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渡魂恶鬼
廖妄生一行人便是踏上八十一层台阶才走到这众生殿上,一走众生殿上廖妄生才知道为什么之前感觉城中并无多少人。
大部分的人都在这众生殿前,摆摊贩卖兵器,古董珍宝,络绎不绝人流都拥挤在这众生殿上,殿前赏物,殿内吃喝,但殿后却成了禁地。
对于外人来说是禁地,对于幽慑他们来讲便不是禁地。
幽瑟拿出手中的青玉放在一面普通的墙壁上,墙壁翻转露出又是一道通往上方的阶梯。
“你们倒也不怕外人进来。”
赵游仰望着这高高的台阶与对于他来说有些困难的楼梯,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自从遇袭之后,幽瑟走路越发的快,墨语廖妄生幽慑几人倒是没什么,墨语境界高,廖妄生轻功高,至于幽慑这么多年早已经走惯了。
“幽家在幽玄城说的话没有几个人敢不听。”
幽瑟难得顿了一下,便大步迈上阶梯,就在幽瑟迈上阶梯的时候,那面翻转的墙壁缓缓开始闭合起来。
廖妄生倒是第一个跟在幽瑟身后走上了阶梯,墨语看了一眼身后的赵游,见赵游没有表态便也走上了阶梯。
“你先走。”
赵游对着身后的幽慑说道。
幽慑十分听话的越过赵游,走上了阶梯,赵凯轻吐一口气,看着就快闭合的墙壁,唰的一声挤进了阶梯。
在墙壁关上的时候,风羽明显感觉到身前幽慑松了口气,行走的步伐逐渐恢复了正常。
“那个?我能问问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廖妄生见众人的神情终于安定下来,这才小心翼翼缓缓伸出手问道。
莫名其妙的被一路带到这来,廖妄生当真是一头雾水。
“发生什么事,你还是让那个酒楼老板给你说吧。”
墨语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
“说……有什么好说的,那人出手说明是我错怪了你而已,还能说什么呢?”
幽慑欲言又止最后千言万语唤作一句还有什么说的。
原来在幽慑写完那封信交给酒楼的伙计后,在酒楼伙计未出去一会,墨语便也紧跟着一起出去了。
随后幽慑感觉情况不对,一出酒楼门便看见自家伙计的尸体,而刚才出门的墨语正在远处缓缓朝着这边走过来。
幽慑自然怀疑是墨语所为,所以幽慑便与墨语动起了手,墨语却似乎并不想与幽慑交手,连躲几招后便回到了酒楼,幽慑紧随其后,接下来就是廖妄生所见的那一番样子。
待幽慑说完后,墨语才轻笑一声没有反驳什么,倒是廖妄生一直若有所思。
“幽慑老板,我给你的那块青玉还在不在?”
“在我这。”
回答廖妄生的不是幽慑,而是幽瑟,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青玉丢给廖妄生。
廖妄生接过这枚青玉,仔细查探这青玉幽未名三字似乎隐隐约约变淡了一些。
“那封信可还在那具尸体上?”
廖妄生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对着幽瑟问道。
幽瑟手上依旧提着那具尸体,倒也显得十分渗人,只见他摇摇头道:“这具尸体上什么都没有,幽慑说的那封信并不在其中。”
“诶?幽老板那你写的信上究竟是什么内容?”
廖妄生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也说出来哪里让他感觉到奇怪,只得向幽慑询问其他消息。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笠帽白衣男子在后面喘着粗气道:“小伙子别问了,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们都已经问过,他是一问三不知,一口咬定写的信只是普通的书信,关于信在哪里只有那伙计知道。”
“普通的信又怎么会让这个人平白无故遭受暗杀,普通的信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
幽瑟冷哼说道,自然对于幽慑的说辞没有一句相信。
幽瑟之所以一句都不相信幽慑的话,是因为家族中有人派他暗中盯住幽慑,小心幽慑的一举一动,奈何这么多时日,幽慑竟然连酒楼的大门都没有迈出过,就连酒楼吃食采购都是由他手上这名死去的伙计完成的。
“幽瑟,我知道你是因为我被派到半幽酒楼,深受家主信任心有不满,但你我毕竟是同族人,你连我的话都不信,跑去相信他们外族人的话?”
