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灵
“丫头，要不我们回去怎么样？”唐雨看着荒无人烟的旷野，哭丧着脸道，“这要是百兽林里的兽群稍微暴动一下，我们俩逃都没地方逃的……”
“走吧。”赵雨曦直接说。
“去哪儿？”唐雨问，见鬼了，方圆几里地明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还偏偏选择弃马步行，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唐雨真切有一种把这丫头打晕扛回去的冲动……
“我已经看到它了。”少女轻启红唇，琉璃般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某个方向。
唐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空荡荡的空气中扫视了一圈，然后又古怪的把目光转移到少女的身上，嘴角微抽道，
“你见鬼了？”
赵雨曦没理会他的吐槽，她很自然地牵起唐雨的手，径直朝那个方向走去，
“等会儿别松开我的手。”她说。
“？！”唐雨一脸懵逼，突然道，“马呢？不要了？”
“暂时不要了。”少女说。
“……”
唐雨懵着脸被赵雨曦“拉”着过去，亦步亦趋的简直就像个刚刚学会走路被大人牵着的小孩儿。
这丫头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唐雨正想着，突然觉得一阵窒息感扑面而来，那感觉就像是一个正常人突然被人把脸给按进水里似的，他下意识闭上眼，身体一瞬间僵直。
少女握住他的小手微微紧了紧，她的手很软，但有些凉，给唐雨的感觉就像一枚精心雕琢的冷玉……
唐雨慢慢缓过来，他吃惊的猛地回头，却发现走过的地方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但刚才那一瞬冰冷的窒息感却是如此的真实……
“那是——什么？”他喃喃的道。
“一种精神力屏障，精神力的一种巧妙的运用而已，”赵雨曦的眉头轻轻皱起，眼底一抹忧色一闪而过，她轻轻地指了指前面，轻声道，
“你看那里。”
唐雨的目光终于从那所谓的“精神屏障”收回来看向前方，然后双眼陡然呆滞。
原本空空如也的那一片地方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房屋鳞次栉比的村落！
说是村落，其实也不过十几口人家，让唐雨失态当场的当然不是这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家，而是村落中间居然有一颗奇大无比的大树，是的，奇大无比这个词儿一点儿也没用错，唐雨距离这个大树不算很近，就算这样，那颗几乎触云的茂密树冠给他的感觉也仿佛近在眼前，百兽林核心地带他是没去过，但他觉得就算是百兽林这个号称几乎包围了整个洛阳的万林之林，也绝对找不出来第二棵体格如此“浩瀚”的巨树出来……
和这棵叫不出名字来的大树相比起来，他脚下的那几户人家就真的显得可有可无了……
“这——这树——成精了吧？”唐雨结结巴巴的说。
“嗯，成精了，”赵雨曦居然认同的点点头，“准确的说，应该是化灵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灵族。”唐雨叹道。
植物在没化灵之前是不可能绝对没可能像兽族那样四处撒欢儿到处跑的，哪怕是不少灵族由于天生的基因问题也摆脱不了这天生的“诅咒”，这样一来只能苦逼的靠光合作用生存的植物们的化灵可比兽族启智化妖要难得多得多，要是换做平常见到传说中的灵族，他可能未免要怀疑一番，可现在——
呵呵，长的这么大的一棵树要是没能化灵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它好的坏的？”唐雨下意识地问，听说大多数灵族对人类应该没什么恶意——
“坏的。”少女回答的毫不犹豫。
唐雨神色一僵，转过头来看向她，心道既然它是坏的你跑那么远来找它做什么，还是你以为凭咱俩这半吊子可以干翻这个看起来就猛的不行的巨无霸？
就在唐雨心里快骂娘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两位客人，榆神请两位过去。”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老人从一户人家里走出来，在两人身前两米的位置站定，恭敬地说道。
少女看着他，琉璃般的眸光一动不动。
老人卑微的低着头，似乎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好。”少女说。
然后唐雨看着少女宛如真的受到邀请的客人一般毫无防备的跟着老人向村落的中心走了过去。
说好的坏的呢？这丫头刚才在开玩笑？
这丫头会开玩笑？！
……
“老伯，你们一直住这儿的？”唐雨眨眨眼问道。
“是的，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榆神的护佑之下。”老人似乎是因为他口中“榆神”的缘故，对他们相当的客气。
“这么说，你们经历过旧时代了？”唐雨眼睛一亮赶紧问道。
“旧时代？”老人微微一滞，然后摇摇头，带着几分唏嘘道，“我们这一辈没经历过那个时代，自从我有记忆以来榆神就存在了，有人曾经出去过，不过没碰到其他人类，而且外面很危险，之后族人就很少出去了，若不是两位来此，或许我们还不知道外面还存在其他的人类。”
唐雨摸了摸鼻子，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源了？与世隔绝？那什么精神屏障这么牛的？这跟开辟出来一个小世界这样的神话手段有什么区别？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少女瞥了他一眼，解释道，“说到底精神屏障不过是一种迷惑手段，普通生命的视觉、嗅觉、方向感都会受到干扰，就像迷宫一样，普通人哪怕有意朝这个方向走，实际上在‘往前走’这个过程中，方向在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已经发生了类似于南辕北辙的变化，更何况，这里处于百兽林的背面，本就没多少人来这里，隐藏一百多年很正常——”
“况且——”少女抬头看向那颗将整个村落都覆于树荫之下的庞然大物，眸中露出些许疑惑，
“这个精神屏障，很强。”
唐雨这个精神力超不过20偏科偏到姥姥家的家伙当然不会明白少女口中的“很强”到底是个什么概念，他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个甘愿守护人类百多年的老树，怎么可能是赵雨曦口中的坏的呢？
话说回来，这颗老树应该很老了呀……
村落从外面看着不大，可人倒是不少，相比于洛阳城内年轻人流行的各种“潮流”打扮，这个小村子里的男人和女人穿着可以称得上简朴之极了，不知怎么，看着这些穿着干净目光单纯的人们，唐雨突然想到了多年前他和小姑路上遇到的那些简陋的聚居地，还有像贾小亮那样的整天吃不饱穿不暖的孤儿……
这个是和平安稳了一百多年的“桃花源”，那些则是群妖环伺里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的人类聚居地……
可惜了，只有这么一株愿意予人类庇护的树灵……
一路上不少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这两个百年来唯一的陌生人，还有一些人甚至专门从窗口冒出头来好奇的盯着他们，被那一双双好奇里带着微微涩意的黑色眼睛盯着着实让唐雨觉得全身都有些不自在，最后干脆直接一句话不哼，学赵雨曦的样子做起了哑巴……
“两位客人，榆神在那里等着你们。”老人在快要靠近树脚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指了指前面一个由简陋木栅栏组成的狭窄通道，对着两人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