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章 征兆与考试前

  牛头人当然不用鞋子。
  但事实上,布鲁姆的蹄子是他全身最花钱的地方。
  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新进行修剪、打磨,换上新的马蹄铁。
  牛头人的蹄子硬度堪比生铁,不仅需要经验最丰富的牛头人师傅,马蹄铁也得是上好的精钢才够结实。
  因此,衡量一个牛头人经济情况怎么样,只需要看他的蹄子就行。
  布鲁姆的鞋子不用配,但即便如此,其他的东西也着实花了不少钱专门定制。
  尼克转身看向了旁边一脸矜持自信的店铺老板,“卡尔森先生,麻烦帮我把寄存在这里的东西拿出来。”
  卡尔森本来正欣赏的看着布鲁姆,牛头人特定让他出现了一丝灵感。
  贵族和富商中胖子着实不少,如果改良服装剪裁,将牛头人这种威猛沉稳的气势融入进去的话,一定会受到许多大佬的欢迎。
  然而尼克的话却突然让他想到了什么东西,眼角忍不住抽抽了几下。
  “如您所愿”卡尔森的声音充满了不自然。
  几名店员合力将东西搬了出来。
  一顶宽大的半高顶黑色礼帽,隔壁的专业帽店就可以定制。
  一个餐盘大小的怀表,为了方便布鲁姆那巨大的手掌使用特意进行加大,里面的齿轮和发条是从座钟上拆下来的。
  最恐怖的是那杆手杖,被一名店员用小推车吃力的推了出来。
  店员们的脸色都有些古怪,因为这炳所谓的‘手杖’不仅放大了数倍,而且通体由黄铜和黑铁打造打造,重量超过了八十斤。
  这哪里是手杖,简直可以作为人类古代步兵的长锤来使用。
  布鲁姆的视线当即被吸引,拿起感受了一下份量,立刻变得有些兴奋,轻松的左右甩出了棍影。
  听着那沉闷的呼啸声,几名店员脸色苍白,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对于自己的新玩具,布鲁姆显然非常喜爱,忍不住学着尼克做了个持拐而立的的造型。
  咚!
  手杖敲击在地面,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地板出现了一丝裂纹。
  传说古代牛头人会使用沉重的图腾柱作战,看来重武器才符合他们的种族特性。
  尼克一脸的微笑,转头看向脸色不好的店长卡尔森,“卡尔森店长,看来贵店的地板质量不怎么样,不过放心,我们会照价赔偿。”
  就在他们离开洛伦老店的时候,这个世界也在悄然发生着一丝变化。
  莫雷斯大陆、西大陆、北部荒州和南部列岛,共同构成了这颗星球的陆地版图。
  而它们之间,则被面积巨大的无尽之海阻隔。
  受距离很近的月亮苏伦影响,无尽之海的潮汐十分恐怖,一年四季风暴时节占了大多数,上百米高的滔天巨浪时常可见。
  无尽之海中心的某个热带小岛上,一群手持长矛的土著正顶着巨大的芭蕉叶,排队行进在暴雨滂沱的雨林中。
  他们普遍有着棕黑色的皮肤和树枝涂抹的恐怖彩妆,除了头顶的羽冠,只在要害部位围了草裙。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原始部落狩猎队伍,但如果因此而轻视的话,就大错特错,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最好的丛林作战专家。
  这帮土著猎人眼神坚定专注,即便旁边的树冠被一道惊雷引燃,也面不改色,因为他们要去狩猎只在这个天气才出现的鳄豚。
  很快,这支队伍就在一片涨潮的红树林沼泽地发现了目标:一只长满鳞甲,却有着胖乎乎身体和血盆大口的动物。
  队长一个手势,其他人立刻悄无声息地分散,形成合围之势。
  就当其中一个土著小心翼翼的钻进一片灌木中时,突然如遭电噬,痛苦地捂住脑袋蜷缩在地上。
  几分钟后,他缓缓站了起来,原本坚毅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茫然。
  先是侧耳静听,随后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贪婪,转身向着雨林深处某个方向缓缓走去,很快脱离了队伍。
  爬过腐烂倒塌的巨木,扯开遮掩石壁的藤蔓,穿过一段黑暗干燥的洞穴,他来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
  这里是雨林中的一片独特空间,周围遍布着玉石妆的巨树藤蔓,在阴暗的雨林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凭借着这些微光,可以看到崩塌碎裂的残垣断壁,一些古老的神像、图腾柱,全被玉石状的藤蔓死死纠缠。
  土人当然不知道,这种东西叫树化玉,往往要经过数亿年的时间才能形成,而且意味着这片地区当初经历了剧烈的地壳变动。