幽慑苦口婆心的劝道。
“正因为你我是同族人,我才对你有所怀疑,因为我知道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幽瑟不仅没有听进去幽慑的话,反而显得更加敌视幽慑,仿佛幽慑是什么最大恶极之人。
“你难道还忘不了当年的事?你先如今是族中管事,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也手上握着一部分的权利。而我呢?现在不过是一间酒楼的破掌柜,每天劳心劳力处理各种事务,就连修炼武学的机会都没有,你到现在反而还记恨着我?你现在已经三品境,而我自始至终徘徊在四五品境之间,究竟是谁应该记恨谁?”
幽慑一脸愤慨的说道。
这是幽瑟终于有些动容,的确幽慑的武学天赋并不比自己差,这些年他由于管理族外事务,武学境界提升缓慢,反而自己倒是在族中一心练武,武学境界反倒是步步高升。
“不对!当初要去半幽酒楼是你的选择,而为了争半幽酒楼打伤幽思的也是你!自始至终你就没有为其他人想过!”
幽瑟忽然想起至今还病卧在家中的幽思,一下子对于幽慑的好感全部消散。
“去是我的选择,但不要忘了最终还是家主点了头,我才可去半幽酒楼。”
幽慑见说服不了幽瑟,最终叹了口气说完这句话,才闭口不言。
“苦情牌打得不错,只是你说的话却是没有一句真话,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封不存在的信是真的障眼法,你真的想传述的消息早已经通过半幽酒楼的暗道传到该去的位置了吧?”
许久没说话的墨语,拨开眼前油的发黑打结的头发,露出白稚的额头,转过头眼睛明亮的看着听完这句话略显慌张的幽慑。
“你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幽慑声调忽然高了几个档次。
“别紧张。”
墨语摇头轻笑,他额头上的白嫩与他脸颊上的漆黑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一切不过只是我的猜测,从这个少年进入酒楼后,你便极为罕见的恭迎上前,我记得前不久你们幽家二小姐来的时候,你都不是这个态度,难不成这个少年的地位比你们幽家二小姐的地位还高?他肯定不是你们幽家大公子幽元,也不会是你们幽家三公子幽河,毕竟年纪对不上。所以我猜你之所以会这么恭迎的态度,是因为这个少年身上有你需要的东西”
墨语看站在幽慑身后的赵凯没有拦住自己,似乎不顾幽慑已经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接着自己的猜测继续说下去。
“至于是什么东西想必便是这块青玉。”
墨语指了指廖妄生此刻拿捏在手中的青玉,还颇为悠闲的朝着仔细倾听的廖妄生挥了挥手。
“这块青玉材质特殊,但也不算罕见,刚才从幽瑟在开启暗门的时候来看,这枚青玉想必是你们幽家所有的人都会有的,你也会有。”
墨语手指一转,停在了幽慑的面前。
“所以这枚青玉与你的那枚青玉定然有些许不同,但是会有什么些许不同呢?那便是青玉上所刻名字与气息不同。幽瑟的青玉能开启这众生殿后的暗门,想必这幽家第二代大弟子的青玉恐怕能开启幽家的许多地方。”
听到这里廖妄生有些惊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是幽未名的佩玉?”
“刚才你仰头看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墨语听到廖妄生的问题说道,随后再接着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接着说道:“你拿到那枚青玉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马上将这枚青玉的名字拓印到纸上,而是先观察了一眼酒楼内的其他人,虽然酒楼里人数稀少,但是你刚才那番与之前不同的动作,肯定会吸引人的注意。所以其实在你叫来伙计的时候,你早就把幽未名的青玉之名早已用拓印出来,想来你用的应是血海之墨,毕竟之前我可是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这股血腥味我曾经在血海湾闻到过一二。所以你之后的一切动作,都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包括叫伙计,光明正大的用青玉拓印在纸上,然后光明正大的让人将这封信送出去,而真正的信你早已在跟我们出酒楼之时,安排人走半幽酒楼的暗道送了出去。”
“真是可笑,我在半幽酒楼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有什么暗道,你也可以问幽瑟,我们幽家半幽酒楼从来未有暗道!”
幽慑听着墨语说完后,脸上表情神情不变,反而十分讥讽的冲着墨语说道。
就连幽瑟都犹豫了一会说道:“半幽酒楼族中在修建之时,并没有安排木匠修建暗道,只有明面五层而已。”
“不不不,你可以说在幽瑟之前没有暗道,但是从他当半幽酒楼掌柜之时,暗道就已经开始有了。”
墨语摇了摇头。
幽瑟脸色一变,“你是说幽慑偷偷修建了暗道?”
“这种低级的谎言你也信,幽瑟你脑子这么多年练武练傻了?且不说修建暗道需要极大的人力物力,而且修建暗道那么大动静瞒得过谁?我修建暗道修哪里去?”
