终于从床的角落里翻出了一条烟，他抽出一根美滋滋给给自己点上，缓缓地道，“我下台了，这位置坐的难受，扔给老赵算了。”
“你小子才多少岁？你他么的去养老，老子岂不是要进坑了？”陆远山忍不住爆了粗口直接骂道。
“在附近卖羊杂汤，让李跃飞那小子给我过来打下手，你有空过来捧捧场啊。”李清河说。
“……”陆远山只觉得心头一股莫名的怒气没地方撒，终于，他对着电话深吸了口气，说道，
“好运。”
然后他挂了电话。
李清河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许久未动，终于，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直到肺腔里充满烟草的烟雾才肯罢休，他讽刺地笑了笑，低声说道，
“英雄？去你妈的英雄，老子才不当什么狗屎的英雄！”
……
唐雨阴着脸走在前往第一军医院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路走过来似乎带着一身的杀气，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而视，心想这是哪家的小伙子又被失恋搞成了这副模样？
军医院旁边就是一个叫做龙湖的小区，所以唐雨去看贾小亮时经常会抄近路直接穿过龙湖小区，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一条狭窄的巷子里。
唐雨微微挑眉，慢慢停了下来。
因为巷子里有位等着他的老熟人。
“怎么？能下床就嘚瑟了？吃什么灵丹妙药？”唐雨嘲讽地说。
李跃飞眼睛发红的瞪着他，要不是叔父不知花费什么代价请了猎协那位，他在那张床上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再加上最近刚发生的那件事，他现在是一肚子窝火没地方撒，想来想去，还是先找唐雨这个贱人打一顿来得爽快。
“你那群小弟呢？”唐雨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微讽道，“你一个人是来挨揍的？”
李跃飞也不跟他多嘴，他自知论嘴皮子多半不是眼前这贱人的对手，于是二话不说直接朝唐雨冲了上来，至于小弟？小弟个屁！一帮墙头草一样的玩意儿也配跟着他混？
唐雨心里也因为昨天的某件事憋着一口恶气，见李跃飞冲上来，哪有躲开的道理？他心里发狠，也不管李跃飞直愣愣冲来的拳头，挥起左拳就朝着李跃飞的眼睛捶过去，一副以伤换伤的不要命架势……
两人都是便装，手里也没什么兵器，于是你一拳我一拳的跟两个地痞流氓打架一样滚过来再滚去，那拼命三郎般的样子相信谁也不会把眼前这两个家伙跟军人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拳拳到肉，拳拳到骨，唐雨觉得以前学的那些战斗技巧都他么的喂了狗了，李跃飞这家伙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练出来的，力量和反应速度简直一点儿都不逊色于他，打成这样，其实两人已经是完全在拼反应和体力了。
小巷里令人头皮发麻的“砰砰砰”的闷响声不绝于耳，像连绵不绝的一道道闷雷。
一个混混模样的年轻男人终于被声音吸引了过来，其实李跃飞堵唐雨的这地方压根儿算不上多么隐秘，已经有好几个人从巷口路过了，当然正常人碰见这种“混混”斗殴事件多半是有多远跑多远——
——所以这个主动凑上来的男人从某方面讲应该算不得正常人。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谢东会的成员。
“喂喂！给我停下！你们属哪一家的？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交保护费没有？！”男人看着滚在一团仍死死扯着对方衣服的两个人，气势十足的大喝道。
唐雨哪有功夫理他，他不知从哪儿抄起一块砖头一把抡在李跃飞脑门上，“碦碴——”砖头碎了一地……
李跃飞气得脸色发青，双手又被唐雨锁住一时间挣脱不开，于是只能把满腔怒气撒在旁边这个烦人的苍蝇上，
“给老子滚！”他恼火地骂道。
“吆喝？你小子还挺横的嘛？我草尼玛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年轻男人趾高气昂的说，在他看来，眼前这两个扭打在一块儿的家伙明显就是两个无组织无纪律的“低级”混混，哪能跟他这个有组织的“高级”混混比？
更别说还敢对他出言不逊？
当然，如果这位大哥稍微注意到李跃飞在那一板砖下仍旧光洁的额头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李跃飞真是烦透了这只苍蝇，他抽出一只手摸来摸去摸到了一只自己刚才不小心扯掉的鞋，然后二话不说朝那个烦人的家伙甩了过去。
以李跃飞的臂力全力扔出一只鞋对普通人来说有多恐怖？
反正那位大哥应该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那一瞬间自己的胸口跟被一辆卡车撞了一样，然后脑袋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甚至不知道那莫名其妙飞过来的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李跃飞也没工夫去管那一鞋到底什么效果，因为唐雨趁这个机会已经把他的四肢牢牢地锁死了。
“认不认输？”唐雨说。
“认个屁！”李跃飞脸色涨得通红。
“认输！”
“不认！”
“认输！”
“不认！”
——许久
“妈的不认就不认，犟的跟头蠢驴似的！”唐雨力竭的松开手，他躺在地上摆成一个大字，仍旧骂骂咧咧的说着。
“……”李跃飞重重地喘着气，胸腔跟拉风箱一样一起一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我小姑回郑城了，我才知道。”唐雨说。
“……”李跃飞沉默了一会儿，似乎终于缓足了说话的力气，才开口说道，
“我叔父卸职了，”他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哭腔，“他要我跟他去卖羊杂汤。”。
“哈哈，活该！”唐雨心情舒畅了不少。
“你也活该！”李跃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