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琐碎
长堤数里,杨柳依依,随风飘摇,葱葱郁郁,bsp;在几个书生士子的簇拥下,韩瑞轻步而行,来到一幢精巧的亭台之前,一帮文人学子,正在这里聚会赏,居中而坐的,正是扬州大儒孟东明。
“孟先生,你看我们把谁请来了。”
不等韩瑞上前见礼,随行的书生已经兴奋的叫嚷起来,颇有点邀功请赏的味道。
众人回头观望,立即喜出望外,连忙起身相迎,也有近两年才到扬州求学的士子,现旁人惊喜的表情,却是十分迷惑不解,连忙打听。
“就是近日盛传的那位……”旁人丢下一句,也顾不上解释清楚,纷纷行礼问候。
近两年来,韩瑞的声名日盛,扬州士人与有荣焉,声望之高,已经过本地的一些知名大儒,前些时候归来省亲,要不是没有提前通知,说不定扬州士林会倾城相迎。
韩瑞倒是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只是觉得,大家比较热情而已,一边回礼,一边上前拱手笑道:“孟先生,日久不见,风采依旧,令人心慰。”
乍看来人是韩瑞,孟东明也有点意外,欣喜道:“韩友,年余未见,却是好大的变化,差点不敢相认了。”
“没有办法,岁月催人老啊。”韩瑞自怨自艾道:“早生华,风姿不比当年……”
“子,是否在指桑骂槐。”孟东明笑骂起来。
众人一阵轻笑,韩瑞“醒悟”,连连告罪,自罚三杯。
在京城两年,类似这样的聚会,韩瑞不知道参加过多少回了,就就娴熟无比,况且在座的众人,有大半称得上是熟人,未必能够叫得出名字,但是的确曾经举杯共饮。
除了孟东明几个文人,看淡了功名利禄,以平常心相待,其他书生学子,见到韩瑞平易近人,居然记得自己,却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言辞之中,更加恭谨客气。
时过境迁,再也找不回当年无拘无束的氛围,对此韩瑞心中无奈长叹,露出了职业xìng质的笑容,举杯与众人畅饮,谈笑风生,有的时候,韩瑞都觉得自己变得更深沉了些多,每每有身不由己之叹。
不提韩瑞心中感叹,聚会上的气氛,却是颇为热闹。
在韩瑞这样的大名士面前,那些书生士子,自然争相表现,期望可以得到关注与常识,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韩瑞也不反感,评点之时,多是夸赞。那些书生士子,尽管明白,韩瑞是在客气,然而听到好的评价,都格外欢喜,毕竟不是谁都爱听逆耳之言的。
热闹的聚会,自然引人注目,幸好这里不在繁华人多的市区,不然听说韩瑞在此,肯定引得许多人蜂拥而来,即便如此,在长堤游的文人也不少,听到消息,纷纷涌来,的亭台已经全部挤满,难以容下众人。
最后,韩瑞不得不站出来,安抚众人,表示自己,接下来几天,会应扬州官绅士林之邀,出席各个聚会,到时再与大家畅谈,孟东明几人,也出来劝说,一些人才慢慢散开。
闹出这样的动静,大家也没有多少饮酒的兴致,与孟东明聊了片刻,韩瑞谢绝了众人的挽留,借机也告辞而去。
“来日再聚,不醉不休。”韩瑞笑道,上了条船,轻快走了。
船颇快,不久之后,就追上了郑淖约等人,毕竟她们是赏景,度自然慢了几分,见到韩瑞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却有些奇怪。
“大家太热情了,让我避之不及。”
付了船资,上了郑淖约她们在的船只,韩瑞如是解释。
流萤娇笑道:“郎君这是得了便宜又卖乖,这等待遇,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不来,你若是不参加,人家会觉得你傲慢的。”
“不是傲慢,而是名士风范。”画屏乖巧的为韩瑞辩解。
“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理会两个婢女拌嘴,韩瑞抱着儿子,逗乐了会,突然问道:“数到第几道桥了?”
“呀,忘了。”流萤惊呼,画屏也眨着清亮的眼眸,有几分茫然。
“十五道。”郑淖约笑道。
“哇,还是娘子惠质兰心。”流萤眼睛充满了崇拜。
郑淖约摇头,微笑道:“不是我,是希音……”
看见众人望来,李希音俏脸微红,轻声道:“姐姐在照顾平常,我就数了下。”
眼睛掠过一抹赞许,韩瑞轻笑道:“错了,不是十五道,而是十六道。”
“怎么可能。”李希音皱眉,很是怀疑。
“嘿嘿,你们肯定没有细看,那里……”韩瑞手指侧边,微笑道:“那道双桥,顾名思义,是由两条桥合并而成的。”
“为什么要这样建造?”
