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怀疑
从这一点上讲，新时代要比旧时代美的多。
李清河从蜿蜒的巷子里走出来，他左手里拿着一只一尺多高的大型棕色军用水壶，时不时地往嘴里灌上几口，从他布满红潮的脸和他有些踉跄的步子来看，那只大的离谱的水壶里装的显然不是单纯的水那么简单……
差不多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哪怕洛阳白日里最喧哗的闹市区此时也渐渐安静下来，否则这位喝成醉鬼到处溜达的司令大人说不定会上了明天的头条。
李清河像个醉鬼一样晃晃悠悠的走过这片闹市区，洛阳军区大院的浅色木门已经若隐若现了。
李清河突然停下，倚着一颗大榕树缓缓坐了下来，他也不管地下那硌人的盘错树根，一只腿曲起，另一只腿展开，他的手里，还拿着那只不知里面还有没有酒的大水壶。
无论怎么看，这姿势就像一个喝醉了酒的流浪汉找到了个舒舒服服的地儿，已经做好了一场呼呼大睡的准备。
小巷深处隐约有黑影闪动，大概片刻功夫，阴影里突然走出来个人来。
“你怎么发现我的？”陆远山无奈道。
“天赋不错，可就是太弱，发现你很难吗？老不修，一大把年纪了生命强度连60都不到，你那张老脸也不嫌害臊！弱鸡！”李清河嗤笑一声骂道。
老人黑着脸，有心骂回去，可一想到这混蛋要是不要脸的在这大半夜的揍他一顿——这种事这个流氓司令又不是没做过……
老人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你跟着我做啥？老子喝点酒你也要管。”李清河朝老人晃了晃手里充满酒气的大水壶，又朝嘴里灌了一口。
“没什么，避人耳目，在这儿说也行。”老人说。
“说啥？”
“关于那只千面狐。”
“你还记得那只狐狸，都两年了一点儿动静没有，老子都快忘了，没准儿那倒霉孩子早就被人给弄死了。”李清河道。
“监察使来了两年了。”陆远山道。
“啊？”
“你听说过那个监察使在一个基地市停留两年的！”陆远山太阳穴上血管突突直跳，跟这个憨货说话怎么这么费力。
“她爱啥时候走啥时候走，我又不能赶走她，你知道，老子又打不过那个变态丫头。”李清河不在意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要知道，对于一只唯一的罕见变异种来说，同类尤其是一只异性的吸引力是不可想象的，那只狐狸没可能这样一直没有动作。”陆远山接着道，“而唐心居然也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按道理来说，她从郑城被外遣到洛阳应该想方设法的回去才对。”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清河有些不耐烦道。
“城主跟我说，”老人声音压低，“唐心很可能与那只千面狐私下有了某种协议，甚至那只狐狸很可能就在她的保护之下。”
“那对她有什么好处，那小丫头年轻是年轻了点，可又不是傻。”李清河嗤笑一声。
“不管她到底有什么隐情，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她是监察使，到时候拍拍屁股回到郑城可以不管，可我们可没办法离开洛阳，那只狐狸在洛阳城内多待一天，我们就一天面临着巨大的危险，谁知道它这些年从城内获得了多少绝密资料！”
李清河闷了口酒，没有说话。
“刘辰跟你说的这些？”好久，他终于开口道。
陆远山愣了愣，道，“我跟城主讨论过很多次这件事，他的看法跟我一样，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然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做？”
“把那只被废掉的千面狐从唐心手里夺回来，逼那只千面狐出现，我们不能再跟它继续躲猫猫了。”陆远山说。
“直接说要我干什么？先说好，老子打不过她。”李清河朝他挥了挥大酒壶不耐烦地说。
“侦查局和城主府会给唐心施加一定压力，她一个人不可能不顾大多数人的想法，最近军部和她走的有些近，不求你们站在我们这边，但至少和神星集团那样保持中立。”陆远山说。
