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故乡不见使人愁
“也不知道孟叔和婶子现在在做什么?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韩林在心中默默地想到,下午听到罗升述说他的身世,韩林的脑海中也浮现出自己的身世。
青桠村的村民对他也是颇好,就像亲人一般,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他。如今他来灵岳宗修仙,以修真者动辄百年的寿命,此生怕是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若是他三个月后没有回去,孟叔和婶子该会有多担心啊。
越是这样想,韩林便越觉得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明明他还没有经历过多久的岁月,内心却似乎已经变成了沧海桑田。
“这大概就是杜师姐所说的魔障吧,没想到我一个初入修真界的修士也遇到了。”
韩林心思缜密,立马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平常他绝对不会有如此心境,毕竟熟读圣贤书这么多年,他早已心如止水,绝对不会因为外物而喜怒。
韩林低头望着手掌上的掌纹,心中那股烦闷的感觉愈发的膨胀,即使是这寒冷的夜风,也不能让他冷静下来。
“明心见性!明心见性!”
韩林喃喃道,此刻的他额头已经冒出了一些冷汗,他仿佛走进了一条走不完的路,明明眼前有路,为什么走不完呢?
所以韩林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明心见性,认识自己的本我,不被魔障所侵扰。
忽然,内心焦灼的韩林想起了什么,他拿出放在腰间的竹箫,轻轻吹了起来。
这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初时音色低沉,如风吹沙洞的呜啸声,与此时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相和,听上去格外的沉闷,整个小山谷都是这竹箫的声音。
之后,竹箫音律一变,忽然变得慷慨激昂,仿佛有浓重的鼓点声,以及无数人的欢呼声,这声音如同雷鸣,每一道声音都直击人心,让听的人不自觉欢呼雀跃……
再之后,这乐声居然发生了第三种变化,不复之前的慷慨汹涌,重又变得低沉,但这种低沉又与之前不同,这是一种苦尽甘来成功之后的沉稳,沉稳中藏着喜悦。这乐声舒缓,让人听了之后全身轻松,昏昏欲睡。
此刻,万籁俱寂,唯有韩林的箫声空谷传响,久久不绝……
“这曲子叫什么?”
忽然,杜小梅的声音出现在韩林的身后,她语气依旧清冷,虽然是在询问别人,却没有询问的态度。
“这曲子叫月下还故乡,是家父昔年所创。”
“师弟今日见月明星稀,寒风萧瑟,心中忽起沧桑之感,忆起了村中老幼,故吹起了此曲。”
韩林头也没回,他只是抚摸着手中的竹箫,一点一点的感受其上的纹路。
“你父亲是个奇人,这曲子甚是动人,让人身临其境,既悲且喜。若是我没有听错,这应该是讲的一个书生的故事吧。”
韩林点了点头,
“月下还故乡,是书生一个人还故乡,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书生十年寒窗苦读,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困难,吃了许多的苦,但是他都坚持了下来。终于有一日,他赴都城赶考,因学识渊博,被皇上钦点为状元。”
“状元郎,高头大马,一身红,皇上恩赐他衣锦还乡,安排了许多的人马护他的周全。”
“但是他迫不及待地回家了,于是他脱离了大队伍,在一个圆月高照的夜晚,独自一人骑马还乡,只为见他想见的那个姑娘。”
“这曲名就取自于第三节的内容,故名月下还故乡……”
“月下还故乡,故乡在远方,想见的那个姑娘也在远方。凡人的喜怒亦是修真者的喜怒,无人可以避免感情的存在。”
“只是对修者漫长的生命来说,感情只会成为修真路上的障碍,无情无欲,方能直达修行的彼岸。”
“你以后就会逐渐明白,感情是牵绊,是魔障,是必须要斩断的锁链。”
杜小梅望着韩林的背影,淡漠地说道。
“师姐是无情无欲之人?”
韩林转头看着杜小梅,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庞看上去格外的圣洁,仿佛九天之上的仙女,让韩林一时间竟看得失了神。
“是。”
冷冰冰的一个字从杜小梅的嘴里吐出。
一时间,四周一片寂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对师姐弟,就这样对望着,直到天荒地老。
忽然,韩林摇着头轻笑,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师姐若是无情无欲之人,那便不会引师弟入灵岳宗了。”
韩林盯着杜小梅那双清冷的眸子,想看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是他失算了。那双眼睛古井无波,丝毫不因为外物而有所变化。
片刻之后,杜小梅才又开口说道,
“今日我只是来看看你,在这灵岳宗待的第一天是不是有些不适?”
“既然你无不适之感,那我便离开了。”
说罢,也不给韩林告别的机会,她纵身起跃,御起飞剑便向自己的洞府。
“还说自己无情无欲,不是会关心人吗?”
韩林嘴角挂着笑容,他将竹箫别在腰间,最后一次回望了身后的明月。
“等着我,父亲,我一定会完成你的遗愿。高头大马穿红袍,月下还故乡。”
韩林在心中默默地想道,他心中念头通达许多,一时间觉得神清气爽,体内的灵力运转流畅了许多。
回到屋子里,那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韩林不自觉地皱眉,忽然,他的视线落在了神秘兽皮之上。
他猛然间记起这张神秘兽皮放在他身上之时,吸食他灵力之事,
“难道,这张兽皮在吸收四周的灵气。”
“你到底是何物!有何目的?”
韩林厉喝一声,眼神如利剑一般死死的盯着那张兽皮。
以前他就一直觉得这张兽皮是有生命的,只不过以往他只当这是幻觉,现在发生的一切却让他坚定了以往的猜测。
然而让韩林失望了,那张兽皮虽然神秘异常,却始终没有反应,似乎并没有生命。
“应当是我产生错觉了,这兽皮虽然神秘,不过只有小小一块,又怎么可能会有生命。”
韩林长舒了一口气,爬到床上和衣欲眠,只是他心中暗暗留了个心眼,似眠未眠。
若这神秘兽皮不是生灵,那便还好,若是生灵,韩林的这番话也能使他放松警惕,以便韩林抓住他的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