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释疑
川贝枇杷,治咳嗽是最好的。
李阁老看着汤盅里女儿亲手炖的汤,亲手摘的枇杷叶,忍不住动容,想到自己方才指责李梓月添乱的话未免说得太重,心中暗暗懊悔。
他看向季玉深,“梓月真的很喜欢你,为了你不惜违抗我的话。”
季玉深笑了笑,“夫妻之间同床共枕朝夕相对,信任自然比旁人多一些。”
李阁老听到这话,忙道:“你觉得老夫不信任你,觉得委屈了?”
“不敢。”
季玉深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岳父能一直谨慎小心行事,我很高兴。何况岳父让我在皇上面前有意卖好,如今皇上也十分信任我,难免岳父身边的人疑心我,这是常事。不过,我若真的想帮皇上对付岳父,一定会让皇上将此次的所有证据矛头指向岳父,为何提醒您让狱中的死士改口呢?”
此言一出,李阁老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季玉深。
怪不得李梓月方才那么激动。
她对季玉深的信任不是没来由的,这件事的确是他想多了。
李阁老招呼他坐下,季玉深先把川贝枇杷放到他跟前,“趁热喝吧,这是梓月一番心意。若是岳父喝下之后好一些,她心里才能舒服。”
李阁老点点头,坐下喝汤,又道:“贵妃口口声声说你是内奸,老夫不得不问。其实在老夫的心里是信任你的,一个女婿半个儿,老夫膝下无子,你应该明白。”
季玉深还是一贯清淡的面容,“我知道,所以我并未在意。”
他的神情看起来倒像是真的不在意,李阁老这才放心。
他喝了一口汤,又叹气道:“这川贝枇杷炖的和她母亲的手艺一模一样,梓月虽然对朝局之事没有助益,但她的孝心,老夫一直都知道。”
“一会儿回去我会劝她的,想来没有大碍。”
李阁老正是这个意思,听他主动这样说便放心了,“好在有你,你去罢,我这里不用陪了。”
季玉深也没有多言,起身行礼后便朝外走去。
待他离开之后,李阁老放下手中的汤匙,看向侍从,“怎么样?”
侍从点头道:“属下瞧着也不像是姑爷,老爷没有儿子,就是姑爷这个顶梁柱了。说句难听点的,将来这一切还不都是姑爷的?他犯不着替皇上拆老爷的台。”
李阁老点点头,重新拿起汤匙,“老夫也是这样想的。唉,贵妃这次受的刺激太大,竟至于到如此地步。她大约连老夫并未将计划告诉过玉深都不知道,就直接怀疑玉深,从前她不会如此愚蠢。”
侍从顿了顿,“老爷,那该如何向贵妃回复?”
“该怎么回复就怎么回复,不要让她愚蠢的猜疑毁了我们这个家。老夫指望玉深的事还多着,贵妃已经不中用了,以后只看玉深了……”
季玉深从李阁老处出来,想到李梓月,脚步朝内院转去。
原以为李梓月此刻必然在闺中垂泪,不想她站在二门后转来转去,似乎在等他。
“夫君!”
看到季玉深回来,她万分欣喜,拉着他上看下看。
“夫君,你没事吧?父亲为难你了吗?”
她着急地看了好一会儿,唯恐季玉深身上有伤,看了几通发现他毫发无损,这才放心。
季玉深眸子一黯,很快又恢复常态,“没事,都是误会,说清就好。”
李梓月心疼道:“父亲也真是的,我没用,他看不上我就罢了。可你为他鞍前马后做了多少事,如今长姐随口说一句,他就来指责你,怎可如此?”
“不要再说自己没用了。”
季玉深看她一眼,李梓月一愣,面色微红。
季玉深道:“这件事也并非都是长姐的错,岳父心中若无疑虑,不会为长姐一句话而盘问我。”
李梓月先前还在指责李阁老,听见这话又担心季玉深记恨李阁老,待要解释什么,季玉深已道:“放心,我没有责怪岳父的意思。只是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岳父要管控的事情那么多,自然不能轻易相信旁人。身为他的女婿,我不体谅他谁体谅他。”
李梓月闻言一笑,“你能这样想便好,我想父亲也不是有意的,只是近来长姐的事情让他太烦心了。”
说着挽着他胳膊,“走吧,进屋吃点东西,饿了吧?”
季玉深眉头微微一蹙,有些不自在,见李梓月那么高兴,犹豫片刻到底没有开口。
他想,李阁老交代的话不必说了。
李梓月看起来生李阁老的气,其实对他十分关心,还担心季玉深对李阁老心存埋怨。
她和宫里的李氏是完全不同的人,她有时候太过柔善,让季玉深觉得难受。
李梓月忙忙吩咐人端来点心,“早晨我给父亲熬汤的时候,也给你熬了一盅,不过不是川贝枇杷,是莲子鸡汤。莲子清香微苦,你是喜欢这种味道的。”
她旁的东西不精通,也就只会些膳食的东西,平日一日约有半日都待在厨房。
余下半日就待在房中,绣花缝衣,是这京城里最普通的闺阁女子模样。
季玉深看着那盅她精心熬制的汤,嘴角微翘,不知在想些什么。
热气氤氲里,李梓月的笑容温暖如春,替他盛了一小碗,“夫君,快尝尝呀。”
如苏幼仪所料,二皇子是个聪明孩子,很快便平静下来了。
燕嫔作为养母时不时去看望他,他也表现得十分乖巧,只是不十分亲近。
燕嫔也不恼,二皇子能表现到这个程度她已经十分满意了,日常仍然亲自为他做吃食点心来讨好他。
孩子毕竟是孩子,时日久了,渐渐也跟燕嫔亲近了些。
这日,苏幼仪和燕嫔约着一道到书屋这处,燕嫔陪皇子们吃点心的时候,薛道明把苏幼仪请去单独说话。
有了上次谭剑的教训,薛道明为了避嫌,只是请苏幼仪在院中站着说话。
好在苏幼仪也不计较这些,薛道明道:“前些日子臣因家中有事不在,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实在吓人。说到底发生这样的事和臣也脱不了关系,要是臣不回家,奸人也没有可乘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