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营啸一发内争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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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阳,城东大营
  扶苏是轻装简行,也没有提前通知,一路数十人就这般出了城,直奔城东大营
  此刻城外,寨墙高耸,环绕数里,警卫严密的便是城东大营了扶苏没有搞步辇那一套,直接骑着胯下骏马便呼啦啦地冲向大门
  却不料,因为没有预告,这般冲过去的结果便是营门前一桩桩拒马立起来时远观不显,带突发时,一队队军士推出拒马,持枪列队拦了下来
  扶苏对护卫身边的伏承点点头,一边也放缓了马
  “营门官是何人,来见我”伏承气势不小,宝马亮甲立于营门前,对着营门高喝
  不多时,一个个子颇为矮小,眉清目秀的军官按剑走下来一见来人,顿时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此人,竟然是桑梓寻
  桑梓寻一见是伏承,连连对营门军士道:“快快放行,来人是监国哥哥”
  扶苏一边看着,也想不到在营门这边值守的竟然会是一个女军官纵马而来,带凑近了,扶苏也不在马上摆酷,而是翻身下马,将缰绳给了身旁亲卫,对桑梓寻道:“你不是在训练你的骑军吗?怎么又发配成了营门官?”
  四大豪族覆灭后,扶苏对这个在事件中扮演着特别角色的桑梓寻颇为欣赏于是便钦点入了军中,因为这小丫头骑术绝,驯马之上手段非凡扶苏便让其做了一个百将挂官大夫军功爵,同时负责军中骑军的训练课程
  而平常,对这个身世凄惨的也颇为照顾便认作了干妹妹,以兄妹相称
  桑梓寻一听这话,顿时苦了脸:“梓寻倒是想继续训练,可今日营中有急,我也不得不带着骑军在营门值守”
  扶苏闻言,脸色一变,道:“怎么回事?营中有急,连你们训练之中的骑军都要拿出来看门?”
  桑梓寻性子聪慧,当下便详细解释起来
  原来,兵训练,又是人数众多达五万之巨的军训练每日需要的粮米、果蔬、军服,铠甲以及每日训练磨损的甲胄,兵器都是耗费巨大
  故而,这军训练实际上是一个砸钱的活计扶苏当然不会压着军费不给,那是自己给自己打脸
  但当扶苏雁门政和帝国旧制冲突后,引发的混乱让军营的补给竟然找不到地方了前期在兵还未召集完全的时候,这种情况尚未凸显出来,一切也都在控制之中
  但随着人数的越来越多,直至五万人完全召集时,问题爆发了
  昨日深夜,有士卒因为受不了军训练的严苛残酷,生出了想要逃走的念头结果,却被领头的伍长给发现了伍长自然不许,于是一番劝诫告诉他要珍惜这个机会
  但那士卒竟是个消息颇为灵通的,说军中补给已经跟不上了而且咸阳的大军打了过来,扶苏灭亡就在咫尺之间
  那伍长当然是瞬时变色,就要过去擒拿可那士卒竟然是隐藏了武艺的,反倒是制服了伍长打斗的动作吸引了同一伍的士卒,为了逃走,这士卒在营中大叫大喝,一面喊着咸阳杀过来了,一面想要杀出去
  因为他们这一营就是在军营最外围,逃脱并不是不可能这般大叫大喝,又是军营之中深夜寂静之处
  发生这种状况,自然让其余营帐中军士受到了惊吓大叫大喝如同传染病一般迅蔓延起来,如此情境,霎时间就爆发了营啸
  古代军队,军营之中规矩森严,军纪十分严格莫说高声叫喊,便是说话造谣生事都会被立马带出去斩掉那伍长还算心性好的,劝了,若是碰上严苛的,当场斩杀都可能
  军营是肃杀之地,传统军规有“十七条五十四斩”别以为从军是怎的诗情画意的玩意,当兵,实际上干的就是拿钱拼命的活计,可以说是提心吊胆活着
  故而,积年累月下来,期间军士的心理压力该有多大?如在明时,军队中非常黑暗,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兵,军人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压下来,全靠军纪弹压着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种情况下,爆发营啸只要一个火种点燃即可
  扶苏的军当然没有那么多黑暗面,老兵欺负兵或许有,但拉帮结派明争暗斗却是被扶苏严查死办的事情
  但扶苏的军纪,绝对是十分严苛的故而,军入伍,有不少受不了这样巨大的心理压力一直都是压抑着,并没能得到有效的释放
  再说,大秦以前训练军队就是这般扶苏想要改革,也没个入手的法子只能沿用以前的办法,以大秦严苛的律法,军中法度自然只有加严苛
