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代价
老道犹豫了一下，最终狠心道：“好吧，不过只许看不许摸！”
说着他走回木床，把枕头拿了起来，拆掉边角，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盒子。
胖和尚突然喝道：“你个牛鼻子，我说怎么都找不到，你竟然每天都枕在头顶上啊！”
老道嘿嘿一笑道：“就是防你这种死性不改的小贼。”
说着，把那个盒子一打开，里面一个拇指大小的‘缩小板砖’就露了出来，方方正正的，仿佛精细研磨一般。
这九天玄玉质地白皙，光线掠过，偶尔有微光闪动。
王昃道：“就这？好小！”
老道翻了翻白眼，怒道：“你这不识货的小子，此等宝贝，你要是能拿出第二个，老道我就跪下来认你做师傅！”
王昃凑向女神大人，小声问道：“那是什么？”
女神大人道：“切，我当是什么宝物，原来就是一块聚灵石啊。”
王昃道：“那是什么？贵重吗？”
女神大人道：“聚灵石，就是可以天生吸收灵气的奇异石头，可以把周围过盛的灵气吸收起来，如果灵气不足，它还会反过来对周围环境补充一些，要说它是‘九天之物’也无不可，这种石头在神灵年代就是用作建筑的最佳材料之一，现如今应该是没有了。”
王昃听完一阵失望，又问道：“老道你要炼丹？是什么丹药啊？”
老道白了他一眼，骂了句‘不识货’，小心把盖子盖上，说道：“自然是仙丹，至于具体是什么丹我也不知道，这丹方是我从一本古籍中找出来的，材料繁复至极，我花了数十年的光景才收集大半，如今仅仅缺少一味‘释尼草’。”
释尼草，佛门圣物，整个中原仅有十株，交由佛门高僧亲自打理，而这个高僧正是胖和尚。
老道向佛门几次讨要，本来胖和尚准备分他一株，却不料被对方知道了自己私藏的九天玄玉，这事就搁浅了下来。
争执不休，时至今日。
王昃又问：“释尼草是什么东西？很神奇吗？”
胖和尚哈哈大笑，从腰间拿下一个碎布荷包，递到王昃面前说道：“这里面有释尼草的一点根茎，你闻闻香不香？”
王昃接过，皱着眉头放在鼻尖小心的闻了一下，他怕这上面汗味重。
但意外的，那味道如弥似麝，竟是说不出的好闻。
他又将荷包递给女神大人，后者刚一接手，眼睛就是一亮，赶忙给王昃打了个眼色。
这俩货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个眼神就完成了‘沟通’。
王昃装作不知，拿回荷包还给胖和尚，笑道：“味道确实不错。”
意思是这东西除了味道，一无是处。
胖和尚怒道：“臭小子懂个屁！释尼草的香味是沉香的十倍，号称世间香料之首，更难得的是它生来就带有佛缘，传说如果可以合理调制，能增进无穷佛法！”
王昃满脸不信道：“真的假的？这么神奇？”
胖和尚被这一激，大声说道：“相传佛主卧逝于双树之下，身下就是一片嫩草，借助佛主羽化之力，这些嫩草就变的怪异起来，万尘不染水火不侵，传说是可以沟通天界之物，无数年过去，留在世间仅仅十株。从我刚入门还是个小沙弥的时候，它们就那么大，现在依然是那么大，历届主持都不忍损坏一二，你说珍贵不珍贵？”
王昃摸了摸下巴，突然说道：“老道士可用释尼草炼制丹药，胖和尚可以用九天玄玉对付大魔，这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奈何这笔买卖就是谈不成？”
胖和尚怒道：“你问这个牛鼻子！”
老道士摊手道：“哼，佛门之人怎么可信，当年玲珑阁请不戒大师观礼，那所谓的‘高僧’竟然趁人不注意，直接盗取人家镇阁至宝，又害得玲珑阁丢了大半的天坎之水，我老道虽然无甚家业，但也经不住你们天云寺如此折腾！”
方外之士，没有法纪镇压，就尤其在乎信誉。
胖和尚唯独对这点没有争辩，仿佛有些无力的坐在那里。
王昃嘿嘿一笑，他有点想明白了，这两位到现在为止，为什么会把如此重要的事都全盘对他托出。
原来……是想让他当个中间人。
王昃并不在乎被人利用，只是……他们付出的代价要多一些。
王昃嘿嘿笑道：“这样啊，老道士你刚才说了，只要下棋赢了你，是不是这九天玄玉就当做筹码了？”
两个老货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有些失望。
他们是‘灵便的人’，从王昃加入了这个讨论开始，他们就指望可以通过他的担保，把这笔交易完成，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王昃竟然如此的‘不上道’，竟然要跟老道博弈，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老道摆了摆手道：“这个嘛……还是算了，围棋之道最怕欺生欺小，平白降了身份。”
