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剑士之名-3:心结

  数日后从天工山下来,翁锐感到一身轻松,这是他做天工门门主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不管是天枢门门主,还是天工门门主,翁锐都是做得身不由己,既然做了,就得尽心尽力,还得把它做好,因为这里面包含有太多的期许,同时也有对自己的一份挑战。
  近期来发生的针对于天工门的种种事端,以及由此引起的江湖态势的变化,翁锐一直承受着不少的压力,他生怕走错一步,给天工门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以至于他在做任何事时,都有点缩手缩脚,谨小慎微。
  回到天工山上,君瑞等人的表现,看似不把翁锐放在眼里,还有对着干的成份在内,但这倒让翁锐彻底放下了包袱,尽管他还是天工门的门主,但他不必再为如何去维护天工门的利益而费心,因为有那么多人都在想着这件事,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他现在就可放开手来干点他自己想干的事情了。
  由于身心得到了解脱,翁锐的步伐也轻快起来,他已经在开始筹划下一步的行动了,但朱玉还没有从天工山不欢而散的情绪中走出来。
  “你这个人心真是够大的,他们那么对你,你看起来倒像跟没事一样。”朱玉看了翁锐一眼气鼓鼓地嘟囔道。
  “你看你,这才多大点事呀,你还气成这样,呵呵。”翁锐轻松笑道。
  “这是小事吗?”朱玉道,“天工门能有这么多钱,都是你和我哥的功劳,他说花就给花了,还那么的理直气壮,这还有天理吗?”
  “那你在乎那些钱吗?”翁锐道。
  “我在乎它干嘛?我又不会用那些钱,”朱玉道,“我只是为你和我哥心不平。”
  “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上回山子说了,他也可以不在乎,”翁锐道,“既然我们都不在乎,你何必要为此耿耿于怀。”
  “那你真不怕他把这些钱用到了不该用的地方?”朱玉道。
  “现在怕有用吗?”翁锐道,“这些都已不重要了,关键是他们只要能护好天工门就行。”
  “就算你不在乎钱,但这些年对天工门所有门众的修行你也没少心思,没有你他们怎么可能会有今天?”朱玉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哪有什么,”翁锐道,“我所参悟的很多东西本身就来源于天工门,再还给他们也是理所应当,况且老门主把我推到这个位置上也就是想让我这么做的呀。”
  “但他们怎么能那样对你说话,还把你这个门主放在眼里吗?”朱玉道。
  “嘿嘿,”翁锐诡秘一笑,“你觉得我是天工门的人吗?”
  “你是门主,你当然是天工门的人了。”朱玉道。
  “但你想过没有,”翁锐道,“老门主把门主之位交给我,却从来都没有收我为徒。”
  “你不是说他不好意思和你师父抢弟子吗?”朱玉道。
  “这也就是随便说说的,”翁锐道,“这一人拜几个师父也是没关系的,你不就拜了亢宿仙人为师父吗?”
  “老门主他们都是得道高人,他是不是觉得这种形式根本就没有啥意义呢?”朱玉道。
  “他觉得没意义,但这天工山上的人未必会这么想,”翁锐道,“你想想看,除了我们两个和山子,哪个人不是天工门的弟子?”
  “你是说他们内心都有排外心理?”朱玉道。
  “就算有也很正常,”翁锐道,“我们本来和天工门没啥关系,但阴差阳错却成了门主,还什么都要你说了算,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有人没有想法。”
  “那老门主难道就不怕会出现现在的情况?”朱玉道。
  “他根本就无所谓,”翁锐道,“如果我统守不住天工门,最终这天工门落在谁的手上都无所谓,顺道而为,自然天成,对他来说,所有的结果都是最好的结果。”
  “那你这些年岂不是白干了?”朱玉道。
  “没有啊,”翁锐道,“我体悟天工门的道法,将它传给所有的门人子弟,山子开了那么多的工部,将天工门的道法技巧广布于天下,还挣了不少钱,这不都是成果吗?”
  “哪这些和我们有关系吗?”朱玉道。
  “当然有关系,”翁锐道,“你和我就不用说了,你看你哥现在有什么变化?”
  “能有什么变化,”朱玉道,“我看他依然是个财迷。”
  “呵呵,你太小看他了,”翁锐道,“这段时间在他的工司范围之内发生了多少事情,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被人割肉的痛苦,但他却把这些事都处理得恰到好处,你觉得这在以前他能办得到吗?”
  “还真是,”朱玉听到翁锐表扬哥哥也很开心,“我哥现在确实是长本事了。”
  “不是长本事那么简单,”翁锐道,“是眼界,是胆识,是度量。”
  “既然这样,那你这次草草回天工山几天有什么意义啊?”朱玉道。
  “肯定有意义啊,”翁锐道,“至少帮我打开了一个心结。”
  “什么心结?”朱玉道。
  “我现在可以不管什么修行,不管别人的期望,也可以不管天工门当下的琐事,”翁锐道,“我现在可以放开手脚去做我想做的事了,就我自己干!”
  “这么说你真的不用借助天工山上的力量了?”朱玉道。
  “你以为这天工山上的力量我还能借的到吗?”翁锐道。
  “这么说你确定君瑞和迦南他们有关联?”朱玉道。
  “有没有关联都不重要,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翁锐道,“我现在只是想他们能好好的守住天工山,我这样也就不负老门主所托了。”
  “也好,你开心就好,”朱玉忽然有点心疼,“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现在就担心一个人。”黯然道。
  “谁?”朱玉道。
  “沌信。”翁锐道。
  “他不是去南越了吗?”朱玉道,“听说他有消息传回来,你还担心什么?”
  “他传回的消息是很重要,”但还有一条消息,“他在太傅吕嘉府里探听消息时撞上了迦南,还受了很重的伤,中了他们的毒镖。”
  “那结果怎么样?我不是给他配了一些解毒药吗?”朱玉急道。
  “他在消息的最后就是说他感觉快不行了,要用你给他的药,此后就再也没了消息。”翁锐道。
  “这可怎么办?我们要想法救他呀!”朱玉道。
  “这哪还来得及呢,”翁锐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看你的药有没效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朱玉道。
  “荆州,你哥那里,”翁锐道,“自从上回因为我九重门的商队被灭之后,我一直放心不下九重门,你哥离那里近,和他们私底下还有来往,到了那里肯定会有一些消息。”
  “那我正好可以去看看我哥。”朱玉说完,一踹马镫,山谷里顿时想起了清脆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