“呵呵,谁知道,估计是吃饱了撑的……”
船悠悠,在湖中飘荡,一路欢声笑语,和气融融。不过,韩瑞并没有实现,带女眷游玩扬州城的诺言,来到湖畔附近,恰好遇上了出门巡视生意的钱绪,在他极为邀请下,韩瑞等人,不敢不改变初衷,改道前去钱府。
见到他们前来,郑氏喜笑颜开,抱过平常,拉着郑淖约几人聊家常,而韩瑞,却给钱绪拖到账房,述说烟花爆竹生意的情况。
“现在,江南各地,已经出现仿制的作坊,不过质量很差,不能和我们竞争。”钱绪兴致勃勃说道:“我觉得,不如在这些作坊中,挑些实力比较雄厚的,与他们合作,我们有技术,他们有作坊,可以节约成本……你觉得怎样。”
“叔父,这些事情,你与晦叔商量着办就行了,不用问我。”韩瑞摆手道,并没有多少兴致,毕竟在古代,富可敌国又能怎样,最终操控他们命运的,还是朝廷官吏。
钱绪也明白,不然也不会大力支持钱丰考科举,出仕为官,然而,毕竟做了多年生意,也已经养成了逐利的习惯,看到这么好的机会,总是忍不住盘算实行。
“行,过两天,我和晦兄弟商议,有结果了,再告诉你。”钱绪点头,在账房角落的墙柜里,拿出了两只瓶子,笑眯眯道:“现在,陪我唱酒。”
“叔父,我看你找我,不是商量事情,喝酒才是主要目的。”韩瑞戏笑道。
“那是自然。”钱绪也不否认,愁眉苦脸道:“这两年,你婶婶管得越来越严了,喝杯酒也要偷偷摸摸的,这日子呀,简直就是水深火热……”
“多饮伤身,婶婶也是为了你好。”韩瑞应和两句,也拿过瓶子,与钱绪对饮起来,等到晚膳时间,见到两人面红耳赤的模样,郑氏少不了埋怨。
吃了晚餐,自然在钱家留宿,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也不知道谁透露的口风,听说韩瑞在此,立即引得不少文人士子上门拜访。客人上门,没有住外赶的道理,自然是热情接待,不过继续游逛扬州美景的计划,也中途夭折了。
一天,都是在迎来送往之中度过,次日,韩瑞吸取教训,带着礼物,前去拜访扬州学政颜师友,尽管两年没有见面,但是两人偶尔也有书信往来,特别是听说韩瑞返回扬州,秘书少监颜师古,也让他帮忙带来问候。
“什么时候回长安,告诉师古,我一切安好。”颜师友说道,从事教育工作,尽管少不了劳心劳力,然而他却十分享受,这种培养人才的过程。仿佛一个园丁,看到自己种下的种子,慢慢长芽,抽叶,开花,结果,心中自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成就与满足感。
唯一让颜师友觉得可惜的是,韩瑞不是自己的弟子,不然这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自然,颜师友也知道,以韩瑞现在的名声,已经不需要拜谁为师,当初为什么就没想到主动提出呢?说不定就能如愿以偿了,颜师友颇是后悔。
韩瑞就没有那么多念头,只是单纯觉得,颜师友是位仁厚的长者,当年很关照自己,自然要尊敬礼遇,而且相对钱府,或者韩家村,这里更加清静,所以干脆赖着不走了,与颜师友畅谈自己两年来的经历。
颜师友自然乐得韩瑞留下,一时之间,自然是宾主尽欢,清闲自在的一天又过去了。
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扬州刺史,连同州中官吏及名流下帖相邀,无论如何,韩瑞也不能不给面子,按时赴约,来到刺史府前,站在这里,时过境迁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两年前,就在中刺史府中,见到了虞世南,那时的刺史是萧宗茂,别驾是韦允成,然而现在,两人相继调任了,刺史府第,也因为新刺史的上任,重新修葺,变了模样。
今日故地重游,韩瑞也不再是当年,作诗供人取乐的乡村少年,而是宴会的主角,才到门前,早就有人迎着,进入府中,一帮官吏,士绅,名流,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纷纷涌了上来见礼。
韩瑞应对如流,在江都县令的引见下,与扬州刺史互相见了礼,一番没有营养的客气后,再三推托,才在众人的坚持下,来到席就坐。
宴会的场景,也不多赘述,反正就是口中久仰佩服,手中觥筹交错,其中掺夹轻歌妙舞,诗词曲赋,到了最后,肯定是欢声笑语,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