  他带着一脸狂热,跌跌撞撞地走向正中央一个破碎的祭坛,如着魔一般疯狂的祭拜了起来,很快,那片破碎的祭坛上,出现了一个幽灵般的蓝色火苗,微弱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与此同时,在距离这个小岛3000公里外的海域上,一艘来自剑湾自由贸易联盟的铁甲蒸汽船正狼狈地行驶在暴风区。
  长达百米的船舱内,一群准备前往西大陆的行商旅客瑟瑟发抖,一边惊恐地看着窗外的滔天巨浪,一边死死地抓着固定铁杆,以防自己在忽上忽下的船舱内被抛飞出去。
  突然,一名旅客指着窗外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紧接着,其他人也大声哭泣咒骂,仿佛陷入了癫狂。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一个山峰高的巨浪遮掩了整片天空,飞快地向他们袭来。
  巨浪过后,碎成几节的铁甲船连同舱内昏厥的旅客,缓缓向海底沉落。
  而在他们下方上万米的幽暗深海中,似乎有一片黑暗开始缓缓扭动,随后,突然出现几个散发着微光的小点,飞速向海面飘去。
  那是一些排球大的卵,在乳黄色的微光中,里面的黑影如蝌蚪般飞快游动,这些黑影有着难以形容的轮廓:带着利爪的脚蹼、扭曲的触手…
  …
  为了纪念某位身名显赫的治安官,尼克所在的维斯联邦国将注册顾问侦探的统一考试时间定在每年的9月20日,考试地点则在当地城市的警探大楼。
  雷丁的市警探大楼所在的市政区位于城市东侧。
  马车沿着布里兹河畔大道一直向东区行进,沿途城市的建筑逐渐变的庄严肃穆。
  随处可见的尖锐拱顶、飞扶壁和森然林立的尖塔,与地球上的哥特式建筑风格十分相似。
  此时已过了上午10点,宽阔整洁的街面上十分热闹。
  来来往往的马车,穿梭而过的自行车,衣着言语得体的各色行人,与混乱的贫民区形成了鲜明对比。
  最突出的,是这里的街上偶然会出现一两辆蒸汽汽车。
  这东西起初是危险的地精科技,十分不着调,经常会翻车死人,听说剑湾那边甚至组织了死亡飞车大赛。
  后来,一个人类商团购买了这项地精科技的使用权,改造外貌,降低速度,才有了现在相对安全的蒸汽汽车。
  不过尼克对于这种蒸汽汽车的外貌实在不敢恭维。
  虽然用上好的铁衫木打造,并且外表涂抹了深沉典雅的反光漆,但怎么看都像东风卡车头,那轮子更像放大版的自行车轮,减震效果奇差。
  更恐怖的是它车厢后侧的烟囱,伴随着比拖拉机还响亮的啪啪声,不断冒出滚滚黑烟。
  听说只有家境富有,追求时髦的绅士,才会选择这种怪物,他们会身着高定套装,带着圆形防风镜,坐姿优雅的将这种拖拉机开出法拉利的感觉。
  当然,在尼克看来,他们更像是炸街而过的鬼火少年。
  身着套装的牛头人布鲁姆显然再一次成为了焦点。每当马车驶过时,就如同磁石一般将所有视线牢牢吸引。
  这让布鲁姆扭来扭去,显得十分不自在。
  “安心点我的兄弟”,尼克拍了拍他宽阔的后背,“应该把他们惊叹的目光全部当成赞美。”
  “我还是不太习惯。”,布鲁姆低声说道。
  尼克想了想,“那么就把他们当成马蹄帮的那帮渣滓。”
  马蹄帮是贫民区的一个帮会,以压榨贫民维持运转。
  年幼时的两人被欺负的很惨,但在一次尼克被揍的差点儿没命后,老实的布鲁姆激发出了潜藏在内心的野性,疯狂践踏了整个帮会。
  从此,兄弟二人走上了“清道夫”道路。
  一路上,在尼克的诱导下,布鲁姆逐渐放下了不自在。
  突然,他眼睛一亮,兴奋的指着天上,“尼克,快看,是蒸气浮空艇!”
  尼克顺着方向一看,一艘五百米长的巨大飞艇正从港口方向缓缓升空,雪茄型的艇身下是四层船舱,有着优雅华贵设计的同时,那一排排长长的炮筒也表明了其强大的防御能力。
  “是安娜女王号。”尼克笑了笑,“上个月的《雷丁日报》上提到,首都塔伦皇室牵头,成立了一家航空旅游公司,首架飞艇安娜女王号的线路就包括了雷丁市,东区的那些夫人们没少为此琢磨丈夫的钱包。”
  “票价一定不便宜。”布鲁姆羡慕的看着天上,“不知道在那么高看地面是什么感觉。”
  “放心,我的兄弟。”尼克笑了笑,“因该不会太晚,只要你确定自己不会恐高。”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达了目的地。
  如同市政区的所有建筑一样,警探大楼的一层特意高出地面约七八米。
  每当人们拾阶而上时,仰望着那一根根的巨大罗马柱,总会产生一种肃穆感。
  下车后,尼克和布鲁姆并排看着眼前的庄严大楼,久久没有动静。
  “这还是我第一次不是因为被传唤而过来。”布鲁姆突然感叹了一声。
  “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会不同。”尼克的眼神充满坚定,“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