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谁的大局?
唐雨一边说着不急，殊不知自己脸上倒是苍白的吓人，他这副表情放到女孩眼中，自然是一丁儿点说服力都不存在的，于是小女孩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甚至忍不住往赵雨曦那里缩了缩……
在女孩眼里，眼前这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家伙显然是不太靠谱的。
“咳——”唐雨有些尴尬地看向陷入沉思的少女。
“仔细说说。”赵雨曦终于抬起头看向女孩。
那双干净的眸子似乎给了女孩不小的勇气，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语言，终于，
“榆神好多天前就已经死了，因为很多天前榆神就告诉过大家，他的寿命到头了，那些天，榆神的叶子就一直在掉，而且还变得越来越沉默，”女孩揪紧自己的衣角，“有几天它的叶子都掉光了，爷爷他们也都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可有一天榆神突然叫爷爷他们过去，那天之后，榆神不知怎么回事就突然恢复了原来的叶子，爷爷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说榆神已经没事了，只不过从那以后，爷爷他们就再也不允许我们靠近榆神了，以前榆神很喜欢我们在它的身上玩的……”
“就这些？”唐雨松了口气，说来说去不过只是小女孩的臆想啊，大人们有些秘密不告诉你们这些小屁孩不很正常嘛，吓死老子了，就说嘛，那大树长的那张脸虽然有点失分儿，但不至于是个反派阴谋家啊……
“不是的，”女孩脸色涨红，“有一天我们玩捉迷藏的时候，小胖一个人跑到了榆神那边，然后，然后——他就不见了，我们告诉了大伯，可大伯听到小胖跑到了那里去，脸色就变得很难看，而且还我们不要管这件事，那之后都好多天了，我们都一直没见过小胖，然后，然后——”
小女孩似乎是因为太恐惧，结结巴巴的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赵雨曦眉头微微一皱，她把手放在女孩的后脑上，柔和的精神力轻轻拂过，轻声道，“然后呢？”
“然后，”赵雨曦的动作似乎起了效果，女孩并没感觉到后脑有什么异样，不过声音确实稳定了许多，“然后有一天夜里，我趁爷爷不在的时候，偷偷去到榆神那里找小胖，然后我就看到，看到——”
“他，他不是榆神，他没有叶子，”女孩声音压得极低，而且因为恐惧而微微的打着颤，“爷爷、大伯他们好多人都在那里，他们，他们面无表情，围着榆神一动不动，而且他们每个人的头顶都有一团蓝色的火焰，每一团火焰里都有一张很模糊很模糊的人脸的样子，榆神没有叶子的枝条就伸进那团火焰里……”
唐雨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怎么突然有种听鬼故事的感觉。
“冥族。”赵雨曦突然吐出两个字。
“什么？”唐雨看向她。
“精神力强大的生命在死后会以残留的精神力为基诞生出一种全新的生命，我们叫它鬼，一旦鬼有了灵智，就成为了冥，冥因为没有血肉，所以靠其他生命纯粹的灵魂力量维持形态，而那种被冥拘役灵魂的生命，叫做鬼奴。”
唐雨张了张嘴，道，“这么说，像你这样的死了还能再活一次？”
少女满含杀气的眸子瞪了他一眼，心道这家伙难道是在咒自己？
“不是，冥族和原来的生命没有一点关系，事实上，冥族本身的特性注定了它会是所有生者共同的敌人，所以有人又会把他们叫做冥魔，华国最大的冥域其实是在丰都，中原这里倒是很少见。”她说。
“你别跟我说今天那棵大树其实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冥魔？”唐雨嘴角一抽，“那它今天对咱那么客气干嘛？”
“我不知道，灵族本来就少得可怜，更别说灵冥了，谁也没见过这种生命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赵雨曦看了女孩一眼，淡淡道，“我只是根据她的话做出合理的判断而已。”
“那怎么办？要不——”唐雨试探性的问道，“现在就走怎么样？”
见鬼的，别管你相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要是真的在这儿过一夜他自己都觉得膈应的慌。
“夜里就这样跑出去不会比这儿安全多少，”少女摇摇头，“走吧，去看看那株大树。”
“能不能——不去？”唐雨扭捏道，要是这女孩说的是真的……咳，他还是很怕死的好不好……
“它要是有对付我们的手段，白天就动手了。”赵雨曦瞥了他一眼道，“我只不过去确认一下，你要在这里睡得着不来便是。”
唐雨看着她直接推门走出去，只能无奈的跟上，他正想走，却发现小女孩忽然死死地拽住他的裤腿，眼神里的恐惧没有一丝一毫减退的迹象。
“她要疯我也没办法，只能跟她一起疯了，”唐雨朝女孩耸了耸肩，无奈地对她道，
“要一起吗？”
……
唐心坐在凳子上，皱着眉看着刘辰坐在主位上慢悠悠的喝着茶。
“城主若没什么事要说，我就先走了。”唐心说。
刚回来她就知道了洛阳城里发生的那件事，原本以为刘辰有了什么线索才叫她过来，谁想这位城主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就只顾得喝自己的茶？！
“唉，监察使不坐下来喝口茶吗？绿茶有助于宁心——”
“我走了！”唐心冷冷的道。
“慢着——刘某先打个预防针，”刘辰苦笑一声，终于把茶水放下，“监察使等会儿请尽量平静一些，到时候别把我这城主府给拆了就行……”
“什么事？”唐雨微微凝眉，“那只狐狸被人劫走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不是那件事——”刘辰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拿出一个平板电脑一样的东西，道，“这是从中原基地市传过来的一段视频。”
唐心正准备接过去，谁知刘辰似乎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她眉头微挑，目光带着质询的意味儿看向刘辰。
刘辰沉默了一会儿，道，“京都那位来电，托我给你带句话。”
唐心的神色终于有了一刹那的变化，她的心里突然有了某种很不好的预感。
“人类势弱，还请以大局为重。”
唐心琥珀似的眸子闪过一抹煞气和几乎察觉不到的一丝惶恐，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稍微一用力，刘辰哪是她的对手，直接被她拽了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地上。
他苦笑着坐回去，其实若不是京都那位大人的来电，他都不知道这位来到洛阳数年之久的年轻监察使居然还有这么一层身份……
唐心打开那个平板笔记本，液晶屏幕上开始自动播放那个被刻意放置在桌面上的视频，可能是因为拍摄者角度的问题，视频有些模糊，可以看得到，那开头的一幕，便是铺天盖地的冰雪……
视频的读条缓慢而稳定的向前跳动着，就像是个将行就木的老人，终于，就在进度条终于抵达终点的一刹那，
“咔嚓——砰——”
平板被那双白玉般的秀气双手给直接捏的粉碎，绿色的电路板凄惨的暴露在空气里，和那零零碎碎叫不出名字的各种零件或残片混在一起……
唐心的眼瞳里的杀气渐渐凝聚，终于再也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来，以那个修长的女子身影为中心，小小的客厅里宛如瞬间刮起了一阵极寒风暴，冰冷刺骨。
刘辰感受到那股直入骨髓的浓烈杀意，微微苦笑，心想京都那位大人的念想恐怕要落空了。
唐心站在那里久久未动，身体微微颤抖着，终于，她慢慢地转身，看向门外那晴朗的有些过分的天空，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到了极点同时带着浓重嘲讽意味的弧度——
“大局？谁的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