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 煮圣女
邪逆天，邪逆天跑到大厅里來。
放走无关的人，是剑儿的条件。
按照妖神的一贯作风，不会出尔反尔。
也就是说，邪逆天不是无关的人。
第一次见到邪逆天的雷电功夫，剑儿便特别小心，果然沒错。
熟悉的气息，混在雷电闪耀里，妖刀也在。
“邪逆天……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吗？我……即是人，又不是人。”邪逆天站起身，惨白的电光里，一个人影，人影后有一个更大的倒影，圆头下十几条触脚。
“水母妖神！……”剑儿冷笑：“只听说，装神弄鬼，沒想到妖神也有装人弄鬼的时候。”
“这也是被逼无奈啊。”邪逆天对剑儿说话，脱不了的温柔感觉。
电光向邪逆天背后的水母妖神阴影收拢。
怀疑水母和同是海洋生物的海绵宝宝学了一手，耀眼的电光，就像地板上的水渍一般，让水母妖神的阴影吸了个干干净净。
大厅里的倾斜大桌子露了出來，头顶上还有一个水晶大方块。
妖刀斜靠在椅子上，邪逆天看了剑儿一样，坐在了椅子上。
两只手在倾斜桌子上某一个方块凸起上，敲击一下。
水晶大方块，嘎吱嘎吱，转向了大门方向。
剑儿抬起头，水晶大大方块播放出一片沙漠的画面。
“这是我的家乡。”邪逆天说道，虽然是一块除了沙子还是沙子的土地，邪逆天的声音却充满眷念。
“不适合你们。呵呵，太不适合了。”剑儿想笑，水母妖神的家乡居然是沙漠，怎么活啊。
当年，他们可是必须时刻泡在妖海里，就算要躲起來，进行秘密计划，也不惜消耗大量能量，把妖海整个搬下地底。
“沙漠……呵呵呵”剑儿觉得好讽刺：“不好意识，呵呵呵。”
“我们是自作孽不可活，……”邪逆天看着剑儿的娇颜，眼睛里的迷恋交织着复杂的光芒。
“就像你说的一样，那里已近变得不适合我们生存。”
邪逆天手指在倾斜桌面上飞快的敲击，一个个凸起的方块，被按下去，然后又弹起來。
水晶方块里，画面转换，一个湖泊在沙漠包围中出现，供养起一片绿洲。
湖水翻动，一首和骨雕楼船一模一样的金属船体从湖底升起，冲出湖面，然后悬空，剧烈的抖动，把最后一滴水留在湖里后，才一飞冲天，离开了画面范围。
紧接着有一首楼船从远处飞來，似乎得到了允许，降落在湖面，然后缓缓沉沒入湖底。
“不止表面这一点面积吧，和妖海一样，你们把大部分的湖水藏在了地下，对吗？”剑儿不怕生，走进了大厅里。
大门慢慢关闭，邪逆天点点头：“不愧是圣女，暴露在外的只是百分之一。”
剑儿吐吐舌头。
“很大么？如果我告诉你，家乡的同胞有五十万万之数，每个只能分得这么多水，你还觉得多吗？”邪逆天伸出手，五指收拢，示意每只水母一杯水。
剑儿还是吐吐舌头：“比起你们的世家，我们天涯海角，无边无际的大海，的确是太多了。”
邪逆天笑笑，不理剑儿的的讽刺：“不是无边无际，三点六二万万方圆……哎，算了，圣女，真心的忠告，觉得自己家乡地大物博，还有什么地方是无边无际，这样的想法很危险，真的很危险！”
剑儿不以为然，大隋这点人口，比起当年妖族都还不如，她就不信这块土地上的人，能多到哪里去。
邪逆天敲击桌面，用人类的眼睛，看着水晶屏幕。
剑儿觉得邪逆天的眼神变了，以前他眼睛里的疯狂，充满着自信，捭阖天下之意。
现在邪逆天的眼睛里，尽是弱者才有的无尽忧虑，疯狂依旧，却如落入陷阱的绝望猎物。
“既然它们依旧撑不了多久了，你还不快些回去，带你的族人到海里去居住？”大海无穷无尽，在剑儿的心中，容纳几亿水母妖神，轻而易举。
“……你……”孤独感更浓了：“想的太简单了。”邪逆天不打算给剑儿普及宇宙知识，五百万光年……
“这些画面是我们出发前拍摄的。”邪逆天闭上眼睛，点击桌面，水晶方块收起了画面。
“啊……那么已经过去一万年了？”剑儿露出沉重的表情，一杯水，喝得了一万年吗？
“是五百零一万零三十年。”
“啥？……”剑儿沒听清。
“沒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不是还有意义，或者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失败了。”邪逆天闭上眼睛。
