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油条

  第七百七十九章油条
  第七百七十九章油条
  都说感情是越吵越好的,小孩子之间尤其如是。
  今日该赵师傅来上课,不想他一进学堂就闻见一股略显腥臭的药膏味,而后仔细一瞧,屋里的学生们几乎身上都带着伤。
  赵师傅原本得意洋洋准备来验收昨日布置功课的成果,不想孩子们个个哭丧着脸,吧自己的衣服揭开,“赵师傅,您就瞧着我们昨儿挨了打没法做功课的份上,再饶我们一日吧!”
  若换平日,这是绝对不成的。
  可今儿赵师傅亲眼看见了他们的伤痕,有些人甚至还伤在手上,可想而知昨日他们从学堂回去经历了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做不了功课,也是正常的。
  赵师傅难免有些失望,不由看向小六和小七他们那个方向,“二位小王爷也挨打了么?”
  小六和小七及李千越,只有他们三个是没有挨打的。
  事实上,昨儿放学之后他们便把连诗的功课做完了,还整整齐齐地抄录了下来,并没有花多长时间,李千越便离开御园回家去了。
  可是此时……
  三人回头瞧了其他学生,几乎异口同声,“我们也没做功课。”
  大家都没做,法不责众,赵师傅也没法责怪。
  若只有他们做了,赵师傅少不得表扬他们而惩罚其他人,那未免叫人难受。
  故而三人干脆认了自己没做。
  这下赵师傅也没办法了。
  学堂里其他孩子投来感激的目光。
  赵师傅算是明白了,这些孩子经历了一场矛盾,还挨了一顿好打,不但没有彼此生疏,反而比先前感情更好了。
  他一个人孤军作战,怎么敌得过这群小童子军齐心协力?
  瞧着这些孩子伤成这样,怕是今日也没法好好握笔写字了,赵师傅索性把书一丢,“这满屋子药味,熏得我头疼。罢罢,今日放你们的羊,自己温书罢。”
  孩子们哈哈大笑。
  “放羊?什么是放羊,哈哈哈。”
  这些孩子都是高门贵府出身的,不懂农事,故而连最基本的放羊都不懂。
  只觉得赵师傅说得有趣。
  赵师傅自己也松松地坐在太师椅上,“我就是放羊的人,你们就是羊。在乡间啊,放羊的人把羊带到草地田野,就把它们放开,让它们各自寻草吃去。”
  赵师傅现在做的,就是让孩子们放羊去。
  有人笑道:“赵师傅,那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可以‘寻草吃去’?我一大早就被我母亲从被窝里揪出来了,连一杯水都没喝上。如今饥肠辘辘,有杯牛茹茶喝也好啊!”
  这么一说,顿时响应者众,好些人表示自己没用早膳。
  赵师傅撇了撇嘴。
  学生们意兴阑珊。
  瞧师傅这个样子,是不打算让他们吃饭了。
  正唉声叹气时,却听赵师傅道:“做师傅的,没有看着学生挨饿的道理。这羊若是不吃饱,也难产出色泽均匀的羊毛,你们说是不是?”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站了起来,把手一挥朝外走去,“去吧,去吧。”
  赵师傅一走出门,底下的小太监便有眼色地端进点心来。
  ……
  小六他们三个是吃过了的,这会儿肚里正饱着。
  那些学生不少手上有伤的,拿糕点的手都不稳,李千越索性过去帮忙喂。
  小六和小七也过去帮忙。
  受伤的孩子便张大嘴等着,一边着急叫着快点快点,也有人一口喝了太多牛茹茶,险些喷到小七身上。
  “你喝慢些!再这样我可不喂你了!”
  学堂里吃喝嬉笑成一团,拎着戒尺站在窗外的赵师傅见状一笑,慢悠悠地溜达开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
  今日该赵师傅上课,季玉深却也到了御园。
  苏幼仪听见他来的消息,一点也不惊讶。
  “这件事他可是始作俑者,谁都可以不来,他怎么能不来?”
  苏幼仪说话的时候,颇有些嗔怪的口气。
  春花在旁听着,不由道:“太后是怪季先生不肯认李小公子吗?”
  怪吗?
  那倒也不至于。
  苏幼仪有点伤脑筋,“季玉深的事,你全然是知道的。满门被灭这等仇恨,岂是说忘就忘的?从他娶了李梓月,就没有对他们的孩子灌注过一点点父爱。若不是为了取信于李阁老,只怕当年连这个孩子都不会有。”
  春花听了默然不语。
  平心而论,连她这个旁观者都未必能说原谅灭门仇人的后代,何况是身在其中的季玉深?
  哪怕这个后代,身上有一半血液是季玉深自己的。
  苏幼仪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若不是有他一半血脉,你以为他只是不认而已么?他非要杀干净了,才能为季家被灭的满门讨个公道。”
  “所以,若说怪他,我倒也怪不上他。只是李千越这个孩子懂事,品性纯良,和李阁老完全不是一种人。叫这么一个无辜的孩子受这么多委屈,我有些做不到。”
  春花心里想着,苏幼仪是做母亲的人,自己生育了那么多个孩子,对别的孩子也总是怀着爱心的。
  何况是李千越这样讨人喜欢的孩子。
  话还没说完,春景从外头进来通报,“太后,季先生已经在偏厅等候了。”
  “让他过来吧。”
  苏幼仪放下了手中茶碗,浓香的牛茹茶只喝了一半,那是她早膳爱喝的。
  今日的早膳她进得不香,多半是为了李千越这件事而忧心的。
  季玉深很快从外头走进来,见着春花撤去桌上剩下的牛茹茶和奶饽饽,便知苏幼仪刚用过早膳。
  “你一大早被人吵醒了,到这个时候才用早膳,必定不舒服。”
  苏幼仪暗暗白他一眼。
  不舒服是谁闹的?
  还不是他。
  谁知季玉深瞧见她神情反而笑了出来,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了一个油纸包,才拿出来,那香气就盖不住了。
  苏幼仪鼻翼翕动,有些不敢相信,“是……油条?”
  季玉深点点头。
  “第四街的早点铺新炸出来的,我坐马车经过的时候特意命人买了来,快趁热尝尝。”
  苏幼仪接过来,打开纸包,一股香气钻进鼻尖,叫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