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植物人
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西装，只不过，这一次，他是风尘仆仆地往外赶。
看到他的学生纷纷彬彬有礼地向他问好，但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前走。
校长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些学生狐疑道。
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校长这样。
尽管陈鸿飞竭力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但眼尖的学生还是从他那闪烁的眼神里看出，校长似乎在为什么事焦急，显得特别的揪心。
没错，陈校长今天早上的确很揪心。
那是因为，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个来自警察的电话。
电话里说，罗俊彦，他那位一直引以为豪的外甥，成了植物人，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旁边，还隐隐传来了姐姐的哭声。
儿时生活贫困的时候，年长的姐姐曾给过他不少的照顾，这一点，他一直心存感激。
所以，在外甥从师大毕业，进入一中工作之后，为了报答姐姐的恩德，他一直都对罗俊彦多加照顾。
罗俊彦也一直很争气，工作扎实努力，还获得过市教育局颁发的奖状。
他对此一直引以为豪。
可是现在，警察的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才华横溢的外甥莫名其妙的成了植物人，怎么能让他不揪心。
于是，他便不顾一切地往中心医院跑去。
医院，一间特护病房里。
一个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的青年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个大口罩正罩在他的脸上，旁边的仪器正在显示着他的心跳。
一个五十多岁，面容白净斯文，穿着一件名牌皮大衣的中年男子正呆立在床前，神色木然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他脸上的轮廓，和病床上的青年有着几分相似，仿佛，病床上的青年就是他一个小小的复制体，亦或者是年轻时候的他。
一个头发卷曲，面容富态，穿着华丽时尚的中年妇女正嘤嘤地啼哭着，一旁的几个医生愁眉不展，想说什么，但终究无法说出口。
门外，三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正在做着笔录。
他们盘问的，是一个二十三岁上下的少女。
那少女穿着一袭雪白的连衣裙，白玉雕琢般的脸清丽脱俗，完美无瑕，清澈的眼眸带着点点忧伤的神色，宛若从天上来到人间的高贵仙女。
不过，她那纤纤玉手上，却拄着一根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拐杖。
因为，她的一只脚，一只晶莹如雪的玉足上缠着纱布，显然是受了伤。
林婉如老师，你确定，你和罗俊彦分开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吗？”一个四十出头，长着一双豹环大眼的中年警察严肃地问。
是的。”林婉如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自然不会把罗俊彦想强行占有她的事情说出来，更不会向这些警察提及龙云风。
他会把今晚的事都忘掉，并且再也不会来找我，或者是你的麻烦。”她突然想起了龙云风那冰冷刺骨，仿佛从北冰洋的海底传来的声音和嘴角上挂着的那抹邪魅的笑。
罗俊彦成了植物人该不会和云风有关吧？如果真是那样，那云风他？”
想到这里，她登时感到一顿震惊和紊乱。
对于妄图占有她清白的罗俊彦，她没有任何的同情，只是，如果真是龙云风做的，那么，龙云风会不会受到牵连，而且，龙云风又是怎么做到的？”
越想越可怕，她的眉毛微微抖动了两下，便索性不再往下想。
林老师，你想到了什么？”中年警察眼眸间闪过一抹犀利的冷光。
林婉如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自然无法逃过干了二十多年刑侦工作的他的那双毒辣的眼睛。
没什么。”林婉如忙道。
只是感到有些可怕，一个好好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了植物人。”
现在，可千万不能让警察看出什么来。”她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
哦。”中年警察轻轻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吧，好好养伤，我们不会怀疑，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
好的，我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林婉如矜持地笑了笑，然后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队长，她真的一点可疑的地方也没有吗？”一个二十出头，长着一张圆脸的年轻警察问。
虽然穿着笔挺的警服，但脸上那种刚出社会的年轻人特有的稚气却无法掩盖。
他时不时地还摸摸佩戴在腰间的警枪，一副爱不释手，且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家伙，一看就是刚从警校毕业的。
她或许知道一些东西，但罗俊彦变成这样，绝不是她害的。”中年警察沉声道。
那队长你觉得呢？”另一个二十六七岁的警察走了上来，那冷静的眼神显然比那刚从警校毕业的毛头小子沉稳许多。
我们只是从他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查到，林婉如是他在清醒状态下最后一个和他在一起的人，这证明不了其他的东西，况且，她一个柔弱的女子，我实在无法想象出，她有什么办法，能在瞬间把一个正常的人变成植物人。”中年警察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警察先生。”一个焦急的男中音传来。
中年警察回过了头，看到的，是风尘仆仆的陈鸿飞。
你是陈校长？”中年警察问。
对。”陈鸿飞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一滴一滴地从脸上落下。
身居校长一职，经常在饭局酒桌上混杂，常年缺乏锻炼的他一下子跑这么快这么远，可真有点要了他的命。
在里面观察着，你的姐姐和姐夫也在里面。”中年警察有些同情地看着陈鸿飞。
对了，警察先生，刚才上楼的时候，我看到了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林婉如，她该不会和这件事有什么嫌疑吧？”陈鸿飞有些纳闷地问。
林婉如虽然年轻，但在英语教学方面颇具才华，曾在短短的时间内让几个英语不及格的学生一下子提高了三十多分，结果考入了一本线。
所以，他对林婉如颇具好感，也知道自己的外甥对林婉如心仪已久，所以，他还真有点儿不希望这件事和林婉如有关。
也没什么。”中年警察只是淡淡地说。
林婉如老师只是你外甥在清醒时最后一个接触的人。”
清醒时最后一个接触的人？”陈鸿飞眼珠子飞快地转动了起来。
他知道，罗俊彦一直在追求林婉如，可林婉如对他的外甥一点儿也不感冒，从来不接受罗俊彦的送的礼物，哪怕是因为工作一起在食堂吃饭，林婉如也要自己买单。
难道说，是罗俊彦在和林婉如约会之后变成了植物人，可好端端的，林婉如为什么要接受罗俊彦的约会？莫不成
陈鸿飞越想越是可怕，越想越是心惊。
陈校长，你这是怎么了？”中年警察狐疑地问，从陈鸿飞表情的变化，他已经读到了很多的东西。
没什么，只是林婉如老师和我外甥的关系有点儿复杂。”陈鸿飞定了定神，便把罗俊彦苦苦追求林婉如的事告诉了警察。
中年警察仔细地听着，不停地思考。
你是怀疑，是林婉如老师把你外甥害成这样？”中年警察问。
没有，只是感到有些奇怪罢了。”陈鸿飞目光有些阴晴不定。
具体的事情，警方会负责调查，不过，还是感谢你提供了线索。”中年警察不温不火地道，把话说得十分的圆满，既没有明确表示要怀疑林婉如，也没有落他的脸。
医生，我儿子究竟有没有醒过来的希望？”病房里，传来了一个女人悲切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