  这样的情况下,扶苏来时,恰巧遇到的是刚刚平定下来的营啸
  “为何没有人通知我?”扶苏盯着伏承,眼神凌厉
  伏承顿时大拜而下,额上流汗,道:“殿下,特科并未收到消息”
  一边的桑梓寻十分伶俐,此刻道:“监国哥哥,军营一直处在封锁之中及至此时,也刚刚平静下来,想必军报已经发到了监国府中”
  扶苏脸色好了一点,果然,不多久马蹄声急便有监国府的卫士将急报给了扶苏
  扶苏也未拆开急报,而是直接进入了军营内
  此刻,匆匆来迟的李左车带着一干将佐老老实实走过来,迎接
  “末将李左车,拜见监国殿下”李左车的面容显得有些疲惫,将近一天不眠不休高强度地处理营啸,这让李左车的精神头看起来并不怎么好
  “末将拜见监国殿下……”又是一众将佐行礼
  扶苏摆摆手,不想在这虚礼上浪费时间:“免礼,进大帐,我要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说着,扶苏扬起手中那封没有拆开的急报
  东大营帅帐
  扶苏端坐正中,自李左车以降都是恭敬坐在下首
  “此次营啸,究竟所谓何事?”扶苏目光扫视众将佐
  众将佐闷声不言,李左车的神情有些尴尬这些将佐对扶苏当然是服气的,扶苏南征北战尽管三十不到却已经功勋卓著但对李左车,就不那么客气了
  李左车尽管是东大营训练军的主官,但因为资历太浅,以至于一直以来威望不高
  “回禀殿下,是咸阳细作所为,现已招供其一应罪行”李左车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众将佐,还是站出来回答了
  此刻的扶苏显然火气不小,第一个出来回话,只怕会挨一顿大骂这祸事,李左车决断自己承担他是主官,有这权力,就当有此担当
  接着,李左车便将那小卒散步谣言动摇军心,最终被发现相争斗,最后引发营啸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好在,这两万人都是近编练的并没有什么固有顽疾,军中关系也相对单纯营啸爆发后,尽管发生了不小骚乱,却万幸没有爆发自己人砍自己的人惨剧,也就损失了些许器材最后,一清点,死伤的人倒是不多,只百余人
  “细作”扶苏没有发怒李左车和桑梓寻的话语有些差别,但大体都是一样的至于那员细作,倒不是主要这年头细作并不是个有前途的事情,除了扶苏各方都不重视
  此次的关键,是在那小卒挑动的事情之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真有其事营啸哪里这么容易爆发?
  “军需供给,是谁负责?”扶苏一句话问到了核心之上
  李左车脸上有些尴尬,道:“是孙二杆子”
  扶苏脸上一愣,下意识道:“怎么是他?”
  的确,孙甘勇武出名,是个实打实的武夫你说这样的人是一个训练重甲材官,或者重甲骑军的人都相信可一想到孙甘成了脑肥肠满大腹便便的军需官,扶苏一想想就觉得搞笑
  这谁出的馊主意?
  李左车面上尴尬,但心中却是爽快这可不是他的主意,是迫于将佐压力才不得已将军需官的事情丢到孙甘身上的众将佐看不上李左车这么个毛孩子,于是一致蹑窜着孙甘去当军需官实际上就是想分权
  扶苏一拍桌案:“胡闹”
  这下,扶苏算是明白了为何东大营会成这副模样让莽撞的孙二杆子和一干奸猾老吏打交道,这哪里行得通?只怕说着说着孙甘就能打起来,那炮筒子脾气,根本就不是做这种繁琐、复杂事情的料子
  “谁提出来的,谁滚蛋”扶苏破天荒地出了脏话,顺着李左车视线,一名公大夫模样的军官面色苍白地走出了军营
  “孙甘到哪里去了?”扶苏目光扫视全场,哪里有孙二杆子那副粗狂面孔在?
  李左车这却是惊奇了,道:“殿下,孙甘将军是去找殿下汇报军情了”
  说曹操曹操到,话应刚落,帐外脚步声起,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殿下,俺老孙来迟了快放俺老孙进来罢”
  说着,还有孙甘对门口亲卫的解释声
  “放他进来”扶苏敲敲桌案,下了命令
  不多时,面容粗狂带着憨笑的孙甘便走了进来一路上,恰好看到那名面色苍白的将佐见此,面粗心细的孙甘加老实起来
  孙甘一进帅帐,登时大拜而下,憨憨道:“殿下,末将有罪”
  扶苏闻言一滞然,原本满腔的话语凝在胸间,吐露不得闷闷看着老实伏地的孙甘,人家自己一上来就这么低姿态,自己总不好再打下板子了
  烦闷地一摆手,扶苏道:“说罢,此次为何会出现断粮的谣言?”
  说着,扶苏丢出一封材料上面特科,绝密四字
  李左车和孙甘凑到一起打开这封文件,越看,越是冷汗淋漓里面,赫然是特科人员收集到的,关于军中不稳,流言四起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