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冷血
这些事陈达生跟姜新禹说过,细节上有一些出入,大致情况差不多。
“就是说,你从共党成为我们的人,其实是受到秦先生的影响。”姜新禹微笑着说道。
常红绫想了一下,说道:“算是吧,但也不完全是,我也有自己的判断力,每天都听到国军浴血奋战的消息,我觉得我选错了组织。”
“常海平最后去哪了?”姜新禹漫不经意的说道。
“我加入了军统,秦力认为想要确保秘密,所有知道我底细的人,都必须彻底铲除,所以……”
“所以你杀了常海平?”
常红绫看了姜新禹一眼,说道:“你觉得我有那么冷血吗?”
姜新禹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身为一名军统特工人员,在国家利益面前,无所谓冷血。”
常红绫冷目光空洞的望着窗外,缓缓说道:“那天,我爹……常海平他们在家里开会,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在场,秦力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打匿名电话通知了宪兵队……”
姜新禹想了想,说道:“我明白了,常海平他们在家里开会,一定是你告诉的秦先生,可以说你间接杀死了他,你的心结就在于此!”
常红绫沉默了半晌,忽然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你知道吗?常海平虽然是我的养父,在我的心里拿他当亲生父亲一样看待,我感激他,从心里往外感激他……可是,可是他却把我当成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
姜新禹无言的掏出手绢递过去,常红绫接过来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他让我假扮山口绫子,去日本人那里卧底……我当时才多大啊,我跪下哀求他,我说,爹,你别让我去,我害怕……”
让一个13岁小姑娘做这种事,某种意义上来讲,确实有些残酷,姜新禹能感受到常红绫当时的心情。
常红绫继续说道:“……我恨他,在他板着脸告诉我,必须去假扮山口绫子的时候,我觉得他不是我爹,他是一个魔鬼!”
姜新禹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说,做一名特工人员,无所谓冷血,你觉得常海平是魔鬼,他可能认为自己做的没有问题,他有他的信仰。”
常红绫抹了一把眼泪,端起酒杯干了下去,说道:“为了信仰,谁都可以利用,谁都可以牺牲?”
姜新禹看着她充满怨恨的目光,说道:“你不该这么说,我们都是在为信仰而战斗,个人的利益在国家民族面前,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粒灰尘!”
常红绫冷笑道:“是啊,我明白,常海平可以牺牲我,秦力也可以牺牲我,所以我现在成了服部彦雄的夫人!”
姜新禹故作不解的说道:“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可纠结?”
常红绫眼泪又落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可是,每次想起他以前对我的那些好,我就觉得心里不安,很矛盾……有一段时间,每晚都做噩梦,梦见常海平满脸是血站在我面前,问我为什么要害他……”
姜新禹点了点头,说道:“你心里觉得亏欠常海平,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死,是这样吧?”
常红绫想了一下,说道:“可能是吧……其实,常海平死后,我偷偷跑去给他上过坟,因为这件事,秦力狠狠批评我了一通。”
姜新禹不以为然的说道:“就事论事,你确实多此一举,完全没有必要的行为,常海平是共党,如果宪兵队在附近派人监视,你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你不要觉得我是假仁假义,秦力说要向宪兵队告密,我并没有同意……”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常海平领导的地下党小组成员,当天被宪兵队包围,全部壮烈牺牲,借日本人的手,解决掉最大的隐患,秦力这招确实毒辣!
姜新禹起身来到卧室门前,打开房门向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又轻轻关上门。
常红绫忽然笑了笑,说道:“你说,假如美奈听到了咱们的谈话,你会怎么做?”
姜新禹面色平静的说道:“没必要分析不可能的事。”
“我是说假如?”
“你说该怎么办?”
“把皮球踢给我?好,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处理的办法,把她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除掉,然后我也受伤倒地,制造一个遭到袭击的现场。”
“……是一个好办法!”姜新禹嘴里附和着,心里惊讶着这个女人的心狠手辣。
服部美奈和她朝夕相处十几年,当她是亲姐姐一样对待,常红绫想到的第一个解决办法就是杀人灭口,绝没有一点犹豫!
常红绫从之前的情绪走了出来,微笑着说道:“但是我觉得你可能会下不了手。”
姜新禹说道:“事情没发生,你怎么知道我下不了手?”
“你看美奈的眼神不一样,我总觉得你是真的喜欢她……”
“咱们不讨论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对了,有件事我不太明白,共党怎么忽然对你产生了怀疑?”
常红绫皱着眉说道:“我也一直在反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或许不该对姓陈的下手……”
姜新禹不动声色的说道:“姓陈的又是什么人?”
“是一个共党情报员,他不知道看出了什么破绽,通过沈阳地下党秘密调查我……去年,煤渣胡同李大朋的案子知道吧?就是他。”
“知道,现场我还去来着,哦,他是共党?”
“是,还是很重要的一个人物。”
“法医说,李大朋是被扭断脖子死的……想不到你手上的功夫这么厉害!”
常红绫说道:“是秦力动的手,我负责吸引他的注意力。”
姜新禹心里全明白了,难怪现场没有搏斗痕迹,常红绫和秦力互相配合,这才能一击得手!
“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做这种事千万要小心,被共党知道了,还不闹到重庆去。”
“即使知道了,没有任何证据,他们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