幽慑神色如常,望着脸色变化的幽瑟怒喝道。
墨语看到幽慑身后的赵凯摇了摇手,墨语便没有再就冲着这番话回应。
其实墨语与赵游早就有一些猜测,只是现在赵游觉得还不方便说出来而已。
毕竟早说出来,便早给这个巧舌如簧的幽慑想起来如何应对的手段,到时候在幽玄殿上让墨语说出来,任凭幽家家主定夺即可。
“你看他们现在无理可言是不是?我幽慑再怎么样都不会做出卖幽家之事,幽瑟我希望你能明白。”
幽慑望着沉思的幽瑟说道。
幽瑟在原地顿了片刻,才转身继续踏向往上的台阶,头也不回的说道。
“这事还是任凭家主定夺。”
廖妄生夹在两人中间,不断观察着幽慑的神色与墨语的神色,除了墨语之前跟廖妄生打招呼,似乎幽慑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一样,而且自身全然不像他在客栈里见到的那般温文尔雅,现在倒是时不时略显暴躁难言。
廖妄生现在对于这件事,心中已经大概明了,但是他还是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一封信,能让幽瑟对于这个自家幽慑一句话都不信。
爬完众生殿通往上一层大殿的阶梯,第一个承受不住的果然是那笠帽白衣男子,也就是赵游。
“他……之前不是有武功吗?”
风羽看着已经躺在大殿上的笠帽白衣男子,他知道这人便是他现在身份名义上的父亲白王赵游,但之前他拦住那假墨语一剑,显然是有几分功夫在身的样子。
“临时布了一个斗转星移之阵罢了。”
墨语候立在赵凯身边,听到廖妄生的疑问缓缓说道,幽慑与幽瑟两人在等待着赵凯缓气。
“斗转星移之阵?”
廖妄生难得又忽然冒出一丝好奇心,惊讶问道。
“阵法有两种,一种是兵家阵法用于沙场之上,一种便是刚才老爷……他所使的奇门阵法。”
墨语思考了一下,似乎叫老爷他们也应该猜不出老爷的真实身份,不过稳妥起见还是不称呼老爷吧。
“奇门阵法一术,多源于天衍宗,利用天时地利,再用五行八卦等奇特属性引发而自成阵法,其中八卦阵这种你应该听过吧?”
“听过,八卦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破阵法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
廖妄生缓缓说道,这八卦阵还是从白老口中所听闻。
谁知道墨语听到廖妄生所说,反而摇了摇头:“你所言是沙场之八卦阵法,用的是沙场的破解之法,我所问的是奇门八卦,不过你说的八卦阵倒也不错。这斗转星移之阵也与八卦阵类似,在布置的同时参考天时,参考地利,在通过五行方位临时布置的小型聚内气阵,说的好听点便是斗转星移之阵,阵法的核心便是人。”
墨语努努嘴示意廖妄生看着幽慑。
廖妄生顺着墨语努嘴的方向看向幽慑,却只见原本盘腿而坐运气修养的幽慑忽然站起来身来,眉头紧皱的望着阶梯下。
“发生了什么事?”
廖妄生看着阶梯下的众多人影,领头的是一位淡紫色长袍的男子与一位面容俏丽的女子,气氛明显有些肃穆,楼梯旁的火盆都已经点燃了篝火。
“是西城陆家的子嗣跟东城韩家的子嗣,只点燃了众生殿的幽火,看来只是外面出了点小问题。”幽瑟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这件事虽然只点燃了众生殿的幽火,但说明这件事是有一定危险性,那陆羽生与韩彻向来与自家小少爷玩的好,小少爷出了什么事,都无法向家主交代。
“那台阶下领头二人虽神情紧张,但步伐不乱。而且见你立于第二殿上,没有丝毫向上求救的意思,只是寻众生殿的幽家弟子帮忙,说明这件事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赵游轻笑说道,已经缓过气的赵游开始有闲工夫打量着这第二殿的殿名,登高殿,殿上飘满了幽家的旌旗,想来这才是真正的踏入幽家的家门。
正当赵游想着,登高殿内徐徐走出三人,皆是青蓝色长袍,背上背着一柄阔剑。
出来这三人倒没有先理会风羽一行人,而是先望着台阶下的纷乱人影,便有一人跃出跨步走下台阶,每走下一层阶梯便会用背上的阔剑将篝火扑灭。墨语神情有些郑重,这人的每一剑都是跟上一剑一模一样,稳准的让人觉得可怕。
“你们是第几殿的人?”
