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最后期限

  老朱一回家,看着门口这些红色的标语,差点被气得脑出血。哆哆嗦嗦的进了屋,再看见屋里面的一片狼藉,顿时火冒三丈!自从他搬到这老城里之后,都是他们家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让人欺负成这个德行?老朱越想越生气,把几个儿子交到了身前。
  “你们几个,平时不都吹呼自己认识这个玩闹,那个大耍儿的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你们一个人也叫不来呢?你们看看,咱家都让人欺负成嘛样了?你妈妈现在还在医院里面住着,你们这几个当儿子的,就不心疼吗?老五让派出所拘起来了,现在是指望不上他了。你们哥儿四个说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哥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说的对了还好,可是但凡有一句话说错了,惹得老爷子生气不说,最后拆迁房下来的时候,别再因为今天说错了一句话,到时候分给自己一个小房子,那可就缺了大德了!
  “说话啊!一个个都哑巴了?平时让你们少说话,一个个的天南海北的说个没完。今天真有事儿了,一个个都尼玛耷了脑袋了。”朱老头是真生气了,他是真没想到,平时在这一片横行霸道的哥几个,真遇上了事儿,一个个都变成了软蛋。/>
  朱家老大一听老爷子是真着急了,只要硬着头皮,说:“爸爸,您别生气了。别再气坏了身子。我妈已经把腿摔折了,您要是再气坏了,咱们家就没有主心骨了。我看,实在……实在不行,咱就把合同签了吧!”
  “嘛玩意儿?把合同签了?“朱老爷子一听,被他大儿子气了个三尸神暴跳!他哆哆嗦嗦的指着老大,说道:”老大啊老大,我这一辈子攒了这么点家当我容易吗?你就这么一句话把咱们这个家就扔了?拆迁的合同你们又不是没看过,一户给一套房子,除了这之外嘛也没有!你说,咱们要签了合同,以后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吃嘛去?“
  “老爷子说得对!这个合同咱死活也不能签!”朱老三凑上来,说了这么一句。总算是听到一句顺耳的话了,朱老爷子刚想夸他三儿子一句,却听朱老三接着说:“咱们这么大的院子,拆了太可惜了!再说了,把这院子拆了,我这几条狗怎么办?总不能把我这几个宝贝儿都拴楼道里吧?哎,可惜了我的国成,…………”
  “滚!你个王八蛋操的!天天的光想着你那几条破狗,这个家里的事儿你上过心吗?我告sù
  你,你再提你那几条狗,我尼玛把那几条狗都炖了肉!”朱老爷子可能是这几天没看黄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遇到一件顺心的事。
  看着这两个不成器的哥哥,朱老四叹了口气,说:“爸爸,您说说您的打算吧!我们哥几个都听您的!“
  朱老头琢磨了一下,开口说:“说实话,咱们家提出来的条件,确实是有点过了。不过这个事呢,咱们也是没办法。咱们要不从这次拆迁里面弄点好处出来,以后咱们家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所以,咱们提出来的条件,他们是答yīng
  也得答yīng
  ,不答yīng
  也得答yīng!我听原来的一个朋友说了,南开那一片拆迁,有一家熬到了最后,你猜怎么着?不但比别人多拿了两套房,最后还给了三十万的安家费!所以,咱们也得熬到最后!”
  朱老四摇了摇头,说:“爸爸,前几天咱们这条街的门口贴出来告示了。还有最后一个月的期限,咱们这一片全部都要拆迁完毕。到时候还有不签合同的,一律强拆!我怕咱们最后弄不到房子,最后还没有地方住。咱们还是跟拆迁公司的人去商量商量吧,最后谈的条件差不多就签了完了。”
  老头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你们几个都是我的种吗?怎么遇上点事儿,一个个都慫了?我告sù
  你们,别管谁来,这个房子也是咱自己家的。咱们要说不拆,谁他妈也不能拆!“
  老四也站了起来,跟他老爹顶着说:“爸爸,您是不知dào。真要是到了强拆的那一天,拆迁公司的这些流氓直接进屋把人拉出来,挖掘机上来就把房子给你推了。到那个时候,谁还跟你讲理?再说了,就算不把房子推到,他们拿挖掘机把每个房子的房盖儿都挑了,你就是想住也住不了了啊。”
  听了四儿子的话,老头也有点心虚。自己这几个儿子都是什么成色,他是再清楚不过了。真要是到了强拆的那一天,这几块料别吓得尿裤就行。指望着他们拼命,那还不如靠自己呢。想到这,老头说道:“老二,你在煤气站不是有同学吗?找他买十个煤气罐来。老大,你去医院看着你妈,情况稳定了,就把你妈接回家里面来。我倒是要看看,有谁敢强拆咱们家!”
