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冲突

  对于位于下层界的人而言，有三个问题在他们看来是毫无讨论价值的。
  血战在什么时候爆发？
  随时。
  血战从什么地点开始？
  随地。
  谁参加了血战？
  全部。
  当你领悟了这三个答案本身的意义之后，你就会明白，无论是在阴暗小巷中的一场冲突，还是在某条小河边不其然的偶遇，其最终都会化为数十上百万人规模的战争———这里的每一处都是血战的一部分，它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也正因为如此，当罗德举起武器的时候，我们根本无需要用夸张的语言警告他这样做会挑起一场战争———因为这场战争已经开始了。
  罗德伸手向前，交错的剑光从短剑上浮现，然后爆发，形成了一道狭长的X形向着眼前的恶魔舰队飞射而过。而在这道剑光的后方，冥河的潮水也如同被它吸引般翻滚的紧随而起，不多时的工夫就形成了足足有几十米高的巨浪，宛如一头巨兽般就这样张开大嘴，将眼前的恶魔舰队一口吞噬。摇摆的浪涛打翻了那些舰船，上面的恶魔们也不知所踪，不过没有人在乎它们的遭遇。既然被灌了一肚子的冥河水，那么和上了死亡之书的名单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轰！！！”
  明亮耀眼的光辉爆发，冥河的怒涛汹涌翻滚，原本向前流淌的河水甚至在这瞬间也因为强大的力量冲击而改变了方向，连罗德所在的小船也是一阵摇晃。很快，光辉散去。但是恶魔们的舰队却似乎因此发现了自己的敌人，会飞的恶魔们冲天而起，形成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宛如厚重乌云般的存在向着前方压进，而与此同时。成百上千的灼热火球也密密麻麻的呼啸着向众人飞了过来。但是这些火球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因为很快，在金丝雀就这样举起了双手，接着一道淡淡的，看起来像是塑料薄膜般的鲜红色屏障便将整个小船彻底的笼罩在其中。而那些气势汹汹飞舞而来的火球在接触到这鲜红色屏障的瞬间，就好像雨滴落入水池般消失不见。除了荡起片片涟漪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反倒是那些没有击中的火球落入冥河之中，带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和水雾，震荡着的水流使得小船也像是漂浮在惊涛骇浪上一般不住的摇晃，但或许是因为操控者的技巧足够高明，这艘小船居然依旧顽强的漂浮在水面上，完全没有颠覆的样子。
  “该死，该死！！”与此同时，之前一直淡漠的掌舵者此刻却是表现出了气急败坏的模样。它紧紧的握着船杆，两只猩红的眼睛中流露出的是愤怒的光辉。它张开嘴巴，第一次露出了狰狞而恐怖的面容，普通人仅仅只是看着这张脸，恐怕就会有昏到的冲动。“你们可真是会找麻烦！而且你们居然敢把我也牵扯进来！我必须警告你们，如果你们敢让我和我的船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损伤，我都会把你们丢下！哪怕你们能够歼灭成千万的恶魔，也必将迷失在无尽的冥河水道之中！”
  “如果不是某个人为了体现自己掌控一切的威严而故意带我们靠近一条‘运输渠道’。我们又何必面对这些讨厌的恶魔？”
  斯蒂法尔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做好战斗准备，而是笑嘻嘻的双手支腮坐在船中央。一双明亮的眼眸带着俏皮的光辉望着眼前的操舵者。
  “现在你知道我们和下层界那些随处都是的巴佬完全不同了吧，操舵者先生？真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呢。不过现在的话还有机会哦，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商人小姐。”
  操舵者转过头去。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巴托在上，那些该死的恶魔又不是魔鬼，令行禁止莫不敢从。谁知道那些恶魔会不会看着我们就忽然发疯的想要展现一下它们的‘威严’？不怕实话实说，哪怕把包括您在内所有在这船上的小姐卖了。可都赔不起我这艘船的损失呢。就算我不把你们放在眼里，好歹我也要照看我的船不是？”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挥动着长杆，谨慎的与恶魔的船队拉开了一段距离———既然还有的打，那么他就不会这么容易放弃顾客。尤格罗斯魔并不是魔鬼也不是恶魔，它们即不随心所欲，也不会被迫遵守某种既定的规则，而是像人类一样，灵活的在秩序与混乱之间游动，只要有利可图，那么就没有什么它们不会去做的。
  “哦哦哦，这还真是令人怀念啊。”
  小小泡泡糖站在船头，眺望着远处正在飞速逼进的恶魔们，那密密麻麻的，如同厚重乌云般的数量非但没有让女孩感到惊讶和恐惧，反而让小小泡泡糖露出了非常兴奋的表情，接着，女孩就这样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伴随着她的动作，一道巨大粗壮的白色光柱骤然爆发，轰鸣着向前射去。
  “————！！”