待那人下去之后,另外两人才徐徐转身扫视着风羽一行人,然后把目光放在幽瑟与幽慑身上。
“第三殿,尘缘殿,幽瑟。”
“众生殿,半幽酒楼,幽慑。”
待幽瑟与幽慑回答后,两人又问道:”下为何事?上为何事?“
幽慑没有说话,幽瑟则是拱手言道:”奉第五殿玄初殿幽未名之意,领外门掌事半幽酒楼幽慑上第六殿幽玄殿一叙。”
“可有令牌?“
幽瑟低头望了一眼廖妄生,廖妄生这才心理神会的将幽未名给他的青玉递给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背阔剑两人。”不错,是他的令牌。“
两人看过之后,没有把青玉还给廖妄生,反而收入怀中。
“跟我来吧。”
“多谢刑卫。”
幽瑟跟幽慑十分恭敬的说道。
墨语跟在赵游身边低语道:“老爷,这三人虽无一是我的对手,但处理起来却有些麻烦,不过这三人若会合击之术,恐怕我会有些麻烦。而且这只是第二殿的人便如此难处理,往上的话我恐怕有心无力。”
“我们是来做客,不是来闹事的,无须担心,更何况幽家的刑卫据我所知一殿至多三人,而且每殿的境界相差不会太远,曾幽家列武之时就有过众生殿的刑卫打赢幽玄殿的刑卫,完成以下克上的情形。“赵游轻笑说道,只是由于笠帽的遮盖下无人得知赵游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在墨语与赵游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廖妄生却在好奇的四处张望,天渊广阔,他实在没有见过这些奇怪的建筑。
楼阁隐于山石之间,大殿仿佛镶在山崖,宏伟壮丽的大殿上只有幽旌旗飘扬,无佛像无道像,只有一柄与殿奇高的剑像耸立在殿间。这块巨大的剑像被八方铁链系主,四周是演武而习的青蓝袍幽家弟子,更远处一块凸起的大型石台上正在有人比斗,旁边还有不少人在围观,更有人在地上写些什么,两侧摆放着不同数量的银两。
这与第一殿中的各路商贩是完全不同的景像。
路过这登高殿,走过这登高殿后,没有那长长的台阶,而是一座高大的楼阁,楼阁铁门紧闭,横于山石之间。”他们也要一同前往幽玄殿?“
两名背着阔剑的刑卫各立楼阁左右两侧问道。
“这人是幽未名点名之人,至于这个白衣男子与这个持剑男子“
幽瑟犹豫了一下,赵游接话坦然说道:”我家侍卫与此事有关,自然需上幽玄殿上自证清白,莫不是平白污了清名?而我乃这侍卫的主人,荣辱与共,自然一同前往。“”好,那便希望阁下不要后悔。“
站在左侧的刑卫冷笑了一声,随后取下背上的阔剑插在铁门左侧一处凹进去的一处,右侧的刑卫同时也与左侧的刑卫动作一致。
阔剑入铁门,铁门应声开。
一股狂风从铁门蜂拥而出,吹乱了风羽发梢,腐朽的气息涌入廖妄生的鼻尖,廖妄生不由得多后退了几步。”请。”
左右两侧刑卫各伸一手说道。
廖妄生望着这深幽不见光的楼阁,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踏进去。
“来者是客,幽玄好客,心无歹念,这路自然平坦。”
赵游一马当先便踏入这楼阁之中,墨语紧随其后,反倒是幽瑟与幽慑却是缓慢的走进这楼阁之中,只有廖妄生仍然在外面打量着楼阁。
“你进还是不进?“
廖妄生尴尬笑了一下,这楼阁不仔细看倒也不觉得蹊跷,廖妄生越看越觉得不对,因为这楼阁似乎只有正面,看不到楼阁的侧面与背面,仿佛这楼阁就像是从山里长出来一样。
“不过你不进也由不得你,谁让你是幽未名点名必见之人。”
左侧刑卫一声冷笑,猛地抓住廖妄生的胳膊,紧接着廖妄生便感受到一股巨力,自己的身体就像是风筝一样轻盈,被人拉住悬空,然后啪的一声丢进了楼阁之中,好在廖妄生的轻功甚好,在落地的刹那堪堪稳住了身形,勉强没有摔了个狗吃屎,只是不免瘫坐在地。
“等你许久,还以为你不会进来了。“
赵游看着明显被人丢进来的廖妄生说道,不知为何他对于这个相貌姣好的男子心中略微有些觉得奇妙。
廖妄生再次尴尬笑了笑,没有说话,总不能说其实他真的不想进来这里。
“你们怎么没走?”