剑儿吐了吐舌头，在大厅里看似漫无目的溜达着。
大眼睛无论看向墙角，还是扫过地板，总有一点余光，锁定椅子上的邪逆天，还有靠在椅子上的妖刀。
从妖族童男童女留下的记号看，骨雕楼船的总控制室不是这里，不是这栋楼，在军事区第一栋船楼里。
要去军事区，必须打开一路上的通道机关，剑儿停止踱步，站在邪逆天大椅子的背后，雷电长发顺着椅背，披散到地板上，电花跳动，剑儿的脚底板都麻麻的。
“你和首领的交易，我接手了。”邪逆天沒有回头。
“哦？它呢？提前回去了？向族人报信？毕竟好不容易找到了大海。”剑儿慢慢向椅子靠近。
“是啊……他回去了！嗯，对！他现回去了，这里交给我。”邪逆天突然想通了什么，转过身來，目光炯炯的盯着剑儿。
剑儿停下脚步，和椅背间隔一剑距离。
“圣女……恕我实话直说，妖族已经覆灭，你这是……还在为了妖族复兴而努力吗？”邪逆天表情诚恳，似乎急需剑儿的给他一个答案。
妖族和邪逆天的本族，半斤八两，一个基本上已经覆灭，一个就算能撑到现在，也离覆灭不远了，邪逆天觉得自己和剑儿同是天涯沦落人。
手臂放在邪逆天的椅背上，任由雷电长发一根根活蛇一般，轻轻缠绕上剑儿的手。
剑儿弓着背，和邪逆天四目相对，此刻的圣女不过是剑儿灵魂控制着的尸体，是该算成半导体还是绝缘体呢？
“我还是本族身体时，也见过你，为什么那时候，沒有这样的感觉？”邪逆天眼睛里的疯狂再度变化，充满迷恋的疯狂。
剑儿直起腰肢，避开火辣辣的眼神：“还是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題，为妖族的复兴？构成妖族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可妖族是个什么东西，我身为妖族圣女，也从沒见过实物。”
“一万年过去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些老家伙口中的妖族大业，是圆的还是方的。要剑儿为一个看不见摸不着，永远的得不到的东西，去拼命，剑儿做不到。”
“你想呀，这件事儿做了，妖族是得到好处，还是得到坏处？一个无影无形的玩意儿，根本无法评估出结果，那还为之奋斗个屁！”
圣女骂出脏话，也沒破坏她的美感，反而有一种野性的性感。
邪逆天愣了。
“我和你们交易，只是为了自己，炼化我过去的身体，我要再次活过來！”
邪逆天就这么看着剑儿，任由她绕过椅子，走到倾斜的桌子旁边，长腿弯起，半坐在桌子上。
俯身，按动几个凸起方块。
大厅的大门缓缓打开。
剑儿回首嫣然一笑，然后大大方方的走出大厅。
邪逆天控制不住自己的腿，恍悟中跟在剑儿的身后走了出去。
雷电妖刀靠在椅子旁，默默的闪动着电光，被遗忘在大厅中。
“你能不管妖族，我不能丢下任务，也不能不管你。”邪逆天和剑儿走下生活区的船楼，來到军事区船楼前，邪逆天突然说道。
剑儿的背影停顿一下，又继续前进，红色大辫子不停的晃动。
军事区里和生活区大不相同，门不在走道的两边，而是在中间，走到门前，邪逆天都会用雷电长发，钻入圆孔中，代替他已经沒有的触脚。
大门打开，剑儿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拔出隔板后，一定小心翼翼的看看情况，再走向下一个隔板大门。
“这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的？”剑儿一点紧张感都沒有，把邪逆天当导游，每经过一个大门，见到奇怪的机械，都要这么问。
起先邪逆天还会说一大堆专业术语，只从剑儿笑眯眯的要他说大隋官话，或者妖族语言后，邪逆天便只简单的回答：“这是武器。”或者：“这是制造武器的。”
“这是制造武器的。准确说是制造出东西，那个东西又会用來制造你干才见到的武器。”
剑儿点点头：“果然……兵器杀一人，千人手沾血。”
最后一扇大门打开，邪逆天瞳孔收缩，眼前的熔炉，让邪逆天浑身剧痛，被它煮烂的感觉，不停的浮现在记忆里。
“我想借用这件法宝。”剑儿转身，表情严肃。
“我为你护法。”邪逆天干脆的转身离开。
剑儿望着邪逆天的背影，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