这是让王昃想其他办法。
但王昃却‘不知好歹’道：“别啊，我这也有筹码，只要你赢了我，我就给你。”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颗丹药放在桌子上说道：“方外之士最注重寿元，此丹药可徒增五年阳寿，经过试验并无副作用，用来跟你的九天玄玉对比筹码，还算可以吧？”
老道士一愣，他早就听说过王昃拥有此种药物。
世间没有秘密，尤其在这个圈子里。
他摸了下胡须，笑道：“好吧，既然小友执意如此，老道我也不故作矫情，但只此一局下不为例。”
说完，又回身走到床下，一阵翻找后拿出一个坐式棋盘还有两个棋盒。
打眼一看，王昃就知道这并非凡品，起码是有百十来年的古物。
不过……老道仿佛把整个家当都放在床上似的，什么都能翻出来。
老道摆好棋盘，突然说道：“不若我来执黑，让你四子？”
围棋里让四颗棋子，那可不是仅仅让了四目。
三段之上，让四子必败，即便是世界冠军。
王昃却摇头道：“猜子吧。”
老道微笑不语，从棋盒内抓出一把棋子，扣在棋盘之上。
王昃也拿出两粒棋子。
结果，王昃执黑。
他微微一笑，看着这美玉雕琢而成的棋子，想起曾经的休闲往事。
天元，又见天元。
高手过招第一子下在天元，那就是侮辱。
老道养气的功夫再好，这时也有些不愿意了，本来还想让一让，现在果断是要把棋力发挥到一百二了。
初盘，群雄割据。
中盘，小角厮杀。
老道的脸色早就变了，仿佛一个诡异的小丑面具挂在上面。
他错愕了，惊呆了。
他不敢相信王昃竟然可以跟他下一个平手，现在的局势，不到最后收盘算目，甚至都不知道谁胜谁负。
老道虽然棋艺不算天下第一，但怎么也是国手级别，而王昃就算打娘胎开始就下棋，怕也没有这般本事吧？话说……也没听说过他会下啊。
最后一算，五目半，刨除执黑让目，王昃算是险胜。
老道呆呆的拿起一粒棋子，沉默不语，呆呆的在棋盘上复盘，最终他猛然醒悟，抬头喝道：“你小子还在让我？！”
王昃哈哈一笑，说道：“小子我虽然无理，但尊老爱幼的毛病还是有的。”
老道愁苦道：“没想到一辈子打鸟，最终让小鸟啄了眼，你告诉我，你是跟谁学的棋？”
王昃笑道：“学棋？没跟谁，是跟书学的。”
老道猛然站起，焦急道：“什么书？古书吗？拿来我看看！”
王昃道：“这个……拿来有点麻烦，早就不知道让我扔哪去了。”
老道一愣，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发现王昃并未说谎。
随即泄气并愤怒的坐回座位，怒道：“败家小子！败家小子！”
王昃道：“你就这么想看那本书？”
老道怒道：“当然！我一生爱好不多，游历天下算作第一，其二便是这博弈之术，早在数十年前，我棋力便停滞不前，几乎翻阅所有古籍，找无数高手对弈，但仍得不到提升，如今有一本可以让你个小娃娃拥有如此棋力的古籍，你说我想不想看？”
王昃道：“那就看呗，你完全可以去新华书店买嘛。”
老道一愣，问道：“买？”
王昃道：“是啊，《围棋入门》这本书当真不错，我就是看着它，就把围棋学会了。而且时至今日……我执黑从未输过。”
老道一下子差点把胡子气着火了，就想暴怒，但他见王昃表情，却无一点说谎的迹象。
猛然间老道想起解放前那位博弈大师，曾经在他问起如何提升棋力的时候跟他说过一句话。
“二十岁不成国手，终身无望。”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围棋靠的真的是天赋。
世间最考验智力的东西，就在这十九迷宫之中。
王昃生来天赋异禀，过目不忘，后天大脑穿孔，被女神大人花大力气修复改造，又经天坎之水等五天之物的滋养温润，智商哪是凡间人类可比？
老道泄气道：“那，愿赌服输，这九天玄玉就是你的了。”
说着就把小盒子推到王昃面前，一眼都不想看。
王昃嘿嘿拿起，转头对胖和尚说道：“现在九天玄玉是我的了，我用它来跟你换一株释尼草，你愿不愿意？”
胖和尚和老道同时一愣，随即心下一喜，暗道这王昃就是会做人，虽然过程有些让人无力，但这不还是‘促成’了交易吗？
胖和尚使劲点了点头，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翠玉的盒子。
原来他竟然已经把释尼草带在身上了！
两个盒子一个互换。
王昃转头对满脸热切的老道说道：“想要吗？拿古方来换。”
又对胖和尚笑道：“那个曾经跟我有两面之缘的老和尚，虽然有些仇怨，但都是我坑害了他，本来我就愧疚万分，怎么可能去助你训他？但……万事好商量，如过想要我帮忙，就拿四株释尼草当作报酬。你不要心疼，这事关你天云寺的声誉，我认为是很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