“因为这里还需要青玉。”
幽瑟看着面前封闭的一道暗门说道,幽幽的火光照在这密封的空间里。
“你不是有青玉?”
廖妄生有些不解的说道。
“要你的那枚,这幽冥阁的真正大门只有幽家嫡亲子弟的青玉与亲传弟子的青玉方可开启,任何人哪怕是幽家旁系都无法开启。”幽瑟缓缓说道。
“可我那枚青玉不早就被门口两名刑卫收去了吗?”
廖妄生更加不解,之前那两名刑卫将青玉收入怀中之时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
幽瑟没有说话,幽慑的目光悠悠望了一眼廖妄生身上,廖妄生低下头忽然感觉身体的某处在发亮,伸手探入衣襟之中却发现那枚属于幽未名的青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自己怀中。
“这个我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又回到我身上的!”
廖妄生振振有词道,这枚青玉他是真的不清楚何时从刑卫身上回到自己的身上。
“无论在哪里,此刻它是在你的手里,是你来开这道暗门还是我来开?”
幽瑟并不在意这枚青玉之前在谁身上,只要现在在这幽冥阁门前的五人身上即可。
“你来吧。”
廖妄生犹豫了一下,将青玉丢给幽瑟,这枚青玉毕竟是幽家的东西,由自己开着实显得有些不太妥当。
幽瑟接过这枚青玉,将青玉放在暗门一处凸起的鬼面头颅之中,突然鬼面头颅的血盆大嘴忽然闭紧,在场的五人只有廖妄生被吓了一跳,幽瑟与幽慑两人神情自若,墨语与赵游也是一副平静的姿态。
荧光照亮了鬼面头颅灰暗的眼睛,鬼面头颅的一双眼睛透露着绿光,栩栩如生仿若一头活着的恶鬼。
轰隆隆,暗门开启露出这幽冥阁真正的面目。”这幽冥阁有六路,六路皆有一位引路人,老朽便是你们五人的引路人。“
黑。
廖妄生踏入这暗门之后,只能看到那头鬼面泛着绿光的眼睛,随着幽瑟将青玉取出,鬼面的绿光眼眸渐渐熄灭,黑暗之中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不见,这下子是彻底的伸手不见五指。”怪不得世间常有人言道,暗影楼虽不常见不得见,但幽玄殿却是常见却不得见。这一关连着一关,一人接着一人,谁人想踏入这幽玄殿恐怕都不容易。“
廖妄生只听到赵游的轻笑声在回应着之前那道死气沉沉的声音。
噔。
昏暗的灯笼在黑暗之中格外显眼,但着灯笼的光亮恰好又只能照在廖妄生这几人的脚下,四处依然是一片黑暗。
廖妄生低头看着脚下,脚下是一层层的薄灰,看不出脚下的地面真正是什么模样。廖妄生抬着头那位提灯笼的人只能看到伛偻的背影,看不清这人的模样。
就在廖妄生恍惚的时候,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心头猛地钻心痛了一下,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与眼前光亮脱离了很远,自己已经渐入黑暗之中。
廖妄生瞬间清醒了,冷汗浸湿了廖妄生的后背,暗自运起梦鹏决,几步便追上了众人。
“小伙子,轻功不错,这幽冥阁的幽冥路可是没有多少人敢用内力,敢用的人都成了你脚下的灰烬。”
死气沉沉的声音从最前方领路提着灯笼的伛偻着身子人传来。
听到赞叹,廖妄生不但没有感觉惊喜,反而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已死之人发出的声音,腐朽令人作呕。
“对了,不要脱离这光亮之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老朽可是保证不了。”
提着灯笼自称老朽的人似乎是才想起这番话,缓缓的说道。
“装神弄鬼。”
赵游眯着眼低语道,这个地方的确有些古怪,但也没有面前那个老者说的那般古怪。
“老爷,需不需要我去试探一下?”