  那强大而猛烈的力量所带来的反冲力使得原本就在水面上不断上下晃荡的小船更是颤抖了一下向后滑开，而操舵者则急忙一把打住长杆挡住了它的进一步颠覆，同时气急败坏的望着不远处的女孩。很明显，小小泡泡糖完全没有把操舵者刚才那看起来像是威胁的说话放在眼里。
  耀眼的光辉一闪即逝，就这样没入了天上那密密麻麻的恶魔所形成的浓厚云层之中，但是下一刻，仿佛雷霆般的力量从中爆发，只见黑压压的恶魔群之中，一道道耀眼明亮的光辉四散而出，而那些被光辉笼罩在其中的恶魔们甚至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就好像扑火的飞蛾般燃烧起来，接着化为灰烬。
  对方的数量足足有成千上万，但是这成千上万的恶魔在罗德等人的眼中却完全不值一提———蝼蚁再多也是蝼蚁，就算有数量上的优势。也无法弥补实力之间的差距。更不要说它们此刻要面对的可是创世五龙之一，而且还是真正的创世之龙。
  仅仅只是两击就消灭了将近五分之一的恶魔，但是即便如此那些家伙依然没有打算撤离的意思。它们或许压根就不在乎刚才罗德等人干了什么，它们只知道眼前的家伙不但挡住了它们的去路，还向它们发起进攻，这就足够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琪露狄也出手了。
  那个一直胆小谨慎的魔神站起身来，皱起眉头，带着不满的目光望向眼前咆哮的恶魔———它们挥舞着翅膀从天而降落，伸出的爪牙和利齿暂且不论，光是这数量就足以让自己等人葬身冥河。但是对此琪露狄毫不在意，她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对着虚空平行的划过了一条横线。
  恶魔们的攻势戛然而止。紧接着，它们开始手舞足蹈的向着高空“坠落”。
  没错，是“坠落。”伴随着琪露狄的动作。这一刻仿佛重力完全换了个方向一样，恶魔们拼命扑打翅膀带来的力量非但没有让它们靠近目标，反而使得这些恶魔好像失控的飞机一样向着大地（或者说天空）坠落而上。那些胆敢靠近小船的恶魔几乎眨眼之间就如同罗德在漫画之中所看见的那种夸张情景般消失在了天际的深处化为了点点繁星。至于它们能否活下来，那恐怕就不是琪露狄应该考虑的问题了。
  “…………！”
  看见这一幕，罗德不由的吹了声口哨，暗自幸庆当初和自己战斗的只不过是琪露狄的一个灵魂残片，如果是她本人的话，那么光是这一手重力颠覆就够罗德喝好几壶的了。
  只是几个瞬息之间。恶魔的军队就被消除了一大片，大约有三到五万恶魔在罗德。小小泡泡糖和琪露狄的联手攻击下化为粉末。如果这是主位面的话，那么这已经远远到达了结束一场战争的程度。但是对于血战来说，这不过仅仅只是开始，一万两万的数量对于双方来说只不过是第一时间牺牲的炮灰罢了，每一场血战中双方的伤亡人数最起码也在百万以上，这里的战争和主位面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对于这片地域来说，它们的牺牲所唯一带来的，只不过是滋润这片土地的养料罢了。
  “这样做毫无意义！！”
  摆渡者高声怒吼着，仿佛是为了证明它的说话一般，远处恶魔舰队的边缘开始浮现出了一连串的闪光。那是恶魔们在用自己天生的传送和召唤法术呼唤其他闲得无聊的恶魔前来参加这场在冥河上再次展开的血战。眨眼的工夫，刚才被消除的空白就被再次填满，而恶魔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和恶魔们对抗，哪怕你们有着再强的力量，你们也不可能源源不断的消灭这些恶魔。我必须要提醒你们，各位客人，冥河的传送是有时限的，如果我们无法在时限之前到达目的地，那么我就不得不绕一条更远的路来完成我们之间的交易了！虽然传送的漩涡就在前方，但是如果我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消灭这些恶魔，那么我只好带你们去灰色废墟了，事先声明！这可不是我的什么诡计！”
  即便听到了摆渡者的说话，罗德的表情也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他只是握着手中的短剑，眯起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恶魔们，嘴角微微翘起。而下一刻，罗德就下达了命令。
  “好吧，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的确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请你向前吧。”
  “你疯了？”
  听到罗德的话，摆渡者惊讶的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罗德。
  “那里可是整整几百万的恶魔，你是要我把我宝贵的船拿去送死吗？！”
  “的确，如果仅仅只是我们的话的确有些困难，不过请你放心，我们绝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一面说着，罗德一面转过头去，望着刚才就闭着眼睛，沉默不语的塞蕾丝蒂娜。
  “怎么样了？塞蕾丝蒂娜？”
  而面对罗德的询问，塞蕾丝蒂娜睁开眼睛，那双鲜红的眼眸之中，闪耀出了明亮的光彩。
  “放心吧，主人。它们已经到了。”
  “轰——————！！！”
  似乎是在回应塞蕾丝蒂娜的说话一般，就在众人身后不远处，原本平静的冥河忽然开始膨胀，紧接着轰鸣声响，随后一只只高大，雄壮威武的船舰，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