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厉初绯的善心
在这一点上,吴先生是真心悔过的,若是他早些时间认清这个事实,就不会让箫孔湖的事情一直拖到现在,形势岌岌可危。
而且,据他放在冥古身边的线人回报,冥古最近正因为得不到血族人内部的支持烦闷中,所以才无瑕兼管箫孔湖的事,把他装进去了。
吴先生暗暗记恨上了冥古,都怪这个冥古办事不利,否则的话,他又怎么会被厉初绯唤出真正名姓,以此来告诫他?
吴玉白,一个曾经多么熟悉的名字,如今却只剩下了陌生的感觉,是他的名姓吗?也许是,也许不是。
不知不觉,吴先生气息沉重起来,胸口处团着一口热烈的火,想发泄又发泄不出来,不想发泄又闷的难受。
厉初绯微微皱了好看的眉角,冷清的眸底里泛起一丝暗色,颇有些愕然:“你受伤了?谁伤的你?”
在当今人类世界里,竟然还有人能够伤害到吴玉白?真是稀奇了。
“这……”吴先生不想实话实说,可偏偏又是真的瞒不住,索性放弃了脸面和坚持,沉声说道:“是李慕白。”
不可否认,在这个世界上,但凡是天下事,没有厉初绯不知道的,只有厉初绯不想知道的。
这不是诳语,而是事实。
首都厉家的接班人,身份神秘的皇族后裔,就是拥有这般逆天的能力,任谁都无法更改。
况且,千年以前,他还欠了厉初绯一份人情,人情不还,他实在是无法挺直腰杆。
这也是吴先生虽然看不惯厉初绯的特立独行,却也深深敬畏厉初绯的原因。
毕竟,倘若是按照年龄来算,吴先生本不必如此低声下气,自降尊贵,和厉初绯共事。
厉初绯闻言扬眉,眼底尽是一片风雪般的淡漠,一张冷清沉寂的面容上浮现些许寒光,“竟是他么?本事不错。”
“厉少,说来惭愧,是我失手了。”吴先生说的是真话。以前他也曾经感受过李慕白的杀戮气场,可是却没有昨夜里那般强烈。
那是一股异常凶猛的爆发力以及攻击方式,仅是一瞬间而起,并不需要长时间酝酿而成,一击即中,而且,伤人一千自损八百,是拼命的打法,和寻常不一样。
如果不是吴先生反应迅速,可能现在就不只是受伤了,或者会被卸掉一条胳膊,就好像是吴女士那样,被直接削断了半截小拇指。
吴先生一想到吴女士已经带上指甲套的小拇指,心里就不觉痛了。
那是他的女人,怎么可以忍受这般磨难?
“哦,原是这般。”厉初绯抬起右手,在半空中停放着,余光瞥了韩东一眼,“袖子。”
“是。”韩东立刻会意,走上前一步,替厉初绯挽好了衣袖,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棉枕垫在厉初绯的腕下。
厉初绯修长的手指略为清瘦,是类似病态的白皙,透着唯美的弱感,搭在棉枕上,掂了两下,“需要给你看看么?”
早年,很多年前,厉初绯曾经为了研究自己,苦研医书很多年。
世人都说久病成医,半个大夫,他研究医术颇深,竟也在不知觉中养成了精湛的‘望闻问切’的医技,只是,不常出手。
在这世上,除非是他性子使然,否则,无人能劳烦他的尊驾,不论是杀人还是救人。
吴先生当然不好意思劳烦厉初绯替他看伤,总有一种被人揭穿秘密,窥探心底的感觉,但是,却也无法拒绝,厉初绯那探病的小枕头都拎出来了,他怎么好回绝呢?
厉初绯的善心,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稍有不慎,就等着被叛死刑吧。
“麻烦厉少了。”吴先生将手放了过去。
吴女士搬来椅子,他就在椅子上坐下了,垂着眼眸看向厉初绯伸出来的三根手指,极其优雅、缓慢的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血族是没有心跳的,就连血液都是冰冷的,不带有一丝热温。
然而,流动的血液总会带来少许震荡,足以令医者从中窥探少许端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若流沙无声,安静的气氛令人窒息。
厉初绯的指尖儿搭在吴先生的血脉上,仔细体会着那细微的跳动,时而皱一下眉角,冷清的面容越发沉寂,静漠的如同一潭忘不见底的深渊,神秘儿不可测。
许久,差不多等到众人都快要被沉闷的压迫感逼得情绪失控了,厉初绯才终是收回了手,道了一声‘袖子’。
韩东再次上前一步,替厉初绯挽好了手袖,将棉枕收回,不知道放在了哪里。
吴先生亦是收回了手,试探着问道:“厉少,不知道我的伤如何了?”
“哦,挺严重的,怕是没有个几百年不会好了。”厉初绯抬头看着他,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
这是他第一次在吴先生和吴女士面前展露笑容,不想竟是笑着说出了这样的话,也不晓得是真是假。
吴先生不太自然的揉了揉手腕,多少心惊了,几百年?在逗傻子么?
吴女士是真的害怕了,急急询问道:“厉少,您在说笑吧?怎么会呢?以李慕白的实力,他根本伤不到吴先生。”
直到现在,她仍然无法相信李慕白的实力已然如此强大,足够对他们造成伤害。
“哈哈,哈哈。”厉初绯不可控制的笑弯了腰,捂着小腹,嘴角笑意浓的化不开,“吴女士,莫怕,本少是开玩笑的。”
有时候,厉初绯突然来到的兴致总是容易引起其他人的不适。
吴女士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幸亏有面具遮挡着,才不显得那么尴尬。
她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冷清近乎病态的少年为什么要捉弄她,吓得她神经紧绷,如果吴先生出了事,那谁来保护她和她的女儿呢?
吴先生也被厉初绯惊得极为不舒服,却仍然保持住了情绪,压低了声音,“厉少,还望你如实相告。”
“如实相告?”厉初绯止住了笑意,抿住了唇角,却又好似故意开起了玩笑,“那就是真的很严重了,最少也得几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