墨语听到赵游的低语,轻声问道。
“不必,我们既然是客人,那便遵守主人的规矩。”
赵游摇了摇头,继续缓慢跟着老者的步伐。
很奇怪的是,明明在内城外面的幽玄城是在山顶,廖妄生却不知道为何脚下的路变得倾斜却似乎是往下走的一般,廖妄生很想质疑老者是不是带错路了,但又想到老者那种诡异的状态没有说出口。
灯笼的光亮照不到前方的路,仍然只能照亮脚下的路。
廖妄生完全不知道黑暗之中有什么,无边的幻想和恐惧开始弥漫在廖妄生的脑海之中,廖妄生的气息有些紊乱,脚步变得有些不稳。
廖妄生的这种状态自然被赵游注意到了,他拦住了想要唤醒廖妄生的墨语。
“这个人能从刚才的恍惚醒神,说明这个人并不简单,再看看,看看这个人身上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赵游低语说道,之前廖妄生在黑暗之中恍神的状态自然被他注意到了,他虽然对这个少年有丁点好感,但也不足以成为救他的条件,但出乎意料的事,在赵游感受到一丝危险迫近的时候,那人却也刚好的缓过神,并且在赵游感受到内力逼迫的时候,这人甚至还能运转轻功追上来。
这便让赵游有些好奇,他的好奇不同于廖妄生,白王赵游的好奇往往会要上许多人的命。
心头再次传来刺痛,廖妄生察觉到不对,可他却完全控制不住脑海中一直弥漫的无边恐惧,心神难定。
就在这一刻,廖妄生突然运起九死不悔。
廖妄生心中默念,回忆起当时的那般感受,瞬间脑海中弥漫的种种恐惧消散,只剩下平静。
心神既稳,廖妄生不再面对四周的黑暗有所恐惧,一抹青光渐渐浮上了廖妄生的眼眸,很快廖妄生的瞳孔便萦绕着青光,眼前的黑暗渐渐没有那么黑,隐隐能看到一些尖锐凸起形状,还未等廖妄生细看,一双浑浊的眼睛突然出现在了廖妄生的眼前。
“想到你这人身上的把戏却也不少。”
干瘦巴巴的身架上仿若看不到丝毫的肉,就像是行走的骷髅架,浑浊的眼眸中看不到丝毫的光亮,手中提的灯笼都照亮不了分毫,嘴里已经没有几颗牙,嘴唇已经深深的凹陷下去,长着一只鹰勾鼻,一个长下巴,满脸的老人斑与干裂的皱纹。
“嗯?”
廖妄生一脸不知所云的望着这个老人,瞳孔中萦绕的青光已经消散,恢复正常。
“管不住眼睛,希望你能管住嘴。”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这个老人却又回到了前方提着灯笼引路。
这个声音是毫无依据的从廖妄生的心头响起,这个老人的境界比廖妄生高上许多,同时这个老人也是在警告廖妄生,不要多嘴。
其实廖妄生并没有看到多少东西,他对于这梦鹏瞳生的掌握也不过是皮毛尔,远远没有梦鹏决那般熟络,所以刚才那一眼廖妄生只是隐隐看到了墙壁上罗刹与夜叉张牙舞爪的浮雕,其他的还细看却已经被这个老人打断了。
老人的警告非但没有让廖妄生抑制住心中的欲动,反而更加好奇这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道路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你再四处偷看的话,渡魂者就不会只是说几句而已,而是会真正要你的命。”幽慑冷笑道。
“渡魂者?”
赵游暗念道,脑海中开始思索与渡魂者有关的事情。
不过廖妄生却是有疑便问。
“渡魂者是什么?”
“渡魂者是行走在恶鬼道上的引路人,如不按照渡魂者的魂灯引路而去,就会被黑暗吞没,没入恶鬼群中,被恶鬼撕咬而亡。”幽慑眼眸闪烁着光芒阴森森的说道。
廖妄生不禁打了个寒颤,想起自己之前差点就在黑暗中迷失,还有那突兀的一声凄厉惨叫,不免觉得自己身边有无数条恶鬼在环绕着自己,小声颤道:“真的就有那么邪乎吗?”
“邪乎不邪乎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凡是走这条路的人,没有听从渡魂者嘱咐的人,都没有看见从幽冥阁出来过。”幽慑叹道。
“老爷,真有这么夸张?”
墨语低声问道。
“他说的既是真的,也是假的,若真有恶鬼,世间又怎会无漫天神佛。不过这个地方却有些诡异邪乎,你确定你也看不破这四周的黑暗?”
赵游轻笑摇摇头,随后声音低沉问道。
“是的,不仅如此,我的内力每次运转都有一股生涩的感觉,仿佛这里有什么东西阻隔了一样。”
墨语提了一口内力,眼眸闪过一丝光芒,随即又很快黯淡下来。
“看来这里最大的秘密就是背后那个人了。”
赵游的余光透过笠帘望着那个仍旧掉在最后面四处偷瞄的年轻男子,连宗师境的墨语都无法做到事,这个小小的一品境的男子却能堪破黑暗,引起那所谓的渡魂者的注意,这样的男子他的师父究竟是谁?他背后有什么秘密?他来这幽玄城所求又是何事?能不能为我天渊所用?