“付红梅也不愿意插手这档子事？”李清河笑了笑，突然眼神一眯，懒散的气势顿时一扫而空，宛如一只原本人蓄无害的兔子陡然间化为一道巍峨天渊，他整个人像弹簧一般突然弹起，一腿如同鞭子一样抽向陆远山。
那一瞬间，陆远山觉得一座山向着自己倒了过来。
他的身体突然虚化，好像整个人缩入了背后的影子里。
李清河的一腿劈空了。
陆远山的身体逐渐从影子里“剥离”出来，继而凝实，他脸色难看，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个憨货，发什么酒疯！”
“没事儿了，试试你有没有长进。”李清河又恢复了那个站都站不稳的酒鬼模样，好像刚才发出凌厉一腿的人跟他没一点儿关系。
他踉踉跄跄的向着军区大院走过去，往后挥了挥手，大声道，“记得别惹那丫头发飙啊，她要打死你们老子可拦不住。”
……
这群石蚁兽里绝对藏着妖，准确几只不知道，但绝对有，唐雨恼火的想。
石蚁兽，顾名思义，一种身体表面长着石质皮肤的大蚂蚁，别看这些东西一个个只有人头大小，事实上，它们的力量足以支撑起比它们自身重400倍的重物，这要是放到人类的身上，简直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蚂蚁，它是群居的。
唐雨从昨天下午开始就跟着这群石蚁兽，他原本打算跟着看看这群蚂蚁要迁徙到那里去，鬼知道竟然跟了整整一晚上！这群蚂蚁仿佛不知道累一样，一刻都没停下来过，直到现在东方亮起了鱼肚白，他才发现这儿他么的竟然是他出发时的驴子坡！由于晚上视野较暗的缘故，他只知道自己好像时不时地碰到棵长的很类似的乔木，当时也来不及多想，现在想来，那不就是驴子坡附近的那颗歪脖子大柳树吗！
见鬼！怪不得觉得一路走过来感觉莫名的熟悉！
这群蚂蚁居然带着他一直兜着圈子！而且兜了整整一晚上，天知道他到底傻乎乎的跟着绕了多少圈！
唐雨顿时有种被这群蚂蚁给智商碾压的耻辱感，他的眼睛看着还在往前爬的蚁群，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领头的那只蚂蚁妖给宰了算了，只会领着自己兜圈子，想来那只妖类八成是打不过自己的……不过，这蚂蚁有点多啊，得想个办法把那只该死的蚂蚁妖给找出来……
唐大少爷早就忘了他一开始的目的不过是简简单单的试探一下是否有妖类混在兽群里，现在确定是基本确定了，不过——不弄死这只耍贱的蚂蚁妖，他总觉得自己的智商就受到了某种侮辱……
对，弄死它，唐雨恶狠狠的想。
……
石蚁王现在真的很累，它虽然比后面那个人类多了四条腿，可是——一整天了啊，它就没停下来过，要不是它的存在，这群石蚁兽早就各奔东西各找各妈了，它们是没有智商，但它们有本能啊，这样一直绕圈儿很累的好不好……
后面那个该死的人类是不是个笨蛋？难道到现在他还没发现本王在带着他兜圈子？还他么跟着，你不累本王还累呢！石蚁王心头一动，咦？那人类的气息消失了？
他发现了！石蚁王激动地差点没哭出来，他终于发现了，快累死妖了，老子终于可以去目的地了，绕圈绕的都他么的快吐了，谁说人类都很聪明的，那人类绝对是个智障，要不怎么会现在才发现……
咦？石蚁王的触角动了动，空气中传来了一股甜腻的味道，这是什么玩意儿，闻着好像不错……它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其他的石蚁额头上的触角居然齐刷刷的朝一个方向微微颤动着。
甜食对于蚂蚁的意义，犹如鲜肉对于恶犬……
石蚁王心里纠结起来，那方向有点偏离目标啊，要不要去，要不要去呢？它灰色的触角以极高的频率颤动着，空气中那股甜味儿正在变得越来越浓郁。
石蚁王内心挣扎了足足好几秒，终于一个特殊的信号发了出去，整个蚁群像接受到了某种讯息，齐刷刷的变了方向，蚁群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某个方向行去，远远望去，就像一股灰色的洪流从山顶，倾泻而下。
我要为我的子民负责，石蚁王觉得自己应该是这样想的，至于方向有点偏——
多大点儿事啊，自己堂堂一族妖王多走几步还能累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