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种子
冰冷金属光泽的合金壁、七七八八的各种奇模怪样的仪器似乎天生就是科学怪人实验室这类地方的代名词，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方形眼睛的老头儿正把头趴在显微镜上观察着什么，他时不时地抬起头来，苦恼的抓一下本来就邋遢之极的一头白头发，然后又急忙趴下去，仿佛唯恐错过了什么。
赵雨曦披着一件黑色的军大衣，她好奇的看着实验室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各种颜色的液体，在一个玻璃仪器里她甚至看见了一只活着的兔子，那只兔子好像被打了兴奋剂一样，围着圆柱形的玻璃管不停地打转儿，时不时地用头朝玻璃上撞上两下。
玻璃柱应该是隔音的，赵雨曦看着那只来回撞的兔子，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刘老，您到底是研究什么的？”赵雨曦忍不住问。
“主要是生化领域。”被叫做刘老的老头儿头也没抬，嘴里咕哝了一声。
“看得出来，”赵雨曦忍不住又看了看那只异常“兴奋”的兔子，“能不能具体点。”
刘老突然抬起头，看向她，眼神火辣道，“丫头，你对这个终于感兴趣了？”
“没——”赵雨曦受不了他的眼神，别过头去，淡淡道，“简单问问而已。”
“唉，”老人叹了口气，惋惜道，“小曦啊，以你的天赋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什么打仗，整天跟着李疯狗能有什么前途，以后你还是跟我混吧，你看我也老了，到时候我要是退休了，这整个研究所可都是你的——”
“刘老，我精力有限。”赵雨曦头疼道。
“有限？”刘老撇撇嘴，“赵丫头，你这话就骗骗别人，还想骗我？咱就算不说这个，你才多少岁？老子随便一个学生年龄都比你爸妈大得多，听老头子的话，以后别整那些有用没用的，好好跟我学，别理那李疯狗，有种教他来研究所找我！我看那小子也没这胆子！”
赵雨曦：“……”
刘老一本正经对着她道，“小曦，你说，老头子对你怎么样？”
赵雨曦沉默了一会儿，说，“刘老，那东西有收获没？”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刘老悲愤道，“以你这颗脑袋不来做科研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我就搞不明白，赵丫头你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是不是给李疯狗洗了脑了？！”
“那东西研究的怎么样？”赵雨曦仿佛听不到一样，又重复了一遍。
“唉，”刘老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转而看向显微镜下的那个切片。
“种子。”他说。
“什么种子？”赵雨曦皱了皱眉问。
“我怎么知道？”老头儿吹胡子瞪眼道，显然对眼前的少女之前的行为抱着极大地“怨念”。
赵雨曦那双清澈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好像不得到答案不肯罢休似的。
“咳——”老头儿被看的不自在，无奈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世界上每一天都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发生变异，我怎么可能全部认得？”
“我能感觉到这东西里面蕴含着一股巨大的生命力。”赵雨曦认真的说。
“嗯，确实”刘老点点头，“不过是死了的。”
“死的？”赵雨曦惊讶道。
“也不对，就是休眠，不对，是深度休眠，哎呀——”刘老砸了咂嘴，“语言这东西真是麻烦！就是——就是跟死了差不多的意思，只保留了极少极少的活性，说实话，我都没见过生命力这么顽强的生命，都成这样了居然还没有死透，就算是灵族里面这样的生命力也着实罕见了，应该是新变异的物种。”
“它们可能会复活吗?”赵雨曦问。
“理论上是有可能的，”刘老沉吟道，“巨大的能量刺激可能会导致这东西的复苏，当然，前提是距离母体的距离不远而且母体主体意愿不阻止的情况下。”
“灵族？”
“一定是灵族，”老头儿很肯定的说，“当然，我是说母体，这些种子，还算不上。”
“这些东西有什么特殊吗？”赵雨曦想了想，补充道，“我是说那种大多数植物都不具有的某种特性。”
“只是种子而已，看不出来的，”老头儿顿了顿，道，“不过我猜这些东西应该具有不错的元素抗性。”
“具体一些。”
“就是——”老人又抓了抓那头邋遢之极的花白头发，“比较耐得住火烤雷劈风化之类的，这几乎是所有生命力旺盛生命的通性。”
“哦。”赵雨曦说，“我问完了。”
老头儿看着少女转身欲走，嘴角微抽了一下，心想丫头你这样是不会交到朋友的。
“等等！”他喊道。
赵雨曦转身疑惑地看向他。
老头儿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那个——这玩意儿，能不能再多给点儿，挺有研究价值。”
“没有。”赵雨曦说。
“你之前不是说你很多吗？”老头儿傻眼道，这丫头没这么小心眼的吧。
“我会把那些全部销毁。”
“为啥？！”
“我觉得这些种子有问题。”赵雨曦淡淡道。
老头儿张张嘴，最后憋了句，“有证据吗？”
“没有。”赵雨曦的声音里听不到一点羞愧的意思，平静的就像无风的海面。
“直觉而已。”她补充道。
……
“头儿，你受啥刺激了？”袁云涛和宋别几个铁牙老兵围着唐雨，七嘴八舌的问道。
唐雨卧床两个月，铁牙作为军方的尖牙，总不能跟着他也休息两个月，这段时间，铁牙的指挥权其实是落在赵雨曦的手里，事实上，在唐雨来洛阳之前，铁牙一直是赵雨曦的直属亲兵。
“没有，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走？”唐雨说。
众人纷纷对视了一眼，最后是袁云涛咳了一声，“那个，头儿，师长——她不让你最近出城。”
“你们听我的还是听她的？”唐雨恼火的道。
“——师长的。”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的几人互相看了看，倒是难得的一致。
“你们——行。”唐雨一咬牙。
“你要出城？”背后忽然传来少女淡淡的声音。
唐雨身体一僵，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突然之间老实了许多的众人，心道，赵雨曦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把这群孙子给训的服服帖帖的？
“你们确定要旁观吗？”赵雨曦扫了一眼一旁正襟危坐的铁牙战士。
“训练，哈——要训练。”袁云涛几人打了个哈哈，然后兔子撒欢一样跑开了。
唐雨淡淡瞥了一眼好似逃难一样的众人，心想这就是训练场，你们要去哪儿训练去？
“你要出城？”赵雨曦又说了一遍。
“对，在城里待的烦了。”唐雨说，出了那档子事儿，他哪还有吃喝玩乐的心思，荒野上那种神经不得不紧绷的状态至少可以让他暂时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身体恢复的如何？”
“没问题。”唐雨翻了个白眼，当他是小孩吗？他再怎么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好不好，这丫头明显是要拿他的身体做文——
“那好。”赵雨曦点了点头道。
唐雨登时目瞪口呆的看向她，尼玛什么情况，这丫头转性了？还是说他刚刚出现了幻听。
“我说，”赵雨曦看着他道，“我们一起出城。”
“——我们？”唐雨张了张嘴，重复了一遍那极为重要的两个字。
“你——和我。”赵雨曦一字一句地道，“我想出去找样东西，你，陪我去。”
“开什么玩笑！”唐雨脸色难看道，“你有什么事找其他人做不行吗？非要自己去？！你的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
“他们都有其他任务，”赵雨曦说，“至于其他——”
“不是有你吗？”她说。
“不行。”唐雨坚决不松口。
“……”
“你记不记得上次腐狼群里是我救的你。”赵雨曦沉默良久，忽然道。
“那只狐狸？”唐雨说。
“不，”赵雨曦清澈的眸子盯着他，极认真的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