赵游的心中闪过无数道疑问,最后换成眼前的一片平静。
多想无益。
也不知在这黑暗之中走了多远多久,更不知走了几时,唯有老者手中的提灯灯芯的长短在缓慢的燃烧且照亮着脚下的路。
廖妄生渐渐感觉到脚下的路变得平坦了,不再是那种半倾斜的状态。
“跟好老朽的步伐。”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者突然开口说道。
廖妄生这才感受到四周隐隐有阴风从脚下而来,廖妄生低头运起梦鹏瞳生,却发现脚底下是万丈深渊,而他们正在一处石柱之上。
若廖妄生没看到倒也觉得不害怕,可这一看的清楚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脚下不免有些颤栗。
“看来不跟住那老者的步伐,可能会没命。”
廖妄生的这番动作自然在一直关注他的赵游眼中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
墨语听到赵游的低语,回过头来侧听到。
“你看那人便知。”
墨语望向廖妄生,廖妄生正双手张开保持平衡,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看来脚下不是悬崖便是深渊,按照之前的感觉来看,此处应该是地底的深渊,那幽玄内城的第六殿恐怕不是真的幽玄殿,真正的幽玄殿是在山里。”
墨语轻声猜测道。
赵游却突然皱眉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墨语心道老爷这估摸着又想到了什么。
老者忽蹦忽跳,忽趴忽侧,忽顿步忽急跑,这一连番动作把众人弄得有些懵,但暗自运起梦鹏瞳生的廖妄生却瞧的一清二楚。
老者忽蹦是因为刚好地面上不知为何有一处陷阱,陷阱里面闪烁着刀剑锋利的寒光。忽跳是地面石柱前方有一块深不见底的裂缝,至于趴下来也是头顶的一处浮雕再缓慢的下移,浮雕的雕像中闪烁着密密麻麻锋利的牙齿,至于后面也都是如此,为了躲避各种隐藏在黑暗中的陷阱,但凡有一步记错了,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待走完这一道令廖妄生惊险的路程,终于黑暗的前方有一处久违未见的光亮,这刺眼的光亮让所有人都不免眯上了眼。
“各位到了,请。”
老者停步转过身,将手上的灯笼挂在旁边的木架上,伛偻的身体倾侧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一直在最前方的幽瑟没有说话,反倒是幽慑拉着幽涩的胳膊往前走,嘴里说道:“怎么到了幽玄殿,你反而退缩了?”
廖妄生都心中都觉得十分奇怪,这幽慑这种举动莫不是众人真的冤枉他了,他其实真的没有跟外人勾结?
墨语则是在等候身后的赵凯,只见戴着笠帽的赵游突然脱下了笠帽,露出面容,目光望着一旁侯立的老者叹了口气,又瞧着面前唯一一处的光亮,顺手将笠帽挂在木架上,缓缓的向前走去。墨语看到自家老爷这番举动,自然明白了老爷定是发现什么蹊跷之处,但望着前方光亮处顶端的幽玄二字,实在不明白老爷究竟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欢迎白王大驾来我幽玄殿为客。”
赵游微微眯起了眼,这处空间头顶的夜明珠将这里映衬成白天,黑暗与光亮的刺激让赵游一时看不清说话的人模样。
“若阁下真心想邀请我来幽玄殿中,有何必弄这些花招,既费了那么多人力,又暴露了你藏在幽家的奸细。”
等赵游适应了这里的光亮后,才发现这里的空间有些宽广,比皇宫的紫宸殿的大殿还要打上许多,大殿中央坐着一人高高在上,看不清模样。
“哦?”
空旷的大殿上只有零稀几人列在大殿两旁,将这座大殿显得更加孤廖。
“据我所知,凡是藏于地底不敢露面的皆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老鼠,而真正的幽玄殿在我心中却还是稍微上的了台面,不知阁下是哪只臭老鼠?”
赵游眯着眼,心头微有怒火升腾,除了陛下没有人能这样坐在大殿之上看着他,谁也不能,只有当今天子才可以。
“找死!”
大殿中央的人还没发话,立于大殿左侧的六人中有一人却已经持刀前来,欲一刀砍在赵凯的身上。
铮。
墨语青峰长剑出鞘,拦住了这一气势汹汹的一刀。
“这就是在天云岭乍现的墨家青峰剑?看样子也不过如此。”
持刀被拦的人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原本就病态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嫣红,接着长刀飞舞,不断的敲击在墨语手上的青峰长剑上,每一击都击在同一处。
“都是天匠城铸就的兵器,又不是那些天生地长的灵兵,阁下这手下莫非脑子不太好使?”
