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章 废旧立新
太子弹劾案，以太子南宫喆弃世出家，太子府所有人员遭到遣散作为最后的结局。
对于南宫羡没有将太子赶尽杀绝的做法，满朝文武和皇室宗亲，都感到大为意外。
为了达到他的最终目的，此时难道不是应该斩草除根，永除后患才是吗？
对于想要将黑锅甩给南宫喆的某些人而言，这个结果自然是不太满意的。
可对于那些原本瞧着南宫羡不太顺眼的人，倒是因这件事，对他刮目相看了起来。
"或许今后在这家伙的统治之下，日子也并非预想的那么难过。"这句话，是大多数皇室宗亲们心里偷偷盘算着的话。
所以在某一天的朝堂之上，宁王南宫楚，也就是南宫羡的一位堂兄，以南宫宸病重，且后继无人为由，提出将他废除时，朝中竟无一人反对。
这是个意义重大的现象。
因为南宫宸早就没有一丝存在感，废了他根本不在话下。这些满朝官员和王公们的表现，实际上，都是对即将诞生的那位新皇帝的默认。
因此，在宁王提议废除皇帝的第二天，梁王便又正正经经的发表了一封"请圣函"，在朝堂之上，请求南宫羡代替南宫宸，继承大统。
这封"请圣函"洋洋洒洒写了一万字，言语恳切，感情丰富，将南宫羡从出生以来到现在，所有的行为夸了个天花乱坠。
南宫羡听了只觉得哭笑不得，心里默默的想着："梁王你果然是个贱人，这个节骨眼上还不忘恶心我一番。"
潘竹青也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来，暗自感叹梁王实在太有才。他口口声声夸赞南宫羡从小善骑射，英武过人，分明就是在讽刺他小时候拿太监们当马骑，用弹弓和肉丸子打哭公主，还有跟同龄男孩子遇到一起就打架的劣迹。
就连冷野，子轩，还有儿时跟南宫羡battle过的朗月朗星，都忍不住低头憋着笑。
但梁王的黑色幽默，并未减轻这封"请圣函"的威力。
当他宣读完最后一个字时，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肃穆到令人害怕。
按照惯例，这种情况下，被劝称帝的人都不会当场同意。南宫羡当然也是如此。"再三推拒"是必要且礼节性的需要。
可南宫羡也没有当场拒绝。那种虚伪的三觐三推，他实在做不出来。他觉得那不是礼貌，而是一种自欺欺人。
"此事事关重大，容本王考虑考虑，再做决定。"这是他对那封"请圣函"作出的答复，且仅此一句。
宣布退朝后，在一同走向宫门的途中，潘竹青见南宫羡一脸闷闷的表情，忍不住问了句："我看您，好像并不是很兴奋。"
"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也是我们苦心经营的结果，所以并不感到意外。"南宫羡目视前方不远处冷野等人的背影，淡淡的回了一句。"只是今后，我怕是有很长一段时日，都没办法好好陪伴映雪了。我心里对她，很过意不去。"
想着自己一次次给过妻子关于陪伴和同游的许诺，今后大概只会变得更加难以实现，他心中就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潘竹青听了这句话，轻笑了一声。对于女婿对女儿的这份牵挂和在乎，他既欣慰，又无奈。"王爷，每一种身份，都有他特殊的责任。我女儿会理解您的。"
南宫羡也清楚，妻子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尤其是她将自己这些年的心血"花想容"送给了冰雁，金香莲跟秦月如这件事，更是在行动上跟她过去的某些生活告别。
可她表现的越是懂事，他心里的愧疚感便越强烈。妻子放弃原有的世界，跟着他留在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在深宫里蹉跎光阴？
想到这里，南宫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岳父说道："她的确可以理解我。只是我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本想着，会等到烨儿霖儿再大一些……"
潘竹青转过头，哭笑不得的望向他："怎么，您想自己躲懒，把儿子给推上去？"
南宫羡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还真让我给猜中了。"潘竹青笑着摇头，随即，语重心长的说道："您毕竟不是神仙，还能把每一步算的那么精准？机会来了便是来了，它不会等您的。"
这个道理，南宫羡怎会不懂？或许真是应验了岳父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不是他选择了这一切，是这一切在冥冥之中选择了他。
南宫羡和冷野等人策马回到襄王府时，就见到墨玉正焦急的等在大门口石兽旁，表情看起来甚是古怪。
"王爷，您可回来了……"看见南宫羡翻身下马，墨玉立刻小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南宫羡见他眼睛有些红，像是刚刚哭过，心里忍不住犯起了毛。因为最近家里有人病重……
果不其然，墨玉刚开口，便又哭了出来："聂老夫人……没了。"
一句话，让南宫羡，冷野，子轩等人的人都凉了。这毕竟是一位陪伴着他们长大的，慈祥的老人。也是一位有着强烈的道德观是非观，品性可贵的长辈。
子轩当场便捂着眼睛抽噎了起来。
南宫羡和冷野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最后才默默的走进王府大门。
聂老夫人的灵堂已经初步布置起来，地点就设在她生前居住的宅子里。
还未走到近前，便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哭声。
这样的氛围，在襄王府里是前所未有的。
以至于南宫羡冷野和来福这样的大男人，都觉得无比压抑沉重。
灵堂外的回廊里站着两个女子，远远的看衣着，便知道是潘映雪跟何鹭儿。两人似乎都在默默的哭泣。
"夫君……"何鹭儿抬头瞧见冷野，立刻扑进他怀里呜咽起来。
映雪和南宫羡四目相对，一个是泪如雨下，另一个也是热泪盈眶。
老人的遗体，就摆放在灵堂里。
南宫羡等人进去看了她最后一眼。
出来时，谁都是双眼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