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七章 一二三四

  中书舍章事周正中,两朝重臣,生前功绩显著,世有论断。
  后世三百年出一文人姓柳名寒青,学史读到史学大家史盛太为周正中立的传时,下笔写了一语,曰周阁老:大魏皇朝最后的脊骨。
  遥记当年,那个满头黑发一腔热血,连中三元,更是在金殿之上策论榜首一举得名,时有惊世言论,治国安邦之良策的周正中,是如何的气宇轩昂。
  打那以后,便被前任皇帝以为肱骨重臣,直至当今圣上,依旧重用。
  只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使是当今圣上,即使是忠心赤胆的阁老大人,亦是不能免俗啊。
  乘轿行在回去的路上,礼部尚书看着手中竹简,一时间颇多感慨。
  到的此时此刻,他再回顾圣上继位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又有了不同感受。
  往日迷蒙云雾,今日得窥一些真容,越是深想,越有些心惊胆寒,甚至,更怕自己难以善终。
  礼部尚书手中这竹简有些年头了,却被阁老大人保护良好。
  约莫是数百年前的产物,记的是当时的风土人情,也不知是哪位才子写就,言辞颇具文采,看罢一卷又拿起另外一卷,尚书大人一时怔怔。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早早的便有一个女子背上行囊,从周阁老府上后门悄然离去。
  如周阁老这般人物,上金殿之前,当真没留下遗书一封吗?
  既存死之心,岂能不料那身后之事。
  不过君无戏言,自朝会之后,往后三日,圣上当真没有早朝,闲在家中的文武百官们,各个心怀忐忑。
  直至第三日的时候,许青良许大统领,护送紫薇山主楚牧所炼之丹入城了
  却说那陌生古怪的男子自离了客栈之后,到的现在都还未回来,徐明站在客栈门前皱着眉头望着弯曲的小路。
  一时间想的就多了些,想到了当初周家小少爷随意比划的那两下拳法,既然想到了这个,对于今儿投宿的古怪男子的想法就又多了些。
  还是那句话,搁在他徐明身上的感觉,即使是错觉,也得当真了对待。
  小路尽头依旧没什么人影,也听不到什么脚步声,徐明摇了摇头朝客栈内走去。
  既然老徐到现在都还没有知会他一声,想必那古怪男子就还未回来,刘元也不去多想,毕竟空想无益。
  自回来之后,他就在琢磨刀法,一直琢磨到现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以手作刀比划了一番,颇有几分感觉了,可就是还不得要领。
  始终没法更进一步,山刀第一式开门见山,乃大开大合,有大力,当初他不过那点实力,便能一刀稍阻那水下长箭,可见一般。
  后来他才得知那长箭竟是只比攻城所用的床弩稍小一号,惊讶后怕。
  第二式巫山云雨,在第一式的基础上又增些变化,变的缥缈琢磨不透,其实至今他第一式都没掌握的炉火纯青,只能算是会而已。
  第三式江山如画,正如其名,这一刀劈出,就犹如那盛世画卷在敌方眼前徐徐展开,不过要想达到如此境界,难上加难。
  他甚至揣测过,不知如今江湖十大高手中排在第九的那位霸刀,刀法有无如此境界。
  当然,最终是没有结果的,霸刀之名他亦只是听说罢了。
  反正至今他第三式也未大成,而且越是琢磨,刘元便发现这套刀法内大有文章。
  仿佛,仿佛若真按照刀法所描述的那样,将每一式都练至大成,这‘山荒’刀法就完全变成另外一种一般。
  想到这儿,刘元悚然一惊,不会这么奇特吧,难不成当初花十万满意值挑的刀法,真是挑着宝了?
  十万满意值听上去很多,可若真是有望练成刀法秘籍上所描述的那般,岂非就是捡到宝了。
  应该不会吧,刘元转而又想到,当初他在元御阁中也不曾听闻菩萨蛮有如此厉害的一门刀法啊。
  而且菩萨蛮远在苦寒之地,那群蛮子都崇尚的是修炼己身,像什么刀法这样的是从来不在意,更不曾听说菩萨蛮有那位高手是使刀的啊。
  这也是当初刘元选这门刀法的原因之一,不担心被人认出跟脚。
  但吊坠是不可能出错的,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呢?算了,反正还早,此刻他连刀法第四式都未学会。
  山刀第四式,名曰:峰回路转。
  单是从此式的名字上,刘元已然稍稍琢磨出了一些名堂,不过真到了手上练起来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甚至,刘元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学刀的天分。
  总是闷在屋子里也不行瞎琢磨也不行,刘元想想就推开门走了出去,望着天上星光点点,一时惊讶,竟然都晚上了吗。
  离了后院,发现堂内的光还亮着,推门步入,看着依旧趴在柜台前的徐明道:“老徐,做什么呢?”
  “啊,算账呢,白天都算明白了,后来一想,又不对劲,此刻再看看。”徐明抬起头来答道。
  闻言刘元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走上前来,凑到徐明身边往那账册上看去言道:“诶,这点账有何算不明白的。”
  说罢,拿起一旁的笔在账本上勾画一番,“你把那日我拉回来的那两个客人给忘了呀,如此,再拉回来一笔账,岂不就明了了。”
  完事将笔往砚台上一搁,刘元看着徐明笑笑,可笑着笑着笑容就凝固了,嘴里喃喃有词,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似是魔怔。
  “刘元。”徐掌柜的轻声唤道,伸手在刘元眼前挥了挥,后者全无反应。
  月上高头,雪夜比白日更凉,清幽的仁河水泛着波光,一艘巨船驶入码头缓缓抛锚停靠。
  码头上一众帮工顿时唉声叹气起来,累了一天,不曾想夜里也不能得闲,纷纷说这大船来的不是时候。
  长梯从船板上往下延伸,一箱箱货物陆陆续续的卸下。
  就在这艘大船的隔壁,还有一稍小些的船,停了有些日子了,船舱内一个个男子纷纷于暗夜之中睁开眼来,拔出了木箱下藏着的弯刀。
  伤势恢复些的夏象凝神站在一旁,与李真对视一眼,嘴唇蠕动无声的说了两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