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我好想对她说,我养你

  我妈与我对视良久,半天之后,才说了一句:“赔钱货。”
  我被她这一句话弄的酸了眼眶,至于我妈为什么总用这个词语骂我也是有原因的。一直以来,我们村极度落后,思想上自然也很落后,严重的重男轻女导致大家都觉得养女孩就是倒贴的。因为大家觉得女儿养大了,就要嫁人,等于自己辛苦养了那么久,结果白白替别人养了,所以称之为赔钱货。有的人家根本就不叫女孩上学,天天圈在家里做饭喂猪。十五六岁的时候,把女儿嫁出去,赚上男方一笔彩礼,就不怎么和娘家来往了。
  我知dào
  ,我妈恨这个社会,恨她当初被强奸,没有人为她伸张正义,却因为所谓的“贞洁”而选择息事宁人,将她嫁给我那丑陋又无能的父亲,所以她一怒之下,做了最伤风败俗的事,和汉子私奔,最后当妓女,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于当年的她来说有多么艰难?这一切都源自于她的内心深深的恨意,我知dào
  她恨,我也恨,可是她为什么要把这恨无休止的转移到我的身上,为什么要不断的把我推开?
  妈,你知不知dào
  ,你一个拥bào
  ,就能赶走我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恐慌。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难道你也想让我对这*
  mn
  e
  t*个世界只充满恨吗!
  我抓着她的手,逐渐的石化,尽管我眼眶通红,但我还是一刻不停的盯着她,甚至还痴心妄想的希望,我眼底的悲伤能将她坚如磐石的心房软化。
  就像落落说的那样,纵使我妈伤害我一千次,我仍对她抱有期望。
  尽管,我的锁骨上还带着她几日前留下的烟疤。
  她挑挑眼角,甩开了我的手:“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正准bèi
  扔。”
  “嗯,扔了也好,有些东西该扔的时候就得扔,免得到时候后悔,就像我后悔当初没有扔掉你一样。”
  “是的,你是该扔掉我,淹死我,或者饿死我,都好,因为那时候我没有记忆也没感觉,不知dào
  什么叫痛。”
  我从来不和我妈反驳,或者争辩什么,因为我怕会伤她的心,但是现在,她伤了我的心,尤其是当她说出断绝母子关系的那一刻,每每想起,都会觉得残忍的想要落泪。
  刘姿琳看着我,像是很好奇的样子,她可能在疑惑,短短时间内,当初那个桑桑妹妹,已经完全变了样,甚至。步了我妈的后尘。
  我妈点点头,看了看我,又不屑的看了一眼,刘姿琳,鄙夷的嘁笑了一声,道:“随便你,你想收就收,赔钱货带着赔钱货,你们能笑多久。”
  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美丽的脸颊风韵不减,她抬起我的脸,左瞧右瞧,讥诮的说了一句:“嗬,我还是今天才发xiàn
  ,你长得还真和我有几分像,都是一张苦命脸,克人的脸,我的青春都被你给毁了。”
  她眼皮下垂,上面涂着厚厚的眼影,为了遮挡住上面的淤青:“陈桑啊,你太嫩了,根本经lì
  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我说你是赔钱货,还是高看你了,如果有一天我这个前妈去抢你的饭碗,你可不要哭。”
  她说完,嘁了一声,推了我一把,说:“别妨碍我做生意,跟你爸一样。都是废物!”
  她推开我之后,低头瞟了一眼刘姿琳,便头也不回的走掉,我双目空空的盯着她左摇右晃,处处都是伤痕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哭出声来。
  我真的好想拉住她的手。低声下气的哭着求她:妈,你能不能不要再做这一行了,我养你……
  刘姿琳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将我的抱在了怀里,拍拍我的背,说:“桑桑妹妹,这么久没见,你长高了好多,人也变漂亮了不少,成熟了。”
  我的脸刚好够得着她的肩膀,她身上洒着清淡好闻的香水,见我没有说话,她继xù
  说道:“我不知dào
  你和你妈的关系会演变成这样,对于刚刚那一幕,作为旁观者也不知dào
  怎么安慰你,不过真的很感动,你又一次为我出了头。”
  “其实你妈挺惦记你的,你之前寄住在那个老师家的时候。她经常找他,为了让那男人肯好好照顾你,不知废了多少心。”
  我真的一点也不恨我妈,也不怨她,我只是伤心:“那她……为什么还要总是赶走我?”
  “可能有什么苦衷吧。”
  我眼中闪动着泪花,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无论未来我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在她面前,我永远都只是个等待爱的孩子。
  和刘姿琳说了几句之后,她揽揽头发,说:“这边我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只有去别的地方。桑桑妹妹,我是不是让你好失望,当初那么骄傲的离开,现在还不是灰溜溜的回来,享乐就是一条毒虫,轻而易举的就能消磨净人的意志。当我妈重病住院,我却拿不出来一分钱的时候,真想扇死自己。”
  “姿琳姐,来我这吧,我刚好缺个助理。”
  “什么?你真的在做这一行?”
  我将我的事告sù
  了刘姿琳,她听完之后显然有点惊讶,但是助理的活轻松,干净,只需yào
  能说会道,工资还高,况且还是赌场这种相对轻松,油水又大的地方。她自然是一百个乐意。
  “那就这么定了,你把你的电话给我,什么时候准bèi
  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勉强笑着说了一下,尽管我的精神已不堪重负。
  我什么都没有问,对她也没有半点的怀疑。刘姿琳这个人心肠热,脑筋直,对我这个举动感激的不行,毕竟她现在山穷水尽,而我一上来就给她了一个花钱都买不到的好差事。
  她拉住我的手,又哭又笑的笃定的对我下了保证:“桑桑妹妹。我真的不知dào
  说什么好了,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以后肯定会好好的跟着你干,不会像妈咪说的那样无能!”
  我闻言,想到了我妈的那句赔钱货,心酸的冲刘姿琳微笑道:“我也不会。”
  刘姿琳帮着我把地下室的废品拖了出来。一直扔到垃圾箱,然后我让她先走,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地下室里,发了好长时间的愣,百感交集。
  这见小小的房子,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我的手划过窄窄的床板,像是触摸到了沈煜的体温。
  如果我们依旧两个不需yào
  太多钱的穷人,还会不会紧紧相拥?
  在浮华的夜里,在疲惫的臂弯里。
  我拉灭了灯,像是,将我脆弱的回忆“进了一个狭小的纸盒里,永远的……尘封。
  等到再次回到落落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此时的我不仅一身酒气,还是一身臭汗,手中掂着一个手提袋。里面放着对我来说,非常重yào
  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的按开了密码,心想着,或许落落已经睡觉了,毕竟他这几天的作息很规律,何医生还给他请了看护。给他做营养餐,刚好我忙起来,没有时间和力qì
  去照顾他。
  落落最近买了个鱼缸,因为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吃奶鱼,觉得好可爱,所以他隔天就让大海去水族店弄了个两米长的鱼缸回来。还特别有闲情雅致的自己造景。
  不过他手臂不能碰水,所以都是他指挥,我在弄,又是培土又是插水草的,弄得满头是汗,他就只负责拿个奶瓶给它们喂奶!
  当我推开门的那一刻,他正站在浴缸前,手里还掂着一个白奶瓶,但鱼缸前面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位曲线玲珑的女子,此时正从身后,紧紧抱住了落落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