赵游冷声说道,他自然知道墨语为何任由那人出招却不出手,一来有那人出刀速度的确奇快,二来墨语一退怕那人的刀砍在他的身上。
“我这手下脑子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素来瞧不惯那些名不副其实的家伙,有着滔天的声望,却没有滔天的能力,你说这种人该死不该死?”
大殿中央那人左手一挥,持刀那人才停止出刀,面色不善的望着墨语,心中却早已经是一片凝重,这人虽然没有出手,却每一刀都无法将这个墨家遗子击退一步,就连他那握剑的手不见半分颤抖。
“该死本王不清楚,本王只知道欺君罔上之辈,绑架皇族之疑,这种人向来是要被诛九族之罪。”赵游的目光冰冷,仿佛面前这个大殿中央的人已经是死人一样。
“你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的顽固,一如既往的冥顽不灵。”
大殿中央那人忽然变了一个声调,这个声音在赵游的耳中如同雷霆。
“是你!”
“天渊四域亲王,唯有你白王始终对我穷追不舍,十三年我去哪里你便跟哪里,我设那么多局你又不肯踏入其中,没想到这次幽玄之劫你却堂而皇之的来了。”
墨语第一次见到白王赵游如此失态的模样,不顾一切的推开他,想要去那大殿之上。
“可惜的是这个局的主人不是我,下次若有缘我们天渊城再相会。不要害白王性命,否则,死。”
大殿那人说完之后,缓缓的走下大殿从另一侧离开,墨语只能看到这个人戴着一个龙纹面具,身材高大。
“墨语!不顾一切拦住他,别让他走!”
赵游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急促,他的步伐实在追不上那龙纹面具之人,哪怕没有人拦住他。
墨语一听到老爷这般言语,衣袍无风自动,鬓发自扬,握剑的手上青筋毕先,身体微躬。就在此刻刚进来的廖妄生感觉这封闭的空间内忽然涌进一股狂风,汇聚在墨语剑柄之上。
十三剑。
刹那之间,墨语便出了十三剑将之前持刀那人击飞了出去,接着便已经来到了这个龙纹面具之人的身边,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只听道这人平静且乏味的一句话。
“无趣,当年灭你墨家之时,墨黎与牧离的墨家二十四剑都无法伤我分毫,更何况你?”
紧接着墨语便感受到令人窒息的气势从这龙纹面具之人身上喷涌而出,然后墨家从古至今未破裂的青峰剑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痕,一股巨力从他手上炸裂,他的手臂瞬间扭曲的不成人形,最后被轰飞在墙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凹印痕,剧烈的疼痛下让墨语自始至终保持一股清明的意念是'灭你墨家墨黎与牧离’,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他师傅。
极强的怨念与恨意开始在墨语的心头蔓延,被轰飞在墙壁上的他双眼已经通红,已经扭曲的手臂被他硬生生的重新用内力突破已经碎裂的经脉,拿起那柄已经碎裂的青锋剑。
“你帮我一个忙,用轻功去往他身边,然后用你之前施展过的瞳术看向他的眼睛,快!”
赵游自然也感受到了墨语身上的怨念与恨意,他没想到那个龙纹面具之人竟然会把这件事说出口,如果他之前猜的没错的话,在这个恶鬼道的出口处,百鬼聚集的地下极容易诞生心魔,被心魔嗜血吞噬,而这也有可能是龙纹面具之人想让墨家的最后一个人变成只知杀戮的人。
已经被宏大场面惊住的廖妄生听到赵游急切的话语,有些一愣,他这样做的话有什么用?
赵凯还以为这个人在顾忌或者担忧什么,连忙道:“若你做成这件事,天渊皇室永远欠你一个人情,本王也欠你一个人情,还会让玉府潮生楼供你选择数不清的心法秘籍,让千宝阁开珍阁,让你挑所有的奇兵神器!”
廖妄生自然不是担心这事,而是担心自己这点微弱的境界能在这里做些什么,但既然赵游都这样说了,他也便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事情会有这么如意?
刚才被墨语十三剑击飞的持刀那人,自然不会让廖妄生这般接近墨语。双掌对地一拍,整个人瞬间从地面起来,横在廖妄生面前,却还没等站稳,分明只是一品境的男子,却一溜烟的从他身边溜过了。
“好小子!”
恼羞成怒的持刀男子正准备反身就是一刀的时候,忽然一支白扇隔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