  ******
  李爱国看了看老朱一家人提出来的拆迁协议。他们家的这个协议在李爱国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还一家两套房,直接给你们家一幢楼不就完了吗?这个要求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企业会答yīng。面对这个烫手的山芋,李爱国只能把这件事和巴依广照实说了。巴依广看了他们家提出的条件,直接告sù
  李爱国,让他们家等着最后的强拆吧!
  李爱国也曾去找朱家继xù
  商量,看看能不能尽快的签下拆迁合同。毕竟强拆之后,只会有最基本的补偿。如果现在签了合同,最起码还会有一些优惠措施。但朱家人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达目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李爱国几次上门都被他们轰了出来。一气之下,李爱国对这一家人也撒手不管了。
  距离最后的拆迁期限还有一个月。这段时间,李爱国也没有闲着。在李爱国的带领下,拆迁公司和临街的商户达成了协议。让这些原来拥有门脸房的住户,以极其优惠的价格购买新建小区附近的门脸房。不过,新建小区的商业街,可要比这条街上的商户规模大多了。以后的生意如何?客流量怎么样?这些都是未知数。
  但这些商户们显然没有考lǜ
  到这么长久的事情。马上就要面临拆迁的最后期限,拆迁公司给出的条件还算可以接受,临街商户很痛快的全部签了合同。除了朱家的那一户钉子户之外,现在只剩下那些真zhèng
  没钱买房子的孤老户了。
  这些孤老户都已经七老八十了。居住房子的面积也都不是很大。拆迁给他们的钱,根本就不够在新建小区购买新房。而且,这些老人在这一片住了一辈子,大都不愿意离开这片地方。面对这样的老人,你有不能用什么过激的手段。所以,这些人的问题,迟迟的没有解决。巴依广和李爱国研究了好些日子,也没有想出什么办的对策来。只好把这些人的居住区域放在了最后,到了最后不得不拆的时候,再看看情况酌情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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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李爱国这一个月忙的事不可开交,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拆迁的最后期限。儿老朱一家子人,则在煎熬之中度过了这一个月。今天上午九点,是拆迁的最后期限。附近的邻居早已经搬走,原本热闹的街区,现在只剩下他们家的这一片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一片废墟之上。
  从早晨四点开始,外面就想起了轰鸣的挖掘机声。朱老头早早的从被窝里面爬了起来。手中拿着一把铁锹,颤颤巍巍的走到了二层楼的房顶上。十多辆挖掘机把他们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在挖掘机的后面,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一辆辆的翻斗车,正在片刻不停地把废墟中的瓦砾拉走。看起来,拆迁是在所难免了!
  朱老头默默地走下了楼,看着惊慌失措的儿子们。他叹了口气,说:“事情已经闹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就算是现在签合同,也捞不着任何的好处。只有跟他们斗到底,才能达到咱们的目的。你们谁要是害pà
  ,现在就走!不过你们要是走了,以后就别管我叫爸爸!”
  几个儿子纷纷表示自己坚决不走!为了捍卫自己的家园,一定跟拆迁公司的人斗到底。一家人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迎来了黎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间已经到了早上的八点半。今天的天气不是太好,强烈的东北风,让这片拆迁现场暴土扬长。爷儿几个已经做好了准bèi
  ,只见他们一人一把大铁锹,脑袋上还戴了顶不知dào
  从什么地方淘换来的安全帽。老太太也拖着一条打满石膏的腿,坐在了院子里面。在他们的身后,十个煤气罐摆放在院子正中。这是老朱一家人最后的大杀器!
  巴依广看着手表上的指针走到了上午的九点钟。任凭车上的高音喇叭如何宣传拆迁通告,老朱家的院子里没有任何的回应。时间已到,巴依广大手一挥,说道:“开始吧!”话音刚落,拆迁公司这些早已按耐不住的小伙子们,踹门的踹门,翻墙的翻墙,各显神通的进入到